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存稿(68章及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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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叁,除了魔道,有能力也有手段做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你方逸白。” 最后,还有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这些假设,如果是放在一个一直想要打破四十二城结界的人身上,也便具备了充分的动机。 王婉说完之后将一直端在手里的酒碗放在桌上。她很想知道方逸白会对此作何解释。 谁知方逸白也只是点了点头,听她说完便称赞道:“你很聪明,我时常觉得,若是凌虚宗那些弟子们,能有你一半聪慧,那该有多好。” 王婉愣了一愣,方逸白一句都不狡辩,反而出乎她的意料:“方掌门承认得倒是爽快。不过,此事若是让元曜掌门知道,方掌门往后在正道之内,又该如何自处?” “那正好。”方逸白反而笑意愈深,王婉觉得好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不妨也帮我带一句话,问问元曜伤势如何,可还能与方某再对弈一局?” 王婉彻底愣住了。 他这句话,一来是在说,元曜如今自身难保,更无精力与他周旋;二来也是在说,以他与元曜的关系,元曜必然会选择相信他,而不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 此人的心机手段,完全在她之上。 王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慌了神:“就算掌门信不过我,你觉得张子承会不信我?” 谁知方逸白更加坦然了:“那你我不妨猜猜看,张子承如今是怎么想的——是仍旧死心塌地维护青崖山结界,还是觉得这结界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守护不住,破了也罢? 他顿了顿,接着道:“还是说,你觉得这么久他都毫无作为,是因为他很笨,你都能猜到的事情,他却毫无察觉?” …… 事到如今,王婉总算是意识到,她本以为能将方逸白一军的一局,却是自己在负隅顽抗。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就凭张子承这些年宁肯自己辛苦也要坚持的这些决策,便足以印证这一点。 但纵然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总是心有些许不甘。 十年前,不弃剑穿胸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只是不去想,但不代表她会忘。 “所以说,我身受重伤灵根被毁,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直到此刻,那只放在桌沿上的手,指节方才动了一动。 面前的那碗马奶酒,终是被他端起,却在触碰到他唇角时,又被重新放回了桌上。 “不,你是意外。” 77 夜。 飞舟看似缓慢地行驶在天幕之下,除了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脚步踩在甲板上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纵然是大雪天,行驶在大漠的云层之上,仍旧能够看见漫天的星斗。 王婉站在船舷处,凭栏去看那近在咫尺一般的天河。 她难以入眠,索性出来吹吹风。 脑子里仍然回荡着今日自己和方逸白之间的对话。 “你的遭遇能改变张子承的心性,却也省了我很多麻烦。” 在方逸白说出那句“你是意外”之后,她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跳了一下。但紧接着的这句话,让她开始有些讨厌那人把自己也算在其中的滋味。 “方逸白,你还真是无情。临仙城那么多人的命,难道不是命?” “你想算得失,那我便同你算算。”方逸白显然对她的质问丝毫不惧。他起身负手而立,开始同王婉讲述着他的算计。 “临仙城一战后,迟钝的朝廷终于开始清算贪官污吏,这是其一;众多散修世家意识到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青崖山一派之上,开始自发修筑结界,极大减轻了四十二城负担,这是其二; “最后,经此一战,我凌虚宗声名大震。所以现在,我是盈是亏?” 王婉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算得很准,但仍旧不能改变自己对他不敢苟同的这个事实:“所以,那么多人的生死,在你眼里就只是数字么?” “除非你能找到比我能救更多人的方法。”那人背对着自己,篝火在他身后跳跃着,在他素白狐裘之上映上暖色的光,“难不成就如你那般,拼死拼活救下百人,还搭进去自己半条性命?” 王婉哑口无言。 因为这一刻,她突然也觉得令自己自我感动了十年的事情,有那么些可笑。 …… 飞舟依旧安静地行驶着,王婉低下头去,那片熟悉的大漠早已被藏在云层之下,看不见了。 身后,不知何时隐约传来了一阵琴音,其跌宕悠远、颇具古韵,不似钟管嘈嘈,只是悠悠然回荡于星河之间。 今日到最后,方逸白缓缓转头面对她。他明明闭着眼,王婉却仿佛能从他眼底看到那么些与众不同的神情。 他说:“你同我一道回凌虚宗吧。” 他说十年前,他本就想带她回去的。 琴声戛然而止,王婉凭栏回首,才发现弹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满天星斗之下,两人就这样遥遥对立着。 王婉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回过身去,兀自看眼前一片天地浩渺。 …… 深冬的时候,凌虚宗山巅也下雪了。 方逸白的书房修筑在山顶上一道悬崖的崖边,一扇窗户正对着外面的云海,春日能赏崖上桃花,冬日能看漫天飘雪。 王婉不禁疑惑,此人的情调到底是给谁看的——反正他自己看不见。 不过现下她没心思想这么多,因为现在她手上起码抱着上百封门派信件。 让她念信的人则心安理得地坐在窗边,桌上一杯刚斟的热茶,在寒冷的冬日里冒着热气。 信纸展开,王婉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玉关城物价统计:粟米叁文一斗,生铁七文一斤,当归二十文一两……” “发现问题了么?” “……什、什么?这都能发现问题?” 方逸白端起茶饮了一口,然后又靠在了窗棂之上:“去看看去年今月的信件,如果我没记错,当归的价格涨幅超过了五成。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家有钱了。” “……”方逸白似笑非笑,“你真的有在认真思考吗?” 