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不想粉饰太平
虽然,眼前的结果的确令我如遭雷轰,也真有一梦不醒的冲动。但是,真要追根溯源,算起来也许应该责怪正是我自己。或许,一直以来,是我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而无望的路!还不明就里自欺欺人地一路执着地傻走! 其实,他并没有要求过我要这么做!”她痛苦地闭了一下酸涩的眼睛。 “他没有眼睛吗?他的心是石头么?还有天理么?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几乎是怒喝。 “那么,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想没有想过待价而沽,要求我对你回报过什么?”她抬起朦胧的眼睛,含泪地望着他。 这时候,对面的音像店里飘出缕缕感情深挚的歌声。 “的确!”他不由自主跟着赞同地点点头,“一直以来,《做我的爱人》是我渴望着对你表达的心声!但是,决不是我为你鞠躬尽瘁的目的与要价。 如果,我的爱心能够使你好过一些,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深情而疼惜地说。 她苦难深重地闭了一下眼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仰起泪水迷蒙的眼睛,目光悠远地望着室外。 她沉静片刻,思绪缥缈地说:“现在,还想对我唱这首歌么?” “……”一时之间,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什么? ——你是说,我对你唱?” 她鼻酸眼涨地吸了一下鼻子,两只瘦削的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情真意浓地说:“虽然,我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但是,你对于我点滴的关爱我都铭记于心!只是,说到回报,我无能为力! 我非常喜欢这首歌,常常被它陶醉。我曾经无数次可笑地想象,那萦绕在我耳边的歌声是顾若岩向我真情的倾吐。 但是…… ——如果,你没有余后捡拾的感觉,你还愿意唱给我吗?” “我愿意!”他闪动着泪光含笑地紧紧地捂住她冰冷的双手,坚决而果断地说:“为你,我可以买下这首歌的专利!” “喜欢这首歌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如果,我一个人霸占了这样一份美好的情怀,那我的罪过就不是太大了么?还是和大家一起共享吧!” “那好!但是,在我的心中,你是唯一享有这首歌的主人! 只是,在这种状况下,我还是担心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他无限疼爱地望着她,“尽管,你的这个决定,让我热泪上涌,大有从地狱升到天堂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好感受。此刻,感天谢地是我最想表达的!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以等,等你情绪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做一个心甘情愿的决定!” “的确,现在,我就像被抹了脖子的鸡!任何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她闭上眼睛,流下一行心酸的泪水。“我早就知道,我选择了一条前途未卜艰难的路。只是,我不知道,无论我如何地努力与渴望,还是此路不通! 你看,在活生生的事实面前,我还能再做梦么?还有那个必要么? 就像有人说的,有时候,你不能不听天由命! 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儿,就算我再肯吃苦,再坚强,一面热,又有什么用? 而你,一直无私地奉献,这样一颗炙热的心,我怎会熟视无睹!”她泪水濛濛的眼睛中充满了感激的柔情。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就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你有任何的不快!” 纵然,她回复的反应远不及他一向火热相对的热度。但是,哪怕即使她能给他一点微弱的希望,他也欣喜不已。此刻,喜怒交加之下的他缓缓地低下了头,因为,清澈清秀的眼睛被欣慰的泪水浸泡了,尽管他依旧非常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出一个坚强男子汉的模样。 “经过风雨未必就能见到彩虹!闪光的东西并不都是金子!如今,这些含金量极高的语言所涵盖的内容我体验了!”她钻心刺骨地凄然一笑。 但是很快,泪水又自作主张潸然地流出来。她不得不低头暗自擦拭了一下,“尽管,直到如今,他为什么那么绝情地对待我,各种各样的猜疑就像无数颗毒蛇的牙齿,时时刻刻刺痛我脆弱的神经,折磨得我精疲力竭、遍体鳞伤。 可是结果,想破了头,也依旧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的确,事实上,我依然不能否认,他曾经是主宰我生命的一切!”她伤痛地抿了一下嘴,停息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你可能想不到,在我对他的感情中,既有浓烈的深爱,也有真切的心疼! 其实,很多人只看到了他阳光灿烂的那一面。但是,我知道,对于他,不论在经济上,还是在感情上,都掺杂着许多凝重的苦味! 