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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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今天的问诊之后,陆悦容收拾着药箱准备离开。 裴易叫住了她,“小陆。” “裴老还有什么吩咐吗?” “今日中秋,就不必走了,陪孤……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过一个团圆节。” “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无碍。” 陆悦容开心地应道:“多谢裴老!我可以做几个家常菜。每天吃客栈的膳食,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说着,她就把小瑾淮放在了裴易的手中,自己去择菜了。 裴易看着怀里的小粉团子,生疏地颠了颠,“陆瑾淮。倒是和你爹长得更像一点。” 六个多月大的小孩子,又懂什么,只会看着这位眼熟的爷爷,“啊啊”叫着,惹得裴易会心一笑。 晚间的时候,勉强算作三个人的桌席摆在厅堂之中。 一边吃着,两位大人一边聊着。 许是此时氛围轻松,陆悦容看着墙上挂着那幅让她好奇许久的画,问道:“裴老这幅画看着有些年头了,看来是非常喜欢了?” “是一位故人所赠。” “那看来是关系很好的故人了。” “年少时的挚友,只是后来我从军戍边,关系就淡了。” “从军?所以这幅画画得是年轻时候的裴老?” “是,是某一次我归京时,那位故人站在城楼上看到我之后画的。” “或许是跟着师父当了两年的军医,见过军营里的样子,所以我十分敬佩从军过的人,尤其是边境守军,更值得敬佩。” “那你的丈夫呢?”裴易突然问道。 陆悦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既然你当过两年的军医,现在又有了孩子,想来你的丈夫也是一名将士。”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邱戎了。 “如果论行军打仗,他确实很厉害。” 裴易明白了陆悦容的潜台词,他似是毫无关联地对她说了一句话:“几个月前,我曾经在泽安见过一位将为人父的男人。他在路过街边小摊时,温柔地为自己即将降世的孩子挑着礼物。” 陆悦容不解其意,只笑了笑,“那他一定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真的很没有时间,有的都是在地铁上码的…… 第46章 开张 中秋过后没有多久,陆悦容开始准备离开迟溪。 裴易年近古稀, 她在临走前, 便多叮嘱了几句生活里需要注意的点。 从迟溪出来,她继续向南进发。 陆瑾淮在七个月大的时候, 学会了说话。陆悦容听见他叫出的第一声“娘”,心中充斥着满足感。 十月初旬, 陆悦容到达了南方一座临海的州城——瀚漳。 站在瀚漳东面城楼之上眺望,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海域。自东门而出行不到十里, 就可以到达海边。 自小生长在泽安、后来又前往绛贡的陆悦容, 还是第一次见到海。 从未见到过的奇妙风景让她决定, 暂时在瀚漳多住一段时间。 从绛贡离开,走走停停一路,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光。 一路的生活起居以及走方行医多为义诊,陆悦容原本还算富足的银钱即将见底。 于是她决定在瀚漳的医馆里坐诊, 赚取一些月银。 然而, 虽然陆悦容医术都通过了这些医馆的考验, 但是当他们听见她要带着陆瑾淮一起坐诊时, 都选择了拒绝她的要求。 再一次被一家医馆拒绝之后,陆悦容叹了口气走出正堂。 此时天色将晚, 小瑾淮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她轻轻拍了拍襁褓,继续向着另一家医馆寻去。 如果这一家再不聘用她,她便只能先回客栈,明天再出来寻找了。 陆悦容走在前往那家医馆的路上,忽然, 她瞥见道路旁一家十分窄小的医馆。 因为对于自己医术的自信,以及抚养一个未及周岁的幼儿花销比较大,所以在选择医馆时,她都是选的相对大规模的医馆。 但是此时,看着眼前这家窄小却十分整洁的医馆,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为了能够及时救治那些突发疾病的患者,医馆闭门都相对会迟一些,然而这家医馆却已经准备打烊了。 陆悦容走上前去,问道:“大夫是已经要打烊了吗?” 老大夫抬起头来看向她,“是,这位夫人是要问诊?” 她摇了摇头,“我是来问问,您这儿招不招坐堂的大夫。” 老大夫叹了口气:“老朽这个医馆都要关张了,还要招什么大夫。” 陆悦容疑惑道:“虽然您的医馆规模并不大,但是我看十分正规工整,应该还没有到关张的地步吧?” “是……原本是不至于此,只是老朽的儿子认为老朽年事已高,不准我这医馆再开下去了。这些天我正在找可以盘下这家医馆的下家,只是老朽实在是舍不得这医馆用做他途,便迟迟没有找到愿意接手的同行。” 既然先前的医馆都不愿聘用自己,那有很大可能她即使走遍了瀚漳的医馆都没有一家会要自己。