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三角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居莓接着说，“蒋捷的一阙《听雨》，道尽了人生百态。少年之雨欢腾朝气；中年之雨纷杂沉重，正如压在生活中的担子；老年之雨淡然稀疏，看淡了人生，‘一蓑烟雨任平生’!” 台下想起一阵掌上，毋庸置疑，居莓在这场比赛中胜出。 聚光灯打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脸上异常平静，看不出表情仿若超脱尘世。 老师把居莓拉到后台说了几句话，观众便看到居莓抱着一把琵琶上来了。她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她自幼与姑姑学琵琶，弹得一手好琵琶。老师应该是知道了，想让她给这场大会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朴素的校服，简单的马尾，也掩不住她四散的光芒。大家都惊叹于这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生。 “彬哥，她就是那天捡树叶的女生。天哪，小仙女还会弹琵琶，诗词也厉害到不行，文科第一都被她打败了!”傅楠简直移不开目光。 居莓在台上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书卷之气，如雨雪般纷至沓来。 古彬心想:“她就是在山中，以松花酿酒，捷春水”煎茶的仙子吧！”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古彬为获奖选手颁奖!” 居莓眼里闪过一丝差异与喜悦。 随着古彬的靠近，居莓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从上台到弹琵琶，居莓都没有紧张怯场过，但现在……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古彬走到居莓跟前，双手递过荣誉证书。居莓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很白，五官很立体，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装满了整个星云。 古彬微微一笑，眼睛改变了一个弧度，居莓才认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 “恭喜你，居莓同学，你的名字和你一样充满诗意。”本来古彬不爱多言，恰好对上居莓灵动的双眸时，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话。 “谢谢，你也一样。”居莓既兴奋又紧张，却故作平静地笑道。古彬看到她温暖的笑容，便更想了解这个精灵般的女孩。 夜色笼罩了整个城市，万家灯火通明，不显得寂寞。 照样地，居莓放学后朝书店走去。从春秋战国到魏晋南北朝，从唐诗宋词到明清烟雨，这些历史的遗迹是日月的精华。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书架上的书多如灿烂星辰，一眨一眨地向读者舞动。居莓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读着一本《仓央嘉措情诗》，正入迷时，听见一声呼喊。 “居莓!”居莓抬头看去，一个男同学正在与自己招手，而他旁边的人是古彬。 傅楠拉着古彬疾步走近。 “居莓，你好！”傅楠笑嘻嘻地说，“我是傅楠，你粉丝哦！这是我小弟古彬，也快成为你粉丝啦！” 古彬在旁边一脸的不耐烦。 “你们好。”居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主动来与自己说话，只是礼貌回答。又怕自己说错话，再古彬面前出丑。 “莓莓莓莓，你每天都来看书吗？怪不得这么有才华!”傅楠天生自来熟。 “莓莓莓莓”居莓茫然，眉头一皱。 “傅楠这人天生自来熟，你不要介意，他没有恶意。”古彬平静地说。 “哦，对。那么我可以叫你莓莓莓莓吗，亲切一点嘛。我们以后都是朋友啦！你可以叫我然哥，这是彬哥。” 傅楠话唠属性毕漏，居莓还来不及回答就成为了傅楠口中的朋友。 古彬居莓尴尬地相视一笑。 “莓莓莓莓，你在读什么书” “这是一本仓央嘉措的情诗集。”居莓笑着回答。 “仓什么措是谁怎么没听说过啊？”傅楠蒙圈。 “仓央嘉措是第六世*喇嘛，是佛师中最接近人间的人。”古彬答道。 “是啊!仓央嘉措才华横溢，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有机会一定得去拉萨看看，去离他最近的地方。”居莓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莓莓莓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我以后是你唯粉!那我们仨以后有时间去去拉萨”傅楠笑得灿烂。 像傅楠这样的可爱大暖男吸引了不少人，可居莓现在眼中都只是古彬。没想到他也那么了解仓央嘉措，某一瞬间觉得他就是。 “好啊，以后一起去!”居莓应和。 “那就说定了。彬哥，你也一起啊！”傅楠瞅瞅古彬，古彬也迎合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啦，我回去了，再见！”居莓朝他们笑着挥手道别。 “这笑容，特有感染力。你说是吧，彬哥。”傅楠一直盯着居莓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里。 古彬在书店偶遇居莓的时候感到惊讶又喜悦，但自己没有傅楠天性活泼，不知道怎么与居莓说话。但至少，算是朋友了吧？傅楠的撩妹技能古彬是知道的，他见证过傅楠所有的情感历程。傅楠现在对居莓这么上心，他莫名害怕傅楠真的把居莓拐走。古彬，你这是怎么了？ 回到家的居莓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回不过神来。我们算是朋友了吗？居莓把整个脸埋在枕头里，笑出了声。 接着她打开抽屉，把一本漂亮的古风本子拿到书桌上，郑重地在第一页上写:“我们，相约拉萨。” 早上放学的铃声一响，居莓就极速跑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食堂。食堂散发出的喷香的香味吸引着居莓。 她几分钟就冲到了食堂，打好了标餐。找一个位置坐下。 “莓莓莓莓，我们可以在这儿坐吗？”居莓抬头，傅楠和古彬已到自己身旁。 “好，当然可以。”