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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爷留下二十名近身死卫。”陈鱼答道,“都是千里挑一的绝顶高手,忠心毋庸置疑。” “好。”夏云泽摊开纸笔,开始写信,同时吩咐下去,“抽调六人,兵分两路,去玳王与瑢王的封地查清他们的底细,留四人暗中保护太子,你与采薇带着这封书信和玉带钩,快马加鞭去凉国求见呼延凛,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亲手交给他,十万火急,不得耽搁!” “遵命!”两人齐声应道,夏云泽“啪”地一声将玉带钩撂到桌上,取过他惯用的弓箭,振衣而起,道:“剩下十人,跟我走!” “主子这是要去哪?”天还没亮呢! 采薇问归问,仍然飞快地给他收拾箭矢,还往包袱里放了干粮和水囊。 夏云泽一阵风似地冲到马厩牵出他的彤云,月色下,十名暗卫齐齐现身,牵马执缰,只待一声令下。 “进山,狩猎。”夏云泽丢下几个字,一马当先,踏着清冷的月光疾驰而去。 马蹄声碎,在万籁俱寂的营地里宛如奔雷乍起,振聋发聩,惊醒了人们最后一个安稳觉。 山雨欲来,风声鹤唳。 第80章 两条狗 萧明玥在皇帝帐殿中衣不解带地服侍了好几天,玉容憔悴,眼睛下面两片青黑。 虽然有一大片宫女太监伺候着,端汤奉药什么的他还是尽量亲力亲为。 自册封太子之后,皇帝就把他当成继承人来悉心培养,恩威并重,严格要求,容不得片刻松懈,萧明玥在父皇面前真如君臣奏对一般,战战兢兢,谨言慎行,再难有寻常人家父子之间的孺慕温情。 倒是萧明暄始终不改张狂本色,经常惹得皇帝勃然大怒,还时不时拿起鞭子要抽他。 气完怒完,那双看透世情的双眼总是流露出慈爱的笑意和无奈的宠溺。 以前觉得他弟荒唐,现在竟然有些羡慕。 手握权柄,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这是他注定要走的路,早就知道在云端高处不胜寒,何必再贪求那些尘世间的温暖? 这次父皇突然病倒,倒是给了他一个亲近的机会,能让他像平凡人家的儿子一般对父亲略尽孝心。 几日来不眠不休,皇帝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喝了最后一次药,此时已沉沉睡去,萧明玥将烛火挪远些,打算在旁边的矮榻上小憩片刻。 他已经累散了架,眼皮子黏到一起分不开,却没有往常那样稍一受累就胸闷心悸的感觉,身子显见是结实了许多。 这要搁到从前,只怕皇帝还没好,他就先熬不住了。 萧明玥唇角含笑,刚浅浅入眠,突然被滚雷般的马蹄声吵醒,一激灵坐了起来。 皇帝也醒了,眉头一皱,叫总管太监出去看看是何人狗胆包天,半夜在营地中跑马。 陆公公弯着腰退出去,又战战兢兢地返回来,脑门上挂着汗,看了太子一眼,嗫嚅道:“回禀陛下,是太子妃……等不及天亮,带着人进山狩猎去了。” 萧明玥心中愕然,他这个媳妇有时候如定海神针一般堪为中流砥柱,有时候却像脑袋进水一样特别不靠谱。 他正要向父皇请罪,病榻上的人先笑了一声,调侃道:“不愧是燕将军的外孙女儿,与那个老倔头一样是个急惊风的性子。” 听他的语气并无怒意,萧明玥定了定心,也笑道:“扰了父皇清梦,着实该教训一番。” “教训?你还想教训人家?”皇帝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戏谑之色,“孤怎么听说咱们太子对太子妃言听计从,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呢?” 太子没想到他严肃刻板的父皇突然跟他逗闷子,一时茫然失措,红着脸,半天才低低地“啊?”了一声。 “没有的事。”他连忙摆手,未来的一国之君,尽可以贤良仁善,却万万不能惧内,萧明玥羞窘难当,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嗔恼:“父皇听何人传诳?” “哪次见你母亲,她不向我抱怨你媳妇桀骜不驯难以管教?”皇帝摆了摆手,在他的搀扶之下坐起身来,“你母亲总是担心你耳根子太软,任由他人摆布,真是杞人忧天,孤的太子岂是那般昏庸无能之辈?” “父皇?”皇帝和颜悦色的态度太罕有,让萧明玥搞不清楚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敲打他。 皇帝一阵气促,咳了几声,道:“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无亲无靠的,宠着些也无妨,总不会有外戚跟着狗仗人势。” 萧明玥眼皮子抖了抖,越发小心翼翼地回话:“父皇说的是。” 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皇帝皱起眉头,叹道:“你性子绵软,若不娶个厉害媳妇,只怕将来登位会让你那些舅舅们生吞活剥了,公主性子虽急,却是个有见识的,切勿听信你母亲挑唆,疏淡了夫妻之情。” 这话说得重了,似是对顺妃一族不满已久,萧明玥想起他那几个身居要职的舅舅,手心捏了两把汗,低声说:“儿臣谨尊父皇教诲。” 至于他和太子妃人前恩爱夫妻人后亲如手足,而他真正的手足还一天到晚想给他头上涂点绿……这种事可千万要捂严实。 康王的风流事是皇帝讳莫如深的一块心病,让他知道小儿子打算效法先人,怕是要气出一口老血来。 萧明玥倒茶过来,皇帝就着他的手呷了一口,又道:“你那媳妇也是个刚硬的,听说前几天萧方调戏不成,反被她收拾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