试探

    大长公主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坐在上首的她还是不太能看清程理的样子。不过她还是相信赵嬷嬷的话的，这么大的事她不敢信口开河。

    “程掌门，你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士？父母又在何处？”大长公主开口问道，初听到梨花身世的时候只打听了黄桃的身份，而黄桃嫁的人既然是自己孙女孙云烟牵的线，自然是可靠的人，所以也没有过多地打听。

    “我，草民，今年三十三岁了。”大长公主听闻程理三十三岁，有些疑惑，和皇帝同一年出生的话，那年宫里除了还是皇后的太后似乎没听说那个嫔妃有孕，难道是宫外生的？先帝那时候出过宫吗？或者只是个巧合？大长公主虽然心中百转千回却面不改色地听着程理的话，“蜀中人士，我你改改是并无父无母。”

    “人怎会无父无母！”大长公主有些不满。

    “是，也许我是有父母的，不过我应是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父母是何人，他们如今又是否还健在。”程理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身世，言辞中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哀伤。

    奈何上了年纪的人大多多愁善感，不一会儿大长公主的心里便难过起来。拿起手绢沾了沾眼角，“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你既被父母所弃你又如何长大？”

    “当年我师父游历至岷江，见我一人在木盆里奄奄一息便把我捡了回去，悉心照料。抚养成人。成亲的时候师父怕岳母嫌弃我一无所有，便把掌门之位传与我以至于不被岳家所弃。”

    “令师人品高洁让人敬仰。”大长公主唏嘘，“他既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抚养成人的再生父母，还能教你学文习武，更是把掌门之位传与你。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的孝顺他。”

    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飒爽果断的人，随着年纪渐长心里越来越平和，听见程理的身世一时竟觉得即便程理真是皇室血脉，也不要认祖归宗吧。他师父既然待他恩重如山，便让他就认了自己的师父为亲人好了，宫里的这些糟污肮脏的事情就不要揭开，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这边程理和大长公主说着当初那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师父，那边南街上的师父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疯跑，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不晓得哪个在念我啊？”

    “祖祖，祖祖！喝汤汤，不生病！”程玥听见师父打喷嚏便跑过去跟师父说话。在另一边看着孩子们的郑嬷嬷露出温暖的笑，“玥儿，你师祖不是生病哦，大概有人想他了。”

    “不用喝汤汤吗？”

    “那我想娘亲了，娘亲也哈秋哈秋吗？”程曦歪着头问。

    “对呀！”郑嬷嬷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你师父姓程？”大长公主问道。初听到梨花被程黄氏所救的时候还说这说不定就是与自家有缘呢。

    “师父姓付。”程理答道，不说大长公主，就连黄桃也是一脸的吃惊模样，话说回来，黄桃好像从来不知道师父姓什么，师伯姓什么。貌似她这个徒弟媳妇有些不称职啊！

    “嗯？为何你姓程？”

    “这个……”程理有些不想说这一茬，正想着要不要敷衍一下说程是国姓的程理见到一旁黄桃好奇的眼神，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盛着我的木盆已经快要沉到江里去了，所以师父叫我程理。”程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接着道，“当年师父给我办户籍的时候那个小吏也跟我师父一样陈、程分不清，就这么给写上去了。”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错误。

    这个结在程理这里是无法解开了，大长公主索性放弃。

    “这么说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是的，从我记事以来师父就跟我说过，当年我运气好能碰见他。师父一直跟我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老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一出生就遭逢大难，我自己却没有痛苦的记忆，这就叫逢凶化吉啦！”黄桃听着暗暗发笑，这确实是师父的风格。不过，也许也只有师父这样豁达的人才能养出程理这样温暖的性格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自己的家人。”大长公主试探地问。

    “从没有想过，小的时候为了生计奔波。待的长大一些又跟着师伯读书，四处游历。长大成人之后便觉得相互不去打扰或许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相处之道。”

    黄桃听得有些心疼，程理不论是对她和孩子还是对黄杏梨花和郑嬷嬷都十分的包容，迁就，或许他的心里面还是想要一个家吧。一个热热闹闹的充满烟火气的家。

    虽然大长公主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很是无辜，不过太后这事儿没有定论，就不能放两人出宫。便不再试探，开始说了些家常。

    “你们成亲几年了？”

    “回大长公主，我们成亲两年半了。”黄桃恭顺地答到。

    “快三年了，有孩子了吧。男孩儿女孩儿？孩子多大了？”

    “是，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都一岁八个月了。”