所以,在那金碧辉煌的环境下看到他,震惊自然使我宛如梦游。在这之余,些微的反感与宽慰又让我觉得与他渐离渐远。 他找到了幸福,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不再需要我!我应该祝福他!也许因为这样,心底对他疼惜的情感也渐渐地被稀释了! 所以,请你不要再找他做什么。顺其自然吧! 也许,老天给我们安排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你看,我拼了老命等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一无所有!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针扎似的痛苦在她晃动的泪光里转换成一丝凄苦的讥笑。 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接口。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有盛大的婚礼,只想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现在,还是如此! 如果,你不觉得委屈,去准备吧,一个简单的婚礼!”她郑重其事地望着他微微一笑。 本来,步入金碧辉煌的结婚礼堂,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心花怒放的幸福时刻。但是,对她来说,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记忆简直惨不忍睹,感觉上足以令她痛不欲生。只是,她不能不考虑宇江南,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剥夺了他一生仅有的那份美好的幸福感受。不论她以何种心情,都需要陪他走过他应该享有的神圣殿堂。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动情地凝视着她,“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 “你不想吗?”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他辛酸含泪地苦笑。 “那么,现在需要我向你述说婚礼上的誓言?” 他疼爱地握住她的双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被动! 你应该知道,如果,用我的生命能够换得你的欣慰,我都心甘情愿!” 柔肠寸断的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从他温暖的手掌中轻轻地抽出手,爱抚地把他眼角几滴清冷的泪珠轻轻拭去。 她含泪而语,“你应该知道我既憨又傻,从来没有花花肠子,认准了路,就喜欢一门心思地一直走到底! 原来我孜孜以求的那条路,如今把我碰的头破血流,伤透了心!我还有什么好留恋? 当然,如果,是我先辜负了他,我的确会非常地愧疚。但是,现在是他自己如愿以偿,我应该做的就只有自动放手!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打扰他,只要他心想事成就行了! 答应我!让我们在不亏欠任何人的情况下,开始我们自己的生活!” 她含着息事宁人意味的光辉恳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躲开了他迎来的目光。 因为她知道,眼神是传递心声最快速最直接的工具。 他泪水萌动地点点头。少顷,他抬起头,感情复杂地望了望她,张了张嘴巴,挠了几下头,又无语地憨态一笑。 “怎么?还有什么约法三章要公布?”她泪水朦胧地微微含笑。 “不是! 你对我,约法多少章我都会欣然遵守。但是,我绝对不忍心给你任何一点羁绊!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给你带来负担! 只是有一个伤感的话题,让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提起。” “如果,我们已经决定相伴一生,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呢?” “只是,我不想让任何不愉快的事儿再打扰你的心境!” “就像人们常说的,要来的总会来,已经存在的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就算我已经千疮百孔,也要接受我应该享受的明枪暗箭!”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果,我摇摇欲坠的时候,你会扶我一把吗?”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你能理解我对你的感受么?” “所以,你还有什么可欲言又止的呢?说吧,什么事儿?” “就是,”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清理了一下喉咙,“在我不知道我们母亲之间的关系时,我对你的感情是自由自在的。 但是,在那之后,伤心之余,我一直对你有一种深重的愧疚感。我一直压抑对你无尽浓烈的爱意。不敢再有非分之想,转而换之了努力补偿。 现在,你作了这样的决定,真的就表示,你不再怨恨我母亲对你们的伤害了么?” 她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一只手用力拂了一把裂痕交织憔悴的脸庞。然后,双臂交叉地抱在一起,抬起胸膛,“恩怨分明是一种常理。而且,我们曾经因此品尝的苦味也的确苦透了! 