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若兰的梦6
有一天，父君找到了我，他已经从冥王那里知道了一切，住址也是冥王告诉他的。父君并没有责怪我，反而安慰着我。 “若兰，父君很希望当初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你夫君。这样，你就有一个可以分担这些痛苦了” 我们一家世代为医，父君更是医者仁心，从小到大，父君除了严格要求我学医，其他事都遵从我的选择，所以才让我学习到懂得很多。 “父君不要这么说，您养我之恩都没有报答，现在还让你替我操碎了心，我真的很不孝”我看着头发斑白的父君，惭愧不已。 “若兰啊，咱不说这些了，你给我说说流君的情况吧”父君见我伤心，只好转移话题。 “流君体内已经没有永生咒的毒了，只是还有复发的可能”我认真回答，这也是自己还牵挂着的问题。 “复发？” “对，流君在永生咒彻底消除前不能动怒，而且不能学习任何灵力。我已经禁止他偷学灵力了，只是无法控制他静心啊”到底如何控制住流君的性情，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我来教流君写字吧，一来可以宁心静气，二来也可顺便陪陪我外孙。我这把年纪了，一辈子为别人着想，现在，也该为我外孙想想了”父君说着，眼里全是伤痛。 “恩，有劳父君了。女儿不孝，害父君挂念了。流君不孝，不能叫您一声外祖父了。” 我连连点头，父君思念外孙的心，让我更加愧疚。可这份情，只能来世报答了。 “没事，没事。只要你们都平安，于我便是最大的孝顺了”父君拍拍我的肩膀，和蔼的说着。 我低着头不语，作为母亲，自己能理解父君这份心，作为子女，自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希望有朝一日，流君能替自己给父君尽尽孝。 没过几天，父君便以一位游山玩水的老人身份，出现在流君的面前，并且成功的让流君学习练字了。 “若兰啊，流君聪慧，字写得很好”父君趁流君在客栈练习写字的空闲来寻我，一见面就赞不绝口，脸上全是骄傲。 “那肯定是父君教得好” “哪里哪里，若兰，你可知，这孩子学练字的初心是因为你，他希望你能为他感到骄傲啊”父君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心疼。 “父君，女儿有一事相求，望父君成全”我扑通一声跪在父君面前，有些话自己早点说比较好。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快起来”父君连忙将我扶起来，可我还是选择继续跪着。 “想必冥王已经告诉你‘永生咒’去除的方法了，我不能让这孩子承受过去的痛苦。所以，我希望父君不要告诉流君我对他的关心，也不要让他依赖你” “唉，必须如此吗？这样做，会让流君这孩子伤心的，他还这么小”父君看着我，无奈而心疼的说着。 “这也是为了他好，希望父君帮我”我执拗着，流君应该有一个属于他的，不背负任何亏欠的人生。 “好吧” 见我如此，父君只好答应，应允完便转身离开，我知道，父君这是心疼我，心疼流君。可是别无选择，为了流君，多苦也得走下去。 只是，没过多久，流君便拿着写着的字放在我面前“娘亲，娘亲，你看，这就是我写的字，怎么样啊？” 我看了一眼，心里也真的很高兴，这字写得很漂亮，小小年纪，有如此天赋，难怪父君赞不绝口，只是，我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点。 “不过就是模仿得比较像而已” 说着便把那幅字丢开了，不忍看到流君伤心的模样，自己赶紧起身快步离开，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很久很久，等流君离开后，我才将流君写的字拾起来收好，这可是孩子用心写的。 因为我的话，流君从那天以后，便发了疯的拼命练习，进步神速，我不敢再说话伤他，只能将饭菜一遍又一遍的热来放好，等孩子饿了就能吃上。流君啊，请原谅，“你真棒，娘亲很骄傲”这句话，我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当着你的面说了。 平日里，我都在给南浔治病，他虽有些憨厚，反应迟钝，还不至于太傻，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永生咒的毒也再不断削弱，我偷偷教他医术，是希望今后南浔能养活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这孩子和流君一样懂事，一口一个师傅，让我很宽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应该可以听南浔唤一声“娘亲”吧。 每次南浔来找我，流君都会不高兴的躲在一旁，骄傲的他从没有偷听偷看我和南浔在做什么，只是独自生着闷气。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又能怎么办呢，孩子呀，你的安危是娘亲最不敢逾越的线。只好教育着南浔，希望他能在未来好好照顾你，像一个哥哥一样。 丫鬟小蝶，就是南浔的养母，流君口里的婶婶，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放弃一切来照顾着流君和南浔，最后还因为南浔染上重病，她也是我最为亏欠的人。她代替我给了流君太多太多的关心和爱，讲真的，自己真的很羡慕羡慕她呢。 小蝶随口说了自己爱医术的事，没想到流君听到了心里。开始用心专研医术，可惜自己发现太晚了，当我看到屋子里流君写的一本本记录，不禁觉得震惊，因为流君和他爹爹一样，做事认真负责，记录医术的方式都特别像。 “小蝶，你是不是跟流君说了医术的事情啊？”