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后宫妒忌暂分离
师师见翟佬这么来说,不禁愤怒,道:“一个呆头,本姑娘见得多了,为何要热情待他?” 翟佬上前给师师一个耳光,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认为他是呆头?现在给你将话挑明,他就是当朝天子赵官人!” 说着,便呜呜啼哭:“一朝天子,光顾妓院,已经给足我们面子,可你却这样冷淡人家,我们没有几天活头啦……呜呜呜……” 师师得知陪了他一个夜晚,没有对她提出什么要求的官人竟是当朝皇帝,也感到有几分心惊。 对皇上如此冷淡,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派人将镇安坊封查…… 惊恐过后,师师镇静了,默默寻思道:奴婢是因为美得罪了皇上,就该用美作为保护自己的利器。 翟佬还在哭泣:“师师,这场祸你惹大啦,弄不好皇上要诛杀我们的九族呢!” 师师看了翟佬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妈妈无需惊慌,皇上既然闻师师美名下驾镇安坊,就不会忍心杀我!昨晚上妈妈去后,皇上只静听奴婢抚琴,并不强迫,说明他是钟情奴婢的。倘若天威震怒,要诛杀妈妈和奴婢,事出坊曲,也是皇上所忌讳的……” 师师的话使翟红巾稍微放下一点心来,可她还是提心吊胆。 过了一段日子,镇安坊相安无事,皇上也没来过;蔡京似乎也探查到皇上宠幸镇安坊的消息,也不敢前来闹事了。 三月后的一个夜晚,赵佶再次临幸镇安坊。这次他不再掩饰身份,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天子。 晚霞方才隐去,张迪便匆匆驰来,宣召李师师门前接驾。 无论李师师多么高傲,君民之礼是不能不讲的。 赵佶身着便服,在太监簇拥下到来时,师师依旧是淡妆素服,俯伏阶前接驾。 赵佶大喜,执了师师的手,说道:“快请起来,师师,瞧你,比以前清瘦了!” “官家赐临,臣妾诚惶诚恐!”李师师说着,轻轻将赵佶紧攥着的手抽回去。 赵佶也没在意,淡淡一笑,随她进门。翟佬很快摆上精心赶制的酒宴,并殷勤为皇上传杯祝酒。 赵佶赐师师旁坐,一边饮酒,一边赐给师师一副蛇跗琴。 师师一见蛇跗琴,心中便生出感激之情,为答谢皇上,师师弹奏了《梅花三弄》。 赵佶听得如痴如醉,有点讨好地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师师,朕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了!可叹宫中三百乐师,哪里寻师师这张琴哩!” 师师一阵激动,她能看出来,官家爱自己爱得深沉,所以才有足够的耐力和韧性这样陪伴和赞口。 师师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靠近赵佶,赵佶立即拉起师师的小手,让她倚在肩上。 师师依顺地靠着他,心堤似滚烫的热流。她忘了他是皇上,忘了他蓄在后宫的三千佳丽;只把他当作一个温柔的情人,风流倜傥的才子…… 爱,潮流般演没了理智,不可抵挡!她被他紧紧搂着,他的胳膊是那么有力!她觉得,身心都在他近乎粗野的拥抱中销融。她的脸滚烫,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赵佶终于将梦中的情人揽入怀中,可他是皇上,这种夜入妓院的地下行为是被大臣、后宫不齿的,因之,便想纳师师为妃,接入宫中享受。 赵佶老谋深算地送给师师一副《阿娇图》。 师师立即心知肚明,道:“阿娇不就是汉武帝金屋所藏的那个美人吗?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藏在金屋里,与世隔绝,只供他一个人鉴赏取乐,那样的日子该是多么的单调沉默,令人窒息……” 赵佶明白师师的心意,知道她自幼生长在民间,看惯了桃红柳绿,野风旷日;一旦进了金屋,天地那么小,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悲哀哩! 