但是,就算挥之不去又有什么用?只好,把它当作人生中一种不得已的磨难了! 况且,说到底,这也不是你的错。 而且,关键是最大的受害者我的母亲都已经再追究,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 “非得去上班么?”夏珊珊放下报纸,依恋地往正在削苹果的顾若岩身边靠了靠。 他把削好的一个递给她,“一切都刚上了轨道,还是亲自守候着,放心一些!” 她没有咬脆甜可口的苹果,却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轻叹一口气。 他抬眼望了她一眼,低头收回的目光,却不期而遇地接触到她随手放下的那张报纸中的一行醒目的大字上:抒情歌手飘零雨和金牌律师宇子见即将喜结连理。 他怔怔地盯着那一行触目惊心的字体,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接着,那种隐藏的震动又迅速地传遍了全身。 她看到了茶几上从他手指间滴落下来的几点血迹。抬起头,心疼地望着他。 可是,他全然不觉。依然望着报纸上的字迹发愣。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起身从备用药箱中拿出一瓶云南白药和几贴柔软的创可贴。 也许,即使她柔情万丈地给他包扎好了以后,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创伤,也没有感觉出她的柔情与伤痛。 他没有削完自己要吃的那一个苹果,也没有把她的千叮咛,万嘱托听进耳朵里。匆忙地穿上外套,急切地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留下她一个人,百折千回地望着偌大空荡荡的新房伤情落泪。 * 电脑打开了,屏幕上呈现出许多内容。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够通过那飘忽不定的眼睛,真正地挤进他的大脑里去的。平时,被他指挥地不停片刻的鼠标也被冷落一旁。只有昂贵剔透的烟灰缸中的烟头,在不断地累积;只有从一个锦盒中拿出来摆放在电脑桌上的那款手表,备受关注。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烟雾在不断地浓缩缭绕。被他神不守舍丢弃到纸篓中的烟头点燃了废纸,危险正像这无声的烟雾一样一步步地包围他,而他浑然不觉。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的只有那块并不崭新的手表。 他的门上,少有地挂上了免进的牌子,就像进了壁垒了一样,他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夏珊珊推开了门,眼前的一切使她既惊愕,又伤心,更疼惜。 她胆战心惊地匆忙熄灭了跳动的火苗,清理了一下堆积如山的烟头,开窗置换了一下污浊的空气。 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缓缓地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在他的肩头爱恋地轻抚了几下。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她吗? 谢风情是她吗?婚礼上的那个歌手!” 他无语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离开!” “如果那样,你不伤心?” “但是,如今伤心的却换成了你! 自从婚礼之后,我就知道,你的灵魂没有一刻的安宁过!你的心已经漂泊在外!”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叹息,“你不要这样说,是我拖累了你!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难过,我真的很心疼! 你能告诉我吗,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不这样的痛苦!” 他情感复杂地转过身子,拉过一张椅子,扶她坐下。 他泪光闪烁而伤痛地说:“你不要有任何的想法! 我不能不说,在你和她面前,我都有永远偿还不了的债务! 在我决定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就亲手扼杀了我和她的那份美好的感情!背负上了永远卸载不下的罪过! 但是,这和你无关。是我放手一边,来偿还另一边的。” “如果,现在,我自动退出,你还可以回头么?”她心疼地张望。 “这不是你可以一厢情愿的! 我知道,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而我也不会再对你造成伤害!你千万不要再自作主张地想傻事!这是我同样所不希望出现的!” * 这一天,可谓冰火两重天! 一面是谢风情与宇江南走进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令人向往喜气洋洋的结婚礼堂。 尽管,宇江南一再坚持外出旅游结婚。因为,他知道那个堂皇的场面对于他心爱的新娘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烈火焚身的煎熬。 但是,双方家长以及所有关爱的亲戚朋友,出于疼爱、欣慰与泼洒爱意的角度着想,都支持大操大办的传统形式,谢风情更是推波助澜。而那个痛苦的一幕又是一个他觉得讳莫如深的话题。最后,他只能束手就擒地听从安排好了的选择。 另一面,与此同时,一个白色冷重的病房里,却是夏珊珊在弥留之际与至爱的人无助地作伤心欲绝的告别。 曾经柔美温情的夏珊珊,如今已与他初相识的那个时候的她有了天壤之别。