居莓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答应了。 “莓莓莓莓，你吃得那么快，是有多饿啊？”傅楠看到居莓吃饭的速度大吃一惊。 “我没吃早餐。”居莓脱口而出。 古彬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怪不得。我跟你说啊，这早餐必须得吃，不然以后会得胃病的。”傅楠深情尽显关心之意，暖心得淋漓尽致。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居莓简直难以置信自己与心中的男神一起吃饭。 此后，居莓经常遇见古彬傅楠，傅楠总是风风火火地过来打招呼，古彬也总是安静地站在身后。 一来二去，三人就很熟识了。 学期很快结束，居莓的成绩慢慢上升。她考场的位置从后面一点一点挪到了前几个考场，离古彬的一号考场慢慢接近了。 居莓参加了物理竞赛，古彬也在。傅楠参加的是数学。 在考场前侯考的时候，古彬看见居莓站在刚冒新芽的树下，看着笔记，好不恬静。 古彬主动去打招呼，“居莓，你也参加比赛了吗？” “嗯，这是一次机会。”居莓点点头，现在较为熟悉，说话也比较自然了。 “那你加油！” “你也是。我们一起努力。” 很遗憾，居莓没有进决赛，但也说明自己进步空间大啊。古彬就不一样了，他得了省级一等奖。 古彬知道自己得奖并不意外，反而失落起来。他想去安慰居莓，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春意渐浓，草长莺飞。朝气蓬勃的学生更是把校园装点得生机勃勃。 开学典礼即将开始。居莓排在本班级队伍里，还悄悄揣了本书。 一如既往，还是无聊的校长致辞、学期目标、颁奖仪式。但到最后，居莓却放下了书，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上。 因为古彬在上面。 他淡然地接过了奖，发表了感言: “我很荣幸，我没有辜负自己的汗水。也希望同学们一起努力逐梦!谢谢。” 台上的古彬英气逼人，白皙的皮肤称得他五官清秀爽朗。 居莓才回过神来，却又感受到失落。虽然自己与他是认识了，也不过点头之交。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个领奖台的距离。 散场后，居莓遇到了古彬，他一个人站在树下，春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眉目如画。 “恭喜你啊，古彬。再次荣获大奖!”居莓真诚地祝贺。 “谢谢，你也要加油，继续努力。”古彬对上她真挚的双眸，赶紧移看目光。 “古彬哥哥!”秦桑榆款步姗姗地走来。 “那我先走一步啦，再见！”居莓见状赶紧离开。 她不知怎的伤心起来，像是刚刚升起的一星弱火被浇了冷水，是冰凉。 你是闪闪发光的星辰，而我早已淹没在人群之中。 题海里遨游，书山中寻路。大家都各忙各的，居莓也好久没见到古彬了。 学习进度不断跟进，居莓成为普通班少有的神话。偶尔拿起一本史书，感受历史的鞭策。 现在好迷茫，无论是填志愿还是以后的路。 下了晚自习，居莓没有去逛书店，而是在教室继续做题。她害怕自己稍一放松，就会被现实淘汰。她压力太大了。 居莓一个人踏上了去悉尼的路。她坐着飞机，抱着最珍视的两个本子，漠然地望着车窗外。 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飞机穿过了四季，进入了时光的隧道。居莓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光，台上的少年在向自己招手，自己拼命跑去，伸手却抓了空。居莓迷茫地看向四周，同学们都消失不见了，她顿时跪在地上，急得快哭了。 “不要!不要走!”居莓惊醒，才发现是一场梦。 机械英语女声传来:“前方到站——悉尼。” 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居莓踏进大学校门。好奇地审视周围的一起。 宿舍，教学楼；搬行李，报道……居莓忙得不可开交。 第一次走进宿舍，居莓就看见一个个子矮小、眼睛大大的姑娘，她正悠闲地吃着薯片。 “嗨，你好！我是sara，你室友。”是个华裔女孩，热情主动地先打了招呼，还留给居莓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好，我是居莓。”居莓也回了一个笑脸过去。 这几天的墨尔本总是雨，阴云密布。 崔少刚到公司，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前腐朽的管理层一经整顿，整个公司焕发生机。 崔少父亲的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老一辈董事趁机作乱，倚老卖老。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提前把崔少叫回来。崔少之前在悉尼开了个小公司，规模虽小，却也蒸蒸日上。 人多事杂，崔少自从回来都没好好休息了。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崔少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休息。信息响起。 ahilles:回来了，吃个饭呗。地点时间等下发。 崔少:嗯。 江上的城市被夜笼罩，泛起的涟漪倒映着霓虹灯的斑斓而闪烁。 “就等了，公司事情太多。”崔少缓缓走来。 ahilles讪讪递过一罐啤酒，对着忙碌的老板招呼:“老板，一百串烧烤。” “好嘞!”老板得令。 ahilles回头，“你小子混得不错嘛！一回来就当老总。大哥以后就罩你了。” “现在是有些忙，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以后多聚聚。”崔少喝着酒。 “小老弟，从小到大你都最牛，这么些年，还真是一成不变啊！” “你别说，我在悉尼真是过得还行，但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工作了才跟你联系上。太失败了。” “你爹可真是的，年轻的时候呼风唤雨，现在老了，才知道靠你啦？”ahilles一饮而尽。 崔少也陪他喝，两人在江边夜市小摊喝酒聊天，一抒忧愁。曾经在操场上相逐奔跑的少年，怎么都想不到如今相逢是这种光景。岁月真是个怪物。 “喂，du ，我可是看见有个人送居莓回家了。你可得抓紧了。” 崔少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若有所思。“我也不清楚。她……可能会忘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