倒不如自己开一家医馆,至少在带孩子上,不会有人约束自己了。 于是她问道:“不知道老大夫的医馆,出手价格几何?” “三百两。” 陆悦容沉思。 三百两确实不是昂贵的价格,只是如今的她手上没有这么多。更何况,盘下之后还有后续进药材等一系列需要用钱的地方。 然而,一旦动起盘下这间医馆的念头,便不会停下了。 于是她又问道:“不知道老大夫最多可以宽限几天?” “最多三天。” “恕我斗胆请求老大夫留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带着银子过来。” “也罢,左右找不到接手的人,老朽便留你三天。” “多谢老大夫!” 陆悦容立即转身离开,向着客栈的方向归去。 她的手无意识地拍着襁褓,思索着自己该怎么样在三天时间内凑足三百两银子。 而且她还需要预留自己和小瑾淮生活的银子。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怕与行人相撞,便走在街道的边缘。 此时刚刚从辖下县城回了瀚漳的纪峘,骑着马向着州衙而去。 路过陆悦容时,他目光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直到他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才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到底看到了谁。 他瞳孔微缩,心跳加速,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他勒马调转马头,停在原地等着陆悦容向前走来。 这次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到底看到了谁。 纪峘看着眼前抱着孩子的陆悦容,恍惚地下了马,嘴张开了好几次,终于颤着声音叫道:“……陆姑娘。” 陆悦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恍惚听见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她抬起头来看向斜前方牵着马的男子,问道:“这位先生是在叫我吗?” “正是在下。” 看着眼前似乎认识自己的男子,她感觉到有一点眼熟。 “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陆悦容竟然对当初的一面之缘尚有印象,纪峘有些局促地笑道:“三年前,在泽安城西的一家书局门口。” “是你啊,”她恍然,继而又不好意思道,“很抱歉,公子当初好像提过自己的名讳,但我实在记不起了。” 纪峘立即摇头,“无妨,那便就再自我介绍一次。在下纪峘,表字子勘。” 陆悦容点点头,“纪先生。” 纪峘很想让她叫自己的名字即可,但又怕他们才刚刚见了两次面就如此唐突,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不正经。便只好自己转移话题,问道:“陆姑娘是泽安人,怎会千里迢迢来到瀚漳呢?” 陆悦容笑了笑,“我叫陆悦容,纪先生不用再称呼我‘姑娘’。我只是一名下堂妇,因不愿与夫家距离过近,便向南而行了。” 纪峘想了想绛贡到此的距离,她又带着孩子,必然是十分辛苦的。 然而他又想到当初在泽安时,邱戎的表现显然不是对自己的妻子不满的样子。那为什么陆悦容会说自己是“下堂妇”,更是在邱戎应正与北夷对战的时候,自己却带着孩子出现在了相隔万里的瀚漳街道上? 纪峘憋了满肚子的疑惑,却一句也不好问出口。 “刚刚见陆……悦容似是沉思的模样,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许是他乡遇故人的心理在作祟,又或者是对方看着就比较靠谱。明明是只见了两面的人,陆悦容便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我想在这儿暂住一段时间,便需要一份活计过活。找了几家医馆想要做个坐堂大夫,他们都在听到我说要带着孩子时拒绝了我。刚刚遇见一位老大夫要把自己的医馆盘出去,我有心接手,只是手头银钱实在不够。” “我给你!”纪峘脱口而出。 陆悦容笑了笑,“我们才见了两面,纪先生就要借我银子。万一我是骗子怎么办?” “没关系,我银子多!”说着纪峘便拿出自己的银袋子准备拿钱。 然而当他把银子倒出来才发现,刚刚他下访县城,根本没来得及带太多银子在身上。 看着这几枚碎银,纪峘欲哭无泪,讪讪地看向陆悦容,“我真的有钱……只不过今天没带在身上。” 看着对方窘态,陆悦容忍不住噗嗤一笑:“没关系,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我有方法攒够银子。” 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纪峘垂头丧气:“是吗……” 陆悦容低头,轻轻摇了摇因为感受到饥饿而开始不安分的小瑾淮,说道:“嗯,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就此分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