时间与疾病在她娇弱的面容上,毫不留情地扮演了残酷刽子手的可恶角色,以至于使她面目全非,改变之大更是令他震惊而痛苦地绝望。 长期以来,虽然不是有意的,在潜意识中,他却一直把她当作谢风情的影子。 她们之间的确有许多的相似之处,比如,美丽与善良,聪明与温柔。但是,由于自身生存环境的不同,自然也会出现迥异,比如,性格与气质。 在一帆风顺的情况下,蜜罐里长大的夏珊珊,相对于酸甜苦辣都尝过的谢风情,就像娇嫩细腻的瓷器,涉世未深的她则显得的有些娇柔。 而经过历练百折不挠的谢风情,则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光彩熠熠的宝石。如果再拿刀子作比喻,就其锋芒的锋利程度,谢风情也略胜一筹。 望着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艰难喘息的夏珊珊,顾若岩钻心刺骨心痛地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干裂的嘴唇被狠狠地咬破了,他依然茫然无感觉。此刻,对他来说,愧疚之余,除了满脑子充满了对她的怜惜,渐渐地,其他的情感都在荡然而去。 夏珊珊费力地张开朦胧的眼睛,看到他,虚弱苍白的面容上,又浮现出健康时那种惊喜的兴致,柔静地微笑了一下,拔掉嘴上的呼吸器,喘息地说:“你来了! ——你阻止了那个婚礼了么?” 本来,夏珊珊正值风华绝代的大好时光,如今,却是这样一个令人扼腕的局面。 所以,对他来说,她越是这样的美好,越是令他心痛欲碎。 他把手心疼地放到她的额头上,抚弄着她的头发,“哦!——珊珊!” 他声音抖动,嘴唇微微颤动,把脸贴在她的肩上,暗自饮泣。他本来不是一个不轻易掉泪的人,但是,这件事儿实在令他伤心、无助而无奈。 “不要这样!你看,我不是又来烦你了么?”尽管,她虚弱无力,气色苍白。她依然驾轻就熟地向他流露出平时那种崇拜而温柔兼收并蓄的笑容。 他慌忙把呼吸器放到她的嘴上,既生气又心疼,深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我真的会气得打你一拳!” 但是,事实上,他只有把无可奈何的疼惜与焦虑都凝聚在他深邃的目光里。 “对不起!很抱歉!我的浪漫狂想害苦了你!”这种时候,浓缩了纯真谦和的心境她依然保持着。 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抽动了一下酸涩的鼻子。“你怎么这样的狠心!让我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 最终!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见到你!”他哽咽得几乎不能言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同样,也残酷地对待了所有爱你的人!” 泪珠滑下苍白的脸颊,她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感动而安慰地拍拍他的腿。“但是,我很幸福! 一直以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的感受?我的知觉,还有想法? 你就这样任性地一跑了之,以为一切都会朝你一厢情愿的方向发展是不是? 你不但撕裂了许多疼爱你的亲人的心肺,还把自己伤害到如此地步!你——!” 他无奈地攥紧双拳,“如果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我没有说过绝不会伤害你的承诺!你这样做还有情可原。但是!” 她艰难地让那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浮出一丝感激的微笑,又把呼吸器拿下来,瞳孔扩大起来,她竭力把话语说得清晰些,“爱的产生是相互的!你为我着想那么多!难道,我是木头人么?” 她温柔如水的眼睛闪动了几下,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她轻柔而满含深情地说:“是我害苦了你!但是,现在只能说很抱歉! 你对我不用有任何的愧疚之意。因为,我一直认为,就算是一颗短暂的流星,我依然感激上帝让我遇到了你! 可以说,拥有一个自己心仪的爱人是我人生最大的心愿。曾经为此梦寐以求自我陶醉地描绘过多少次。真没有想到老天真的竟然赏赐给我这么一幅美丽的画卷。而且,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醉人许多! 如今,我不得不撒手这份美好的幸福。但是,我依然很满足!”她噙着泪花说。“既然,命运非要如此安排,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尽管,我很想和你长相厮守!无奈,我此生的福分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非常希望你能够再找回属于你的幸福!别让我失望,好吗?” 一想到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正像西下的夕阳一样渐渐远他而去,钻心刺骨的痛苦就使铁骨铮铮的他恨不得撞墙而去。 他泪水阑珊地把呼吸器放回到她喘息不已的嘴唇上,“你要好好珍惜自己,我才不会失望!你不知道吗? 我不会使用软刀子似的色彩缤纷的奉承话来赞美你。但是,我必须说出我真实的感受,看到你这个样子,真是令我痛不欲生! 不要让关爱你的亲人无助地心痛,答应我!”他恳求。 泪水含满了眼窝,她微笑地抿抿变了色的嘴唇,“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饭菜么?” “当然!可是,医生不会允许!”