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妃原来在这
果然那亭内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正是姜淮和二皇子荣沐。树影斑驳下,一个娇矜柔媚,一个长身玉立,颇有几分金童玉女的感觉。 姜采心里叹息着摇了摇头,赶快转过身走出回廊,去拦住来送醒酒汤的碧丝。姜采因为熟悉宫内环境,所以晓得从假山中穿过节省脚程。碧丝哪里知道这个捷径,若是从那鹅卵石铺的小路走过去,岂不是正巧和那两人撞个正着。 且不说姜淮卯足了劲同姜采一较高低,就说那荣沐素来行事小心,倘或叫人撞见了这一段风流韵事,以他狠辣的性格,碧丝哪里还有活路。想到这,姜采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出假山洞时,正好瞧见碧丝端着一个紫黑色四周雕花的长方形托盘走过来。身边还跟着拿了一件斗篷的碧柳。她忙不迭的唤了她们一声。 碧丝见姜采自假山中转出来,先是一惊。而后缓步走了过来,福了福。“姑娘怎在这山洞中?” “一时迷了方向,误入了这帘洞中。可巧走出来碰见你,若不然咱们要一顿好找呢。”姜采笑呵呵的,全然看不出一点异样。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这若是再晚一步,怕就出事儿了。 碧丝也不做多想,下巴朝那朝华亭方向指了指。“奴婢刚要了一碗罗汉果和梅子粉炖的甜汤来,姑娘且去亭子里用了吧。御膳房的妈妈说,这比那普通用酸梅做的醒酒汤要好许多呢,解酒还养胃,太子妃娘娘最是喜欢。” “别去了,”姜采忙挡住碧丝,“从这里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呢,转过这边,山壁下有一处小憩的石桌小凳,咱们在这里歇歇便回去吧。离席太久怕是不好。” 碧丝和碧柳不疑有他,跟着姜采转过了假山。果然见那山脚下宛然天成的一套石桌小凳,桌上,还刻了棋盘纹路。 碧柳自拿了一个絮了棉花的织锦小垫子,铺在了石凳上,见姜采坐下,又将手上拿着的连青抖纹锦上添花洋线番靶丝的鹤氅披在了她身上。“如今天气虽然尚好,可到底入了秋的。姑娘可要爱惜身子,若是着凉了,回头奴婢要被妈妈骂呢。” 鹤氅一披在身上,沉甸甸的很暖。碧柳状似抱怨实则满是关心的话也很暖。姜采点头,心里暗笑,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这般絮叨,比她身边的妈妈们尤甚。 碧柳这边刚停下,碧丝将那托盘放在石桌上,端了白瓷绘五彩花卉的小盖盅递给姜采,“姑娘趁热喝了吧。”姜采这边刚接过去,那边碧丝就将手探到她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来来回回探了几次,见温度无异常,方才舒了一口气。“还好姑娘并没发热,方才可是吓坏了奴婢。” 姜采用小汤匙搅动着汤盅内熬制的浓酽酽的酸汤,心里暖融融的。碧丝和碧柳的关心一点都不参假。让她想起了前世跟在身边的翡翠和琉璃两个人,不知道她们现下如何了。 “我如今身子好多了,断没有那么容易生病的。你们也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姜采安慰她们,细细的品了一口酸汤。 碧柳快言快语,“说的也是,姑娘自打大病一场后,鲜少生病了。就连素日里心悸的毛病也好了不少。”一面说着,一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欢快道,“明日应叫玉茗去禀告了大少爷,姑娘的病好了。免得大少爷觉得那些个昏聩的御医不顶用,日日去外头寻一些悬壶济世的游方医生,要一些海上偏方。姑娘可不知,这求医路可苦着呢。” 玉茗说的正是大少爷姜柏身边的贴身小厮。 “你几时同玉茗走的这般近了?他竟连大少爷的行踪都与你说的?”碧丝语调暧昧,带了几分玩味。 碧柳小脸涨红,“我……我……大家都是一处长大的,他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自然……自然是熟一些的。” 碧柳吞吞吐吐,姜采倒是起了性。“碧丝却怎么不知道这些……想那玉茗,怕不是有些什么事情就紧着来与你说吧。” “姑娘~”碧柳尾音拉的老长,娇羞的将身子一扭,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姜采和碧丝忍不住掩唇笑了。 姜柏这个大哥,做的委实贴心。如此公务繁忙的情况下,还不忘替妹妹寻医问药。想到这,姜采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大哥,镇国公顾连。 顾昭自幼父母双亡,是长兄长嫂将她一手带大。顾连于她,亦父亦兄。她的故去,对顾连夫妇必定是沉重的打击。所以这宴席之间才没有看见镇国公夫人的身影,也未见到几个侄女。姜采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顾自将那一碗酸汤喝下。 用过酸汤,也休息够了,主仆三人正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人生生拦住。 这人不知从哪儿出来,上前便一把抓住了姜采的手腕。未等姜采惊呼出声,碧柳和碧丝两人已双双跪地福身,叩首不敢抬头。 那人穿着一件明黄色圆领直缀,双肩金丝绣着盘龙,玉带皮靴。不是皇帝又是哪个。姜采心中大骇,忙要跪下行礼。奈何皇帝一手紧紧攥着她,挪动不得。只得将目光避开皇帝,道了一声万福。 怀德帝已过三旬,可因保养极好,又兼常练武功,身材和样貌都显得极为年轻。如今虽然病气缠身,消瘦许多,可人看起来却仍是英俊异常的。他紧握着姜采的手,凝眉看着她,有些恍惚,“爱妃,你怎么藏在这里,让朕好找。” 姜采闻言大惊,既不敢挣脱开皇帝的控制,又不敢多说废话,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女姜氏,乃英国公第二女。陛下您……” “我没认错!”皇帝声音暗哑,异常固执。“这般样貌,天下再寻不出第二个人。你是我的离儿。” 离儿?丽儿?难道是皇帝痛失丽妃娘娘仍不能平复,所以将姜采认作了她? 真是荒唐!姜采无奈的将在原地,手腕被皇帝捏的生疼,心中惊疑不定。跪在地上的碧丝和碧柳,早已唬得魂飞魄散,不敢抬起头来。 “哎呦我的万岁爷,您怎么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