赵佶没有强求,他虽然是个不称职的皇帝,可对女人还是很体贴的。 赵佶不折不扣地和师师保持着鸳鸯两岸的关系,后妃们都为此事而愤怒。 他们平素竞妍斗艳,为争宠用尽心思,使尽手段,乌眼鸡似地恨不得你吃了我吃了你;互相呛伤的结果,只能引起皇上的厌恶。 当后妃们发现皇上的心被一个下贱的娼妓轻而易举地掳去后,才醒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古老的哲理是铁一般的严峻。 于是,后妃们结成统一战线,准备共同对付沦落风尘的李师师。 这一年的端阳佳节,赵佶观赏了昆明池中龙舟竞渡的盛举之后,集宫眷在池边知春厅饮宴。 席间,韦贵妃首先发难,韦贵妃给赵佶生了个儿子叫赵构,这赵构就是后来的南宋创始人。 不知是韦贵妃生了儿子而子贵母荣,还是她的心计太多,总敢在皇上面前显示才能,因此说道:“何物李家儿,使陛下如此爱她?” 赵佶浑身不舒服,六宫粉黛们却交头接耳,窃窃议论起来,刘贵妃不失时机地接着开火:“天下绝色,尽结集于后宫。野无遗珠,李家儿不过风骚些罢了!” “是呀,坊曲间的下贱儿,没有不似狐狸精般来媚人的!”几个妃子接口应和。 她们之间说话最有份量的要算郑皇后。韦贵妃、刘贵妃悄悄向她投去一个暗示的眼色,要她趁热进言。 郑皇后轻垂眼皮,假装没看见,神色很庄重;似乎不屑理论这些闲事,很让韦贵妃、刘贵妃失望。 其实,郑皇后是在等皇上开口,然后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进言。郑皇后不愿意给皇上落下“嫉妒”的坏印象,却又要致情敌于死地。 领袖六宫的皇后不开口,其余嫔妃也都静了下来,心想着皇上可能要以沉默回避这事。 谁知赵佶并不隐瞒对她们的不满,有条不紊地说:“我悦李师师,有什么奇怪呢?如果你等嫔妃脱去艳妆换上素服,令师师杂处于你等中,便如鹤立鸡群,迥然有别。她那一种天生的幽姿逸韵,并非色和容能安放得了的!” 几句话,把六宫粉黛一齐骂倒,连巧于辞令的韦贵妃也语塞了,不知说什么好;众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 这时候,郑皇后说话了:“陛下一人肩天下重任,万金之躯,应宜珍重。李家儿下流娼妓,不宜上接圣躬。君为轻,社稷为重,此至理也,望陛下熟思而慎行……” 郑皇后的话冠冕堂皇,正确得无可挑剔。 赵佶虽是“天下一人”,却也要受百般制约,不得为所欲为。 从那以后,赵佶虽然时时想念李师师,可也不敢频繁地去镇安坊会见她了。 不能会见李师师的徽宗皇上心中焦躁如焚,好在他有艺术天赋,百无聊奈时,便就赋诗作画,吹拉弹唱。 宋徽宗登基后便就广收古物和书画,扩充翰林图画院,并使文臣编辑《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书,对绘画艺术有很大的推动和倡导作用。 不能会见李师师的日子里,徽宗皇上把心事全放在吹弹、书画、声歌、词赋上面来。 惊世之作《芙蓉锦鸡》、《池塘秋晚》、《四禽》、《雪江归棹》等图,就是这个时候创作出来的。 崇宁三年,宋徽宗又设立了画学,正式纳入科举考试之中,以招揽天下画家。 画学分为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六科,摘古人诗句作为考题。 考入的士子按身份分为“士流”和“杂流”,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加以培养,并不断进行考核。 入画院者,授予画学正、艺学、待诏、祗侯、供奉、画学生等名目。 从那以后,画家的地位显著提高,在服饰和俸禄方面都比其他艺人为高。 画家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加上作为书画家的徽宗对画院创作的指导和关怀,使得这一时期的画院创作最为繁荣。 