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反派他掉马后成了男主在线阅读 - 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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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你先收拾吧,一会儿吃饭。”

    唐如卿觉得季秀林今日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他平日话就不多,这会儿一直沉默着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唐如卿总觉得不对,吃完饭季秀林向唐如卿展示着自己已经结痂了的掌心,主动包揽了洗碗的事情,但是被唐如卿阻止了,她心里一向憋不住话,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便不管了,盯着季秀林问:“你怎么了?不会是酒还没醒吧?”

    “醒了。”

    “那你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总不会是还在不好意思吧?”唐如卿一下子笑出来,原来总觉得季秀林无情无爱,需要细细相处下来才会发现这人冰面似的面皮底下藏着的是涓涓暗流,总得细细品味。

    谁知季秀林闻言抿了抿唇角,俊朗的长眉都垂下来,唐如卿顿时有些疑惑,便听见季秀林说:“殿下没有问题想问我?”

    “哦,那倒是有,”唐如卿冲他笑了一下,连眉眼都弯起来:“我说过我希望你能自在随心,从来都不是骗你的,也不需要你因为我而放弃什么,你愿意告诉我吗?”

    唐如卿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季秀林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父亲是南海王季寒江,母亲是府上一名歌姬,当年南海王兵败,季寒江便以我充做嫡子,佯装溃逃将我送入宫中,表面为质子,暗中将我培养为钉在宫中的暗桩。”

    季秀林突如其来的自陈身世让唐如卿有些惊讶,通过《济世》的上帝视角,唐如卿对季秀林的身世略有了解,却也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着。

    “御茶房掌印太监得顺出身沧州,是季寒江多年安排,也是在此次兵败中唯一没有被挖出来的钉子,你离宫后我便被调到得顺手中,他教我认茶烹茶、文艺武功……将我举荐给陛下,而后才有缇刑司。我成了陛下心腹,得顺便无用武之地,隐于人后。密室中的人彘……便是他,”季秀林顿了一下,眼中的寒光看得人心惊。紧接着季秀林笑了起来,殷红的薄唇像是染了血色,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唐如卿从未见过季秀林露出这样的笑,一时间愣住了,她听见季秀林说:“我最先拔掉了他的舌头,不能喊叫便安静许多,然后是右腿、左腿、双手、眼睛……缇刑司的手段我都试过,没让人死……”

    深秋的风一吹,清朗的天空下生出一股寒气,窜进背脊里叫人牙关打颤,而季秀林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脸上的笑丝毫不减,此刻他才真正像缇刑司的掌权人,被困在一个小院子里的季督主重新变回了活阎王,能令婴儿止哭。

    唐如卿却只觉得心脏被人揪着似的疼,老先生说终南山活死人墓有万斤断龙石,一旦落下,纵使天纵奇才也打不开,她历经辛苦,才将季秀林放在胸口的断龙石撬开了一点缝隙,得以窥见里面溃烂纵横的伤口。

    陈年腐朽的旧伤疤被季秀林不痛不痒地揭开,却在唐如卿心里掀起轩然大波,《济世》中对季秀林的身世描述很少,他对敌人的态度向来无情冷淡,偶尔独处时的描写却像个变态,好像掺杂了什么人的影子。

    老得顺是个变态,折磨人的法子不比缇刑司好多少,季秀林长成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拜他所赐,而这一切在季秀林眼中,只是简单的“认茶烹茶、文艺武功”。

    唐如卿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她压不下心中翻涌的心疼,在现代曾经听说过的由于童年不幸而人格变态的例子一个个地跑出来,季秀林满身的伤痕更是清晰无比,她依旧不敢想象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沾了满手血腥,他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会害怕,他的恨意和痛楚是如何被按在岩浆之下的?

    季秀林好像感受到了唐如卿的目光,唇角的弧度并未收敛,眼底却很干净,他说:“殿下,我说完了。”

    “季……”唐如卿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她死死地按住了变调的嗓音,攥住了季秀林的手腕:“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憋不住啦!深夜更新哒哒哒

    第76章 冬笋

    唐如卿手上用的力气很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是因为不该揭开季秀林的旧伤疤,也许是因为当初分明许诺了要和他一起离开最后却留下他一个人在深宫中,又或许来自于遥远的时间之外、某些不知名的感情影响了唐如卿的思绪,她无法控制地觉得心疼,好像连呼吸都停住了,窒息的胀痛从心脏席卷了全身,她除了抱歉什么都说不出来。

    “殿下,”主动升起断龙石的季秀林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被紧抓着的手腕因为血液无法流通而开始发麻,他和唐如卿距离很近,漆黑的瞳孔像是做工精美的琉璃,折射着细碎的光,里面圈着一个人:“我永远效忠于你,无论你要做什么。”

    季秀林在官海沉浮多年,尚未位极人臣之前,同样知道何为长袖善舞,但他退下虚伪的假面多时,早已忘记说出这样的话来竟是如此沉重,又或许是因为他此刻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所以才畏惧即将到来的一切——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

    但他必须这么做,唐如卿并非是因为他是季予安所以给予厚待,她的眼睛透过自己看着一个他并不知道的人,他想成为那个人,因为唐如卿希望他是。

    唐如卿也算活过两世的人,却从未接受过如此沉重的寄托,她的思绪乱成一团,所有的拯救和责任早已抛之脑外,可这不是唐如卿想要的,她想让季秀林不为任何人活着,无论是善是恶、是喜是怒,皆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