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愉快一点
『你有錢是不是，哈，你沒受夠教訓是不是。』，王家廳裡面，氣氛凝重，王平安正在發火。一個信封掉在他腳前，信封口露出大疊鈔票，紅果果得票子，就這樣散落在地上， 『你大方，你仗義，結果換我們家落魄了，誰來管你。』，王家兩老正坐在廳沙發上，王平安跳著腳正在發飆，『有錢？也不看我們家什麼樣子，不是你東一筆西一筆把錢借出去，我們家會落到到現在還在租房子嗎？ 『好笑，你是當工頭的，替人家蓋了一輩子房子，結果自己沒半間可住，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人家是家裡窮，為了過生活不得已，你是自找的。有人生病你就借錢，有人哭窮你就借錢，結果到現在。 『看，看。』，幾杯黃湯下肚，王平安藉著酒意，把積怨、不滿都一股腦的倒出來，用裡揮舞手臂，比劃著周圍，『你看我們家，什麼都是舊的，桌椅是舊的，用了多少年了，都捨不得換，茶几是新的，結果是撿人家不要的，除了一台電視是我新買的，家裡有什麼是新的？ 『你看媽，衣服老土到不行，一年到頭難得買一套新衣，還得挑便宜的買。走親戚，連套好衣裳都沒有。一套衣服穿二十幾年，誰害的，都是你阿。疏財仗義，為人四海，就是害家人全家人跟著吃苦，跟著喝西北風，鬧的我連女友都沒有了。 『你大方，你慷慨，我怎麼攤到這麼一個爸，馬白雲有你這麼一個老爸，早就上街要飯了，還做什麼阿里媽媽。』『小安，怎麼這樣說你爸爸，你爸也是——。』『對，我爸是王雷風，是當世活雷風。』，王平安把臉湊父親面前，小聲問道，『那請問活雷風先生，你知道真雷鋒多少歲嗎？』 『哈哈，二十二歲阿，二十二。』，王平安掩嘴失笑，『他活了二十二阿。你呢，你這活雷風幾歲了。六十二，六十二了。』 『六十二，六十二。你三倍雷鋒阿。慷慨也是三倍的。』，笑著笑著就哭出來了，『可我希望你活八十二，一百二，你是我老子，他不是阿。』 『平安。』，母親還想說什麼，被打斷，『媽別說了，我累了。我先去睡了，要借就借吧，反正我管不了。』 王平安走了，氣氛還是很凝重，『老頭子，跟你說了不要在借錢了，你看安安這麼生氣。』『怎麼不能借了，多少年老朋友了，現在日子難過，求上門來，我能不管嗎。我們家好歹還有米下鍋，人家都開不了鍋了。』 『你就知道人家開不了。』李秀霞聲音也大了，『如果不是兒子拼命上班，我們一家都去睡大馬路了，你再借，再借，最好在順便再做個保。多做了次，那我們兩個病都不要治了，乾脆一起死死，給安安省點心，沒我們他可以過更好。 『借錢借錢，錢借出去就沒有回來，一個說的比一個好聽，等有了錢就會還，誰還了？郭家的借了多少錢，他家現在買新房，開新車。結果還錢了嗎。 『當年他兒子的學費，那一期不是跟你借的，他家那笨蛋讀書都讀到外國去了，留在國外不回來，賺了多少。安安呢。他女友嫌他窮，都跟他分手了。』『等等，安安跟寧寧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知道又怎麼樣，你有錢嗎，錢都借出去了，肉包子打狗。結果現在你病了，我傷了，誰來關心過。一等安安賺了錢，日子好過，就一個個又上門了。』『也不是沒有阿，只是……。』 兩老吵的不歡而散，為了這個問題，他們也吵過不只一次了，在外人面前，李秀霞還會照顧王雷風的面子，現在關起門來，她也和王爸大鬧一場。 王平安沒聽到父母爭吵，他是真睏了，喝了幾杯，他在計程車上就很想睡，回到家裡藉著酒意大鬧一場，現在真的倦了，連澡都沒洗，就睡了。睡夢中他還感覺到有人進來，把他身上髒了的衣服脫掉，又用牙刷給他稍微刷了刷牙齒，抹了抹面。 第二天醒來，他沒有馬上起床，只是睜著眼看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脫漆的很嚴重了。是該整修一下了。不對，這是房東的房子，要修也是房東修。 說起來很好笑，他爸爸是工頭，雖然只是一個小工頭，可是他家沒有自己的房子。幫人家蓋了一輩子房，卻連一套自己的房都沒有。就像那首唐詩一樣，織女年年縫嫁裳，可是都不是自己的。 不過人家是家裡窮，他家是他老子做的孽。一個小工頭，把自己當什麼大老闆、慈善家了誰有困難，他就先借人家錢，幫人家渡過難關，他自己家裡就顧不上了。誰家接不開鍋，他就去幫忙，誰家老小病了，沒錢看醫生，他也先幫忙墊付醫藥費。 他是落的一個好名聲，手底下工人各各都服他，都稱讚他。名氣有了，就是沒錢。結果到現在，他自己苦了、病了，家裡窮了、困了，也沒看過什麼人來幫他。當他沒想過找人借錢嗎？ 找人借錢好歹先把母親的醫藥費給付了，渡過難關在說。可是一看到他上門，很多人不是沒錢，就是避不見面，還有那種反過來哭窮的。唯一能借的，就是胖子，陳冬青家了。但是他又不想借。他知道短期還不了，最恨人家借錢不還了。一氣之下，才會想去碰瓷。不過，那不能算是碰瓷就是了。他只是去拿回自己合理得資遣費。 雖然結果很意外，不過那不是正常發展。如果不是還有阿肥這個好兄弟，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哪怕清醒過來，他還是很氣。欠你們的嗎，我家難過的時候，各各躲。現在稍微日子好過了點，就找上門來了。 『還是看這個心情會好一點。』，醒來以後渾身難過，昨晚母親幫他稍微擦了擦，可是酒味還是薰的他很難過，不過起床洗漱前，他拿過手機，一般用的手機，打開看看裡面的帳戶餘額，只有這個，才能讓他愉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