他用手背抹了一下泪水,心疼地抚摸着她无力的手儿,无奈地说。 “让我爸爸进来吧,我想见见他!”她柔情一笑,“我会告诉我爸爸,他会让你做到!”她会心地鼓励。 “好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他暗自饮泪,心如刀绞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病房。 令他想不到的,这一次,竟然是永别!或者应该说,更令他想不到的还是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之前,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 “你如此青云直上的,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可以不顾她的死活?”不期而遇,虽然,顾若岩一副沧桑恍惚形销骨立忙碌的形态,宇江南也一再竭力压抑着,依然藏不住目光中怒视不已的火焰。 “希望你给她更多的幸福!”顾若岩少有地停下手里的活儿,低首黯然独饮伤痛。“送人玫瑰,手有留香,但愿如此!” “我真怀疑你还正不正常! 她是可以随意送的么? 你不知道吗?几年来,她如痴如醉苦苦等待的是你呀!你的影子在她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如果她肯接受,命儿,我都可以给她!只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好福气!能够得到她那样一份足够感天动地至诚的心意! 只是,我真不知道上帝是怎么当的,竟然把那么一份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美好的情感给了你!而你,却是那么不知好歹地不好好地珍惜!竟然如此狼心狗肺地给糟蹋了!”他恨恨地举起狰狞的拳头,很想重重地砸向他的脑袋。 但是,最终,他还是沉痛地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又把它放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她等你等得有多么辛苦! 你想没有想过?你给他这样一个结果,用雪上加霜和落井下石都已经不能够表达其残酷的力度,这比你亲手杀了她还要残忍! 上帝!她简直是拿金子来换毒药!”他满腔怒火,双眼闪烁着泪光。 “你还可以淋漓尽致地泼洒你的怨恨,我很羡慕你!”顾若岩含泪含笑地咬咬嘴唇,点点头“如果,你自以为了解地洞察了一切,我也无话可说!”他伤感地又叹息了一声。 “怎么?这不是事实? 眼见还不能为实么?”宇江南嗤之以鼻地冷笑。 “眼见的,有的时候只是表面的现象!内心深处的万象,有几多表露在外的!”顾若岩棱角分明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本来,我打算守口如瓶,让一切都烂在心里。 不过,现在看来…… 如果,你也赞同,真相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不要把过去的旧账翻给她看!” “我没有你那样的狠心!”宇江南依然冷眼相对。 “你应该知道,尽管,谁都不希望出现江心补漏的状况。 但是,事实上,常常事与愿违!”顾若岩把苍茫的眼睛放开,凝重的苦痛在他悲伤的目光中不停片刻地流转,“我也很想给她天堂一般的生活,可是我实在无能!” 宇江南飘忽苦笑,“谁要你给她天堂一般的生活了?她要求过你么? 你不知道吗?虽然,表面上,你在真正的监狱里失去了自由。 而她,看起来,在外面可以无拘无束地随心所欲。但是实际上,她却一直把自己紧紧地围困在只有你的城墙里,简直在炼狱一般的煎熬中苦苦等待着你的呵! 人们常说,苦尽甘来!可是,她呢?最后结果呢! 谁能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连见你一面的机会,你都不肯给她!你!你怎么能够狠得下心?怎么做得出来?!” 暴涨的怒气又在他的眼睛中膨胀起来,即使啖指咬舌,也无法排解。“即便就是这样悲凉冷酷的结果,她还能独自遥望着高远的天空,抱着对你一丝的遐想,苦熬苦等。 而如今,你叫她——” “你还没有看懂吗?你们走到一起是最好的结局!江南!”说到这里,如鲠在刺,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宇江南无可奈何地向他抿嘴一笑,“说到底,就像眼睁睁看着流水从指缝间留不住地滑过一样无助,那是你逼得她不得已的选择! 我不想粉饰太平,就是我为她拼了老命,也没有办法得到在她心中像你一样重要的位置!我知道我不是那颗最甜的糖!但是,我会竭尽全力地陪伴她,在她人生的道路上,为她阻挡风雨!” “谢谢你!江南!”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睛,他满怀赤诚欣慰地一笑。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语言,在我听后是一种什么感触? 一身鸡皮疙瘩!”宇江南昂着头,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下,以表示深度的轻蔑。 “我真不知道,你承袭了什么人的衣钵,这么的冷酷! 应该不是与生俱来,据我所知,伯父伯母都是淳厚善良之人。所以,风情一直倾心倾情真心相对。 可是,你竟然—— 你的良心是不是丢到黑海里去了? 唉!我真搞不懂,像你这样有着石头一般冷硬心肠的人,怎么会得到心思如此细腻的谢风情那份柔肠寸断珍贵的感情! 我是真的理解不了,是不是对于你们这类人,就像吸新吐故一般,喜新厌旧也的一种自然规律? 你这样无情的对她,真的就没有一点心理不安么?没有一点愧疚么?”