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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惧地睁大了眼睛,瞳孔缩紧。 * “啊——” 服务生低声惊呼,想要拣摔在地上的玻璃杯与托盘,却又瞄见被她撞了一下的人,一时手忙脚乱,竟忘了道歉。 察觉这一动静的领班经理连忙跑过来,点头哈腰道:“六小姐,对唔住,新人手脚笨。” “冇嘢。”裴辛夷浅笑着抹去臂膀上的马提尼酒渍,拎起裙摆走上了旋转楼梯。 银鱼白的长裙拖曳在楼梯上,闪着细碎亮片的衣料裹在她身上,显出曼妙的曲线;背部宽V字设计开到腰际,在她脖颈上绕了两圈的长珍珠项链,垂至更下方一些,珍珠的光泽,衬得裸露的肌肤如白瓷一般。 穹顶上绘着仿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一侧的浮雕墙壁上放置了点亮的烛台蜡烛,光影交错间,她一步步走上去,竟似愈来愈朦胧的幻影。 这是浅水湾一座有百年历史的饭店,二太不知受了什么杂志读物影响,总爱在这里举办宴会。 裴辛夷一走上二楼,立马被一位银行行长太太叫住,对方问候两句,迫不及待地说起近来有哪些相中的青年才俊,想要介绍给她认识。她不应承亦不拒绝,笑着往前走去。 走了一路,笑着招呼了一路,什么行政长官,只在宴会里见过的校友,还有一起打过几圈麻将的新贵千金,却始终没有寻见她想见的身影。 裴辛夷绕了一圈,手上的香槟杯已经空了。正巧端着托盘的侍者走来,她换了一杯香槟,在椅子上落座。 手边置有一方长长的鱼缸,泛着淡紫色的水光之中,热带观赏鱼自在游弋,飘摇的水草与色彩绚丽的仿造珊瑚,成了它们的小小乐园。 随着供氧泵的运作,水气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之中显得极其纯粹。 裴辛夷忽地笑出声,转过头去看鱼缸。 然后就看见了一位男人,他弯着腰,正透过鱼缸注视她。缤纷的色彩悉数卷入他漂亮的眸眼之中。 他笑了一下,眼尾上挑,还露出一排上牙,好不明朗。 一群小丑鱼游了过去,男人消失了。 裴辛夷往另一边看去,就见阮决明走了过来,手里同样端了一杯香槟。他穿着深灰蓝的西服,口袋里叠着暗红的波点方巾。 他走近了,一手搭在椅背上,俯身说:“等你很久了。” 她注意到他还戴了一枚耳钉,小小的钻石在光线折射下闪烁光泽。他惯是钟爱佩戴首饰的。 她想也没想便抬手捏了捏他的耳钉,他愣了一下,在她得逞后才偏头躲开。 “靓仔。”裴辛夷笑吟吟地说。 阮决明不置可否,似乎觉得耳垂上被她留下了什么似的,不自在地摸了一下。又像是掩饰这个举动,他举杯一敬,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 裴辛夷也举杯示意,呷了一口酒,而后搭上他的臂弯,站了起来。 阮决明自然地去揽她的肩膀,这才发现她的背近乎全裸露在外,不仅微微蹙眉,“你搞乜啊?” “啊?”裴辛夷正看着那边说笑的人,闻言不解地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冇嘢。”阮决明顶了顶口腔侧壁,似是无言。他揽着她往前走,食指悄然地沿着蝴蝶骨缓缓往下。 仿佛电流穿过,使得背部不自觉往前弓,她顿住脚步,低声说:“不要胡闹。” “谁才在胡闹?” 不远处,向奕晋与裴安霓说笑着,不经意看过来,注意到裴辛夷,接着又瞧见她身旁的男人,正举起来的酒杯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裴辛夷将这番动作尽收眼底,无事人般对他客气颔首。 阮决明朝那边瞥了一眼,低头,几乎贴着她的耳廓说:“谁?” “二太的准女婿。”裴辛夷看着阮决明说,语气戏谑,还有着与此无关的坦然。 “怎么讲?” “澳门向家的二少。” 阮决明挑了下眉,表示了然,没再将那人放在心上。 裴辛夷思索片刻,语调轻松地问:“不去和安霓打声招呼?” 阮决明还未答话,一行人就迎了上来,连道“阮生”、“久仰”云云。他近来大手笔投资,频繁社交,风头正劲。 送走这批人,又迎来另一批人。裴辛夷陪着阮决明在厅堂里四处交际,同他耳语这是哪位大粒嘢(大人物),那是哪位二打六(小角色)。 稍微闲下来,阮决明笑说:“这么多人,你连他们有几个老婆几个情人都一清二楚,你开情报局的咩?” “久了你就知道,不管是饭局还是牌局,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这个圈子很小的。” “他们的亲家关系已经把我搞混了。” “就是这样咯。”裴辛夷攀着阮决明的肩膀笑说,“喂,我还有任务,阿爸那边需要我,你自己玩一阵好不好。” 阮决明避开她的视线,垂眸一笑,“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你讲。” “你乜嘢血型?” 裴辛夷不明所以地说:“问这个做乜?” “我听闻血型性格论,想看我们合不合适咯。” 裴辛夷失笑说:“你信这些?我是O型啦。” 阮决明牵起一抹笑,在她肩头握了一下,“OK,放你走。” 裴辛夷转身离去,阮决明脸上的笑意却倏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