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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霓走进来,黯然地说:“他好像有意避开我。朋友开的局,只要有我在,他不都出现。……我感觉他可能有钟意的人了。” “不是吧,你们那么要好。” “只是朋友的程度啦,连暧昧都不算。”裴安霓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看着裴辛夷说,“六姊,我要怎么做呢?” 裴辛夷为难地蹙起眉头,“这种事你要问五哥,我没经验诶。” 裴安胥说:“问我也无用,不过还是你问你六姊好。你看到过她同谁拍拖?她就是女魔头,男人都不敢碰她的。” 裴辛夷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乱讲!” “那不然你讲一讲咯,我很乐意听你的恋爱史。” 见他们有说有笑,裴安霓的烦恼似乎也扫去了些许。 不多时,裴安胥被二太叫出去议事。裴安霓悠悠地叹了口气,“妈咪就是太要强了,舅舅他们才会一直来打扰。” 裴辛夷不愿谈二太,转移话题说:“安霓,其实你回来这么久了,有冇想过以后做乜嘢?” 裴安霓摇头,过了会儿,忽然说:“其实……我想选香港小姐。” 裴辛夷惊诧不已,“真的?” 裴安霓羞赫地低下头去,“是呀,我其实好喜欢模特这个职业的。朋友们都叫我去试一试。” “做模特不一定要选港姐呀,何况我们家这方面的资源也不少。我可以帮你介绍,如果你还想进TVB,五哥也可以帮忙。” “不是啦。我想偷偷去,不然妈咪是不准的。” 裴辛夷点头,“细妈反对你做模特?” 裴安霓“嗯”了一声,“她讲戏子营生,我不能取趟浑水。还讲冇人家钟意一个抛头露面的儿媳。……她还是一心想我能和Eugene有结果。” “你怎么想?” “不知道,但我还是……我不想放弃。” “嗯,安霓,不要放弃。” “六姊,你最好了。” 裴辛夷转身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以避开她的视线。 窗外,绿植之间隐约能看见一湾维多利亚港。 * 海岸线另一边。崇山峻岭的边境,隐没在山林里的一间木材厂大门紧闭。高悬的排气扇正在运作,光线从扇叶间照进去,尘埃顺着光束缓缓下落。 一间不到十坪的办公室里,桌上堆着好几重文件。阮决明正叼着烟,翻看摆在面前的账簿。 远远地有人呼喊,“刀哥,阿星说美国佬到了!” 阮决明朗声应了,那人重新戴上了防毒面罩,回到了工位上。 铝制的长台上,依次摆着化学器皿,一群穿着防护服的青年上下忙活着。 这间工厂是阮家最重要的产业,如果能称之为产业的话。产出的货销往各地,每年净利润相当可观。 自阮忍冬南下后,佛爷就将工厂交给了阮决明打理。阮决明不同于阮忍冬,行事果敢,很快就让工厂的收入翻了一倍。佛爷欣慰之余,不由得有些许遗憾,觉得如果让小儿子做正经生意,或是从政,或许前途坦荡。 如同科波拉的电影,“教父”们发了家,经历半生“戎马”,都有一颗走入正途的心。 在和平年代,这些营生是做不长久的。阮决明深谙父亲的心思,也有这个意识,早些年就开始将生意慢慢转型。然而这道路更难走,甚至看不见尽头。 如今他有些急切了。他不想小孩们说起父亲的职业的时候开不了口。 合上账簿,锁了办公室的门,阮决明往山下走去。几位马仔跟在他身后,嚼着槟榔,有说有笑。 步行十来分钟,可以看见停在山路上的吉普车了。他们先后上了车,往村寨口驶去。 寨口有一栋砖砌的建筑,看起来与寻常村民的房舍无异。 见阮决明从吉普车上下来,守在坝子里的南星吐了衔在唇间的叶片,迎上去说:“他们以为讲英文我听不懂,在那儿商量着出六百还是八百呢。” 阮决明哼笑一声,“这帮鬼佬,帮他们避开监视的本钱都不止这,八百就想打发我啊。” 阮决明领着南星和一众马仔走进屋舍,坐着品茶的几位美国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从法国人那儿打探到消息,来要第一手货源。 “坐。”阮决明说着法语在一方的藤椅上落座,拿起手边凳子上的火柴盒,擦亮一支火柴点燃烟,“初次见面,我代佛爷向你们问好。” 腕表上的分针走了大半圈,钱箱与货箱交换位置。不一会儿,载着西方面孔的吉普车绝尘而去。 天色渐晚,阮决明站在坝子里,又摸出一支烟来。南星从远方的山峦收回视线,问:“一天两包了?” “没。”阮决明淡然地说,“过几天我要去法国。” “刀哥,你才从法国回来,又要去?” “那边手续繁琐,我搞这个公司,这段时间得两头跑。” 南星挠了挠嘴皮,浑不在意地说:“为什么费这么大功夫,多开几个户头不就行了。再说,新上任的长官才收了我们钱,不会有人来查我们的,何必急着转移这么大笔钱。” “阿星,如果我说……她还在,你信不信?” 南星愣了一下,试探地说:“刀哥,你累了吧。没喝醉,怎么讲起胡话来了?” 阮决明平静地说:“还有我们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