我问着正在绣花的小蝶，流君平时没接触过医术，这次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医君，我” “不要这样客气了，我们就如同亲人，你就直接叫我一声若兰姐吧”这些年，小蝶的确像自己亲人一样，照顾着我照顾着俩个孩子。 “好，若兰姐，医术的事情的确是我跟流君说的，这孩子一直闷闷不乐，就希望能帮你做点事。我才忍不住告诉他的，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小蝶见此紧张起来，因为之前我就交代过她不要告诉流君我的事情。 “没事没事，只是小蝶，我有个请求，就是不要再告诉我医术的事给流君了，他不能学医的，学了医术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知道了，若兰姐。只是，小蝶有些话想给你说”小蝶把刺绣放下，认真得看着我。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若兰姐，我已经把南浔和流君看做自己孩子一样，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可是。流君真的很需要你的母爱，每次见到你口是心非的伤害了他，他都是一个人躲起来难过，看到他那难过的模样，我的心很疼呀。这些年来，他慢慢地长大了，做的每一件事都希望得到你的认可，都希望你开心而已，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点吗？”小蝶说着说着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小蝶，有些苦衷我这辈子可能无法同你解释，我知道流君这孩子一直在努力，知道他很需要我，可是我有我的顾虑，我不能一时心软而害了他” “好吧，若兰姐，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但愿你给的这种爱能让流君真的幸福吧”小蝶努力收回泪水，继续绣着花。 见此，我只好起身离开了，父君的无奈，小蝶的心痛，都让我的心越来越疼。可是，别无选择，多苦多痛，自己也得咬着牙走下去，很快，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我走着走着，便昏倒过去了，因为随着南浔一点一点的健康起来，我的身体附带的病症也越来越多了，这次来得太突然了。 “若兰姐，若兰姐，你醒醒，你醒醒”听到我倒下的声音，小蝶赶紧跑过来扶起我。 “婶婶，婶婶，你怎么在这里啊？”去山上采药的流君才背着背篓回到家。 “流君啊，你可回来了，你娘亲病了，南浔去请大夫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小蝶着急的说着。 “婶婶，今日大夫们都去乌山镇参加医术会了，何况这么晚了，也来不及了”流君认真的说着。 “那可怎么办啊？” “婶婶啊，让我来，你去接南浔哥，看看能不能请来大夫，我会照顾好娘亲的”流君胸有成竹的说着。 “这？能行吗？我还是陪着你们，等南浔去请大夫来吧”小蝶迟疑着说。 “放心吧，我可是学习到很多的，我先照顾着，这样等大夫来也有好处啊”流君沉稳地说着，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那好吧，婶婶去去就回” 流君点点头，待小蝶离开了，他便打来水，为我擦擦脸，然后为我把脉。 “娘亲，你病得好奇怪啊，不过我有把握治好你哦” “娘亲，你好漂亮啊，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流君一个找药材，一个人熬好药，然后一点一点的喂我服下。我模模糊糊感觉到一点，其实真的很幸福，这些年，第一次跟孩子这样亲近。 流君啊，娘亲不是不希望你学习医术，你的认真努力让娘亲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换有这个病，知道这一切，娘亲不希望你知道这些，娘亲希望你向前看，不要被这些过往牢牢地困住了。 “流君啊，大夫都没有在，怎么办啊？”小蝶喘着气，担心的说着。 “婶婶，娘亲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也喂她吃过药了，放心吧。”流君笑着安慰道。 “真的？”小蝶见我气色好了一点，便也慢慢放下心来。 “恩，婶婶快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娘亲的” “好，你也早点休息，有任何情况，记得叫婶婶哦”小蝶见流君的模样，只好离开，这孩子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娘亲，你一直生病好不好，这样流君就可以陪着你了，你也可以不冷冰冰的对我了” “娘亲，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比南浔哥哥好一点就好” “娘亲，娘亲，爹爹呢……” 流君就这样护在我身旁，絮絮叨叨的说着，然后慢慢睡着，可醒过来的我，泪水唰唰流下，微微起身，看着流君，孩子啊，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种碰不得，说不得，陪不得的日子，比身上的痛更难受，比死了更害怕。 一晚上，我都不敢乱动，深怕吵醒了流君，就这样看着他，听着他的呼吸声，手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夫君，流君长大了，眉眼间像极了你，现在个子也长得很高很高了，比夫君还要高呢，十几年的时间真快啊，孩子大了，该如你说的，出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