在宋徽宗的指示下,皇家的收藏也得到极大的丰富,并且将宫内书画收藏编纂为《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成为后人研究古代绘画史的重要资料。 宋徽宗本人的创作并不象他要求画院画家的那样工谨细丽,而是偏于粗犷的水墨画。 《祥龙石图》、《芙蓉锦鸡图》、《听琴图》、《雪江归棹图》(以上均藏于故宫博物院)、《瑞鹤图》、《翠竹双雀图》、《四禽图》、《柳鸦图》、《池塘秋晚图》都体现了宋徽宗的画风。 著名的《清明上河图》,也和宋徽宗不无干系。 张择端完成《清明上河图》这幅歌颂太平盛世历史长卷后,首先将它呈献给宋徽宗,宋徽宗因此成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 作为中国历史上书画大家的宋徽宗酷爱此画,用他著名的“瘦金体”书法,亲笔在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 北宋灭亡后,兴盛一时的徽宗宣和画院随之结束,一些画院画家经过辗转逃亡,逐渐集结于南宋的都城临安,先后被恢复在画院中的职务,成为南宋画院的骨干力量。 李唐、刘宗古、杨士贤、李迪、李安忠、苏汉臣、朱锐、李从训等都属于这种情况。 宋高宗虽然在政治上也是苟且偷安,但对于书画之事,仍十分重视,特别是后来他利用绘画为他的政治服务,组织画家进行创作。 宋徽宗赵佶创造的“瘦金书”,颇得书法家重视,用这种字体书写的崇宁大观等钱币是收藏家至爱的珍品。《书史会要》评价说:“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初学薛稷,变其法度,自号瘦金书,意度天成,非可以形迹求也。” 宋徽宗的绘画重视写生,尤善画花鸟画,极强调细节,以精工逼真著称。 徽宗酷爱艺术,在位时将画家的地位提到在中国历史上最高的位置,成立翰林书画院,即当时的宫廷画院。 以画作为科举升官的一种考试方法,每年以诗词做题目曾刺激出许多新的创意佳话。 如题目为“山中藏古寺”,许多人画深山寺院飞檐,但得第一名的没有画任何房屋,只画了一个和尚在山溪挑水。 另题为“踏花归去马蹄香”,得第一名的没有画任何花卉,只画了一人骑马,有蝴蝶飞绕马蹄间。 如此这般的写神、写意,极大刺激了中国画意境的发展。 宋徽宗对自然观察入微,曾写到:“孔雀登高,必先举左腿”等有关绘画的理论文章。 宋徽宗还喜爱在自己喜欢的书画上题诗作跋,后人把这种画叫“御题画”。 由于许多画上并没有留下作者的名字,他本人又擅长绘画;对鉴别这些画是否是赵佶的作品有不小的难度。 宋徽宗还亲自出题,留下了“踏春归来马蹄香”的佳话:一日,赵佶踏春而归,雅兴正浓,便以“踏花归来马蹄香”为题,在御花园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画考。 这里“花”、“归来”、“马蹄”都好表现,唯有“香”是无形的东西,用画很难表现。 许多画师虽有丹青妙手之誉,却面面相觑,无从下笔。有的画是骑马人踏春归来,手里捏一枝花;有的还在马蹄上面沾着几片花瓣,但都表现不出“香”字来。 独有一青年画匠奇思杰构,欣然命笔,画构思很巧妙:几只蝴蝶飞舞在奔走的马蹄周围,这就形象地表现了踏花归来,马蹄还留有浓郁的馨香。 宋徽宗俯身细览,抚掌大赞:“妙!妙!妙!” 接着评道,“此画之妙,妙在立意妙而意境深。把无形的花‘香’,有形的跃然于纸上,令人感到香气扑鼻!” 众画师一听,莫不惊服,皆自愧不如。他还发展了宫廷绘画,广集画家,创造了宣和画院,培养了像王希孟、张择端、李唐等一批杰出的画家。 宋徽宗组织编撰的《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书,是美术史研究中的珍贵史籍,至今仍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