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浪漫浓情 - 沙雕师祖[穿书]在线阅读 - 第2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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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时清不置可否,看向姚一成:“一成,你回丹阙峰安心等候吧。”

    “是是,师叔也好生休息。”姚一成悬着一颗心离去了。

    “弟子也回天镜峰整理藏书阁。”沈骁拜罢,也出了此间。

    裴戾犹自道:“师尊,那丁海晏……”

    “再说吧。”鹿时清转身就走,不忘拉着顾星逢。

    裴戾便住了口,静静地盯着他二人缓步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竟不再有跟上去的冲动了。片刻之后,他才又喊了一声:“顾星逢,师尊太善良,你多劝劝他。”

    待顾星逢回头看时,裴戾已背对他们,甩着手朝相反方向的海边走去,姿态潇洒随性。

    直到踏入一片狼藉的暖月台,鹿时清才重新开口,对顾星逢道:“星星,怀虚说的,我全明白。”

    顾星逢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格外沉静。

    鹿时清苦笑:“但那又如何,师尊早就替我做了决定。”

    顾星逢道:“关于丁海晏的决定?”

    “是啊。”鹿时清手扶栏杆,望着水面上大片被连根拔起的荷花,“师尊将掌门之位传我时,曾让我答应三个条件,不许摘下面具,不许踏出沧海一境半步,不许飞升成仙,这都是命令。”

    他伸出手,灵力注入水中。那些荷花才刚被翻出根茎,还未死去,浅淡的灵力托起荷花,一棵棵扶正。顾星逢也翻动手掌,用灵力将池底的泥土隔空翻开,恰好鹿时清放下荷花荷叶,堪堪在泥土中归位。

    荷花艳红,荷叶碧翠,仿佛水榭周遭的浩劫没有发生过。鹿时清垂下手,如叹息般的继续道:“但早在我少年时,师尊还让我答应了一件事……那是师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我。”

    “求你?”

    鹿时清道:“对,求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全师兄的性命。”

    时隔多年再提起来,鹿时清依然记得很清楚。

    白霄将垂死的丁海晏带回暖月台,闭门半日不出。鹿时清守在门前,不敢擅动,一面担忧房中情形,一面盯着落入水面的片片红梅出神。

    草鱼浮上来,追逐落花,竞相夺食。但溅起的水珠还未落地,就被屋中人开门时冲出的气浪拂开。

    鹿时清慌忙躬身,“师尊。”

    白霄缓步走出,眉心微蹙。往日,鹿时清只有在功课懈怠时,会见着师尊这个表情。因而他养成一个习惯,但凡见白霄神色不佳,他便自觉认为,是他犯错了。

    鹿时清本想问丁海晏的伤势,话到嘴边却拐

    了弯:“弟子今日功课已经完成,修为也到了出窍初期……若哪里做的不够好,还请师尊罚弟子前,先让弟子看看师兄。”

    白霄本急匆匆往外走,听到他说话便停下来。可等鹿时清说完,他却没有回应,背影岿然不动。

    鹿时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地唤:“师尊?”

    白霄叹了口气,回过身时,竟是一脸愧色。“青崖,随我到水榭中来。”

    头一遭见白霄这副表情的鹿时清,懵懂地照做。白霄在水榭周围布下结界,方才道:“青崖,可否答应为师一件事。”

    “师尊请讲,弟子一定办得到。”

    “一定办到……这是你亲口说的。”白霄点头,“一生一世,你都要护你师兄姓名。”

    “弟子与师兄情同手足,这是本分。”鹿时清信誓旦旦,“弟子绝不会辜负师尊之命。”

    白霄却摆手,忽然俯身,朝鹿时清郑重施了一礼。

    鹿时清吃惊不小,正待跪下,白霄却伸手扶住,使他受了大礼。“青崖,这不是师尊之命,这是为师……求你。”

    那时荷花冶艳,一如今日。但离开的人已无踪迹,留下的人面目全非。

    鹿时清喃喃道:“那一回师兄为救师尊,根骨损毁,修仙之路就此断绝。他向来心高气傲,又对师尊崇拜有加,遭受这个打击,就此消沉。”

    顾星逢略一回思,“此事无人知晓,沧海一境的典籍中也从无记录。必是逸天君瞒下,照拂丁海晏颜面。”

    “不错。”鹿时清点头,“这段往事只有我师徒三人,和当年丹阙峰的峰主知晓。如今常松涛利用长生界的手段,窥见师兄记忆,也知道了。没想到师兄竟然不惜与我反目,不惜拿沧海一境当赌注,也要隐瞒真相,维护师尊的颜面……但他虽然把话说绝,却没有暴露我尚在人世的消息,可见他还有一丝善念未泯,希望假以时日,他能回头。”

    他说罢,扯了下嘴角,“星星,你是不是觉得,我受制于他,很窝囊?”

    顾星逢摇头,“逸天君对你有恩,遵从承诺没有错,你还有我。”

    顾星逢知道,报恩和报仇一样需要勇气,甚至,报恩比报仇更难。

    将心比心,顾星逢想要杀死仇人,以此为目的去做便是。可鹿时清面对的,却是白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种种要求。别的尚且可以达成,唯独丁海晏此人,难如登仙。

    他尊重鹿时清的选择,但前提是,保证鹿时清的安全。

    虽然顾星逢说得含糊,鹿时清却听明白了,“星星,我虽不知报仇是何心情,但谢谢你理解我。我曾参悟星移斗转,攻克无数功法,还以此沾沾自喜过。可年龄越大越觉得,这些加起来,统统比不过人心……太难了。”

    他喜欢与人交际,却不善与人交际,曾经最亲密的师兄和徒弟,没有一个把他放在心上。反而是那些泛泛之交的同门甚至路人,却在患难之际,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