宇江南眼睛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他,“我真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们长久积淀下来感天动地的情感,到了你这里也能够随烟消散!我也不能不非常地佩服你,你竟然拥有那样登峰造极的能力,潇洒地做到了无痕迹!” “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但是,我却只能给她带来伤心与痛苦!这样,你说,我心里应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顾若岩再也不掩饰心中针扎似的的痛苦,低首深叹一口气,又抬起泪光闪烁的眼睛,“当初,从监狱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隐而没有露面么?” “我当然很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忘恩负义!”宇江南轻蔑地嗤之以鼻,“那是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想明白的!” “这样说,我欠她的恩情,你也不否认。”顾若岩神情悲哀地苦涩一笑,“我很清楚,没有你巨大的付出,我不会出来得那么早。 尽管,我对于我的生命如何已经不再关心。但是,我心里依然明白,我又欠了你一份大恩! 而且,当我看到苦难深重的她的身边有个光彩照人的你陪伴着的时候。那一幕,酸甜苦辣…… 对我的触动,实在很难用恰当的语言来表达。 那一刻,一身污点,又一身赤贫悲观失望的我,不仅感觉到了自己的相形见绌与多余,也自觉是一个沉重的累赘。我觉得,或许,我无形的隐去对她对你都会更好。 也许,对于你们这些不愁衣食的天之骄子来说,永远理解不了我的世界。如同,我永远到不了你们的那个水准一样。 对我来说,如果把刻骨铭心的爱情比作高级的奢侈品的话,那么,父母的亲情则就是生活必需品了。 我没有福分来享受风情给我的那份美好的情感,虽然,心里很苦很痛。但是,却也无话可说。而父母之爱,我却已经身不由己地点滴享受。虽然,也许,不是泣鬼神般的惊天动地,却春风化雨般地自小到大从没有片刻停息地在滋养着我。所以,幸福我可以不去追求,但是,恩情我必须回报。 因此,我可怜父亲的突然离去,对我的打击实在是毁灭性的。 在他那一面,也许像人们猜想的那样,给了我一个解脱。但是,在我的感受上,反而,突然之间,犹如把远处仅有的一点能够支撑我前走的微光,都给无情地掐灭了! 想来,这种感受你也绝不会体验得到!”他沉重地喘了一口气,泪光蒙上了他红肿未退的眼睛。 宇江南舔舔干涩的嘴唇叹息一口气。 顾若岩抽动了一下鼻子,继续忧伤地说:“我可怜的父母!他们还远未到白发如雪的年纪,一生为了我吃尽了苦头。而我还没有凭自己的力量给他们带来一天舒心幸福的享受,就这样让我无法尽心地永远地离我而去! 伤痛自不必说,简直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浓云密布地漫上了我的心头。 本来,以为早一天出来,好照顾一下凄凉孤单的父亲的。然而事实却故意折磨人似的让我的希望瞬间无可挽回地跌落深渊!” “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面的感触!”宇江南深感歉意而怜惜地说。 顾若岩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相反,我永远忘不了你为我付出的努力,尤其对我父亲无私的照顾! 是你和风情让我父亲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能够享受到人间至诚的温暖!这是我想做而没有做到的,而你们替我做了!这是我一想到苦命的父亲就心痛的同时唯一而感到慰藉的,你也许永远想象不到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不论多少,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你们代劳了,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他泪水苍茫感恩地向宇江南感激地抿嘴一笑。 停息片刻,吞咽了一下,接着说:“思念心爱之人那一种时刻嚼食心灵的痛苦,比得过烈火焚身!这一点,我曾经已经品尝透了!但是,借用你刚才的话说,这毕竟还有希望,哪怕是星星点点一般的微弱,毕竟还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然而,要你永远地放弃! 你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当初我离开她时的那份难忍与心碎!黑夜更加使人感到寂寞与凄凉,应该说,心冷才是最低的温度! 不管年龄的大小,当一个人失去希望与热情的时候,他就相当于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触! 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要你活生生地放弃你日思夜想最心爱的人儿,你会怎么样?”他清秀刚毅的眉宇间刻满解不开沉重的哀伤,眼角深深的皱纹渐渐地收缩了起来。 的确,潮来潮去的海浪会把沟壑纵横的沙滩磨平。但是,漫长的时光却依然没有把那些痛苦的感触冲淡。 “即使,你如此大义凛然地自我痛苦地牺牲,我也不会感激而原谅你!因为,你把她伤害得实在太深! 我绝不会像你自以为是地做出害人害己的错误选择!就算你为她着想,也应该亲自确定她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