    “嗯？成亲不到三年就两个孩子了？”大长公主有些吃惊，虽说人们都盼着三年抱俩，可是这不到三年里生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太快了呢！看黄桃的眼神都有些不喜。

    “是，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下子就凑了个好字。”说到这事儿，程理的兴致就很高昂，脸上写满了骄傲。

    “龙凤胎？这个真是少见啊！可见你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有福的！”听闻是双胞胎大长公主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看着黄桃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一说起孩子来两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孩子们的趣事。

    正说着孩子们抓周时候的趣事呢，太后宫里的余嬷嬷进来禀事，说是太后已经醒了。皇帝在床前侍疾，大长公主点点头由赵嬷嬷扶着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太后，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吧。”

    “是，恭送大长公主。”黄桃跟程理也跟着站起来，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之后便止步行礼。

    大长公主走后，全公公也跟着离开了偏殿。余嬷嬷安排人进来给两人换茶。

    两个宫女一个端着两杯茶的托盘一个走在一旁在程理和黄桃中间的几子面前站定，宫女从托盘上端出一杯茶偷偷地看了看余嬷嬷，在放茶杯的时候手一歪，眼看一杯茶就要全泼到程理的衣服上。说时迟那时快，程理一手接了茶盖和茶托，一手抓起茶碗顺着茶泼出来的方向又把茶接了进去。身上一点茶水没有沾到。

    这一变故发生地太快，让偏殿里的人目瞪口呆，而给她端茶的宫女则是吓得瑟瑟发抖，一个激灵就跪在了地上。

    “怎么样，有没有烫到！”黄桃也是吓了一跳，起身去查看程理的手。

    “我没事，别担心。而且茶水也不烫。”程理安抚黄桃，若有所思地看着给她端茶的宫女。

    余嬷嬷也没料到程理居然有功夫。站出来给程理道歉，“真是对不住了，这些丫头笨手笨脚的。程掌门没事就好。”

    而那个小丫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只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

    黄桃看着怪可怜的，叹了口气道，“没事了，起来吧。嬷嬷就别罚她了，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骗谁呢！笨手笨脚的丫头能到慈安宫来伺候？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啊？自己到底要不要把戏接着演下去呢？

    不过，由不得黄桃多想，有黄桃开口求情之后余嬷嬷顺势便让两人下去，端着茶盘的宫女不小心踩到了跪在地上的宫女的裙子顿时重心不稳朝着黄桃站着的方向就摔了过来，黄桃可没有程理那么敏捷的身手，饶是程理上前抱住黄桃后退免于被这个宫女撞上也没能免于脱离茶盘的茶杯朝着黄桃的身上毫不留情的飞了过来。

    黄桃看着湿哒哒的衣裳叹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啊！果然自己从来没被幸运之神眷顾过啊！

    余嬷嬷对眼前的状况也有些无语，不过打湿衣裳的事儿在宫里可不少见，不过能进宫的小姐夫人哪个不是跟着贴身丫鬟准备着备用的衣裳首饰荷包这些，眼前这个新晋的淑人可没这些个排场。

    “淑人请跟老奴去厢房换身衣服吧。”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引着黄桃往一旁的厢房走去，“太后娘娘身边的姚黄姑娘与淑人身形相仿，老奴这就差人去跟姚黄姑娘借身衣裳。还望淑人莫要嫌弃。”

    “嬷嬷严重了，姚黄姑娘能借给我衣服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嫌弃。”

    黄桃在厢房里脱掉了湿哒哒的外裳，只穿着中衣。坐在铜镜前等着小宫女把衣裳送过来。

    余嬷嬷伺候着黄桃脱衣裳，等黄桃坐下之后又拆掉了黄桃的发髻，重新给黄桃梳了头发。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嬷嬷，梳起头发来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一个堕马髻便成型了。

    余嬷嬷把黄桃卸下来放在铜镜前的头面又一个个戴上去，口中还赞叹道，“东珠也不算难得，难得的是淑人这幅头面的东珠个顶个都一样大小，可是要花不少心思才能得这么一副呢。”

    听闻余嬷嬷的话，黄桃很是吃惊，“是吗？听说是相公师伯母亲的遗物，下聘的时候作为聘礼送过来的。可我嫁过去的时候相公说是让我当家，可他手里的银子加起来才不到五两，所以我还一直都觉得他是真穷呢！”黄桃说到这里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余嬷嬷也跟着笑，眼神一转，便看见黄桃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小小的一个，像是小孩子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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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居然又更新了一章！自己都觉得好神奇，一般我要两天才能写一章出来呢！毕竟家里有只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