王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你不能指望我念了几封信就具备和你一样的敏感性吧?” 毕竟对方可是天天都在做类似的事情。 方逸白摇摇头并未与她争论,似乎王婉的表现也在他意料之中:“让秦禄派两名弟子,留意一下这座城入冬后是否有时疫流行。下一封吧。” 信封撕开的声音再次传来。 “……方逸白掌门亲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见君子,吾心欢喜;不见君子,茶饭不思……” 王婉越念笑得越开心,方逸白逐渐扶额。 “喏,你的小迷妹给你的,要我帮你收藏好吗?” “不必了。这种没用的信,烧了便是。” 方逸白没说他其实每个月都要收到几封这样的信,只是这回正巧是从王婉嘴里念出来,他不知为何便觉得心里某处有些痒痒的。 “不对啊方掌门。”王婉拿着这封信坐在他对面,一手托腮看着他,“这里有一位对你倾情仰慕的少女等着你抚慰,向来体恤民生的方掌门难道不该亲自慰问一番?” “牺牲自己的事我向来不干。”方逸白连连摇头。 “你怎么知道是牺牲?”王婉道,“说不定人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赚了呢?”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觉得对于我来说有用吗?” 王婉这才想起来方逸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有没有戳到他的痛处,顿时有几分自责。 谁知对方只是拿起桌上的书卷,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多用脑子思考,而不是感官。” 王婉吃痛地捂着脑门:“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都是凭感觉吗?有必要这么理性?难怪你这么多年连个掌门夫人都没有……” 这句话说完,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 王婉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把脸藏在信纸后,偷偷去看他的神情。 悬崖上冰冷的雾气自他身后的窗飘散进来,在书房里遇上炉火的暖意,便升腾为一层轻薄的水汽,凝结在茶杯之上。 那人的手在那茶杯之上摩挲着,如絮的雾气仿佛也在他身后沉浮。 过了一会儿,那茶杯伴着一声轻响,放回桌面上。 “我有心上人了。”方逸白缓缓开口,“除了她以外,和别人在一起,都是'牺牲'。” 78 王婉在凌虚宗一待就是叁年。 最开始的时候,方逸白也只不过让她做一些读信回信这样的活,但不出几月,她便也能够如方逸白一般,从寥寥数句里发现重点所在。于是方逸白开始让她帮着处理一些门派事务,一些小事她处理完后,方逸白也就不再过问。 王婉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派掌门放心把门派上下的事情交给她,许多事情都做得战战兢兢,也不乏有很多决策,事后她看起来觉得十分愚蠢。不过方逸白似乎对此并不甚在意,也许是他实在是太忙了,没心思在每件事上都同王婉计较。 久而久之王婉在一些事情上便有了自己的见解,行事风格也大胆了许多。再到后来,方逸白甚至给了她独自差遣一部分弟子的权力。有些人自然质疑方逸白是不是太过信任王婉了,也有几位长老对此颇为不服,但方逸白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叁年中,王婉同柳轻寒仍然时常书信往来。王婉除了同他讲讲近来发生的趣事以外,也会把通过凶兽内丹分析出的信息通过信件寄给他。柳轻寒则会在信里与她讲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若是发现了些好看的灵植,也会将其夹在信笺里一并寄过来。有时候王婉拆开信封,便会闻见一阵扑鼻的幽香。 王婉把这些信都小心珍藏好,迭放在书桌一角。有一回柳轻寒寄来的是些不知名小花的种子,被王婉种在院子里,第二年初春便开满了浅黄色的小花。 王婉采了这些花放入花瓶,就放在那一迭厚厚的信笺旁。 …… 魔域,流沙城。 此处是诡影宗的一个小型据点。城镇不大,亦不起眼,却是连通魔域各派的一处交通要塞,一些魔域散修常常在此地落脚,获取一些物资补给。 然而此时,这座城却显得比以往热闹许多。 以城门为界,内外两拨修士,无不驾驭法宝,凌空对峙着。 城内的正是以流沙城城主为首的魔修,而城外为首的,却只是一个筑基叁层的女子。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降还是不降?” 王婉此言一出,身后的凌虚宗弟子无不作势,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攻入城去。 “哈哈哈哈哈,凌虚宗是没人了吗?派来一个筑基叁层的女人,也敢问我们降不降?” 流沙城城主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修为在元婴中期,王婉这样的别说一队,便是来上千百个,他都不放在眼里。 王婉挑眉:“当真不么?” “少废话!我这就拿你的人头,给方逸白送份大礼!” 说完身后的一众魔修便朝着王婉飞来。王婉身后的凌虚宗弟子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熟练地在王婉身侧结阵,将王婉护在中央。 两队人马缠斗在一块,法宝各色的光满天乱飞。偶尔有穿破法阵飞进来的剑光,被王婉挥剑挡下。 这显然并非长久之计。虽然王婉带的这些弟子们修为都比她高,但这样混乱的打法,她迟早自身难保。 不过,她有办法让对方在半个时辰内退兵。 果不其然,在她周身法阵将破未破之际,突然有人大喊:“城主!不好了!城南门被攻破了!” “什么意思?他们还有其他的人?” “是青崖山的人……他们从水路攻上来的!” “他妈的!”城主骂了一句,他这才知道眼前这女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不管怎么说,先杀了你!”城主大喝一声,手中那把赤红色大剑红光大方,对着王婉便当头斩来。 王婉身侧的结界在元婴期修士一击下根本不堪一击,直接碎成了齑粉。 滚烫的剑气扑面而来。 在王婉头发被烧着前,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将王婉从剑下捞了出去。 “我听说,有人要送我份大礼?” 方逸白在城头站定,王婉从他怀里脱身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城主嘴角颤了一颤,修为压制之下,没有人能装作毫不畏惧:“我们区区流沙城,什么时候轮得着方掌门亲自出手了?” 方逸白笑了一声:“轮不着。不过有人想玩,我便陪她玩玩罢了。” 说罢,一张琴出现在方逸白掌心。 这张琴形制常见,木轸丝弦,看似朴实无华,城主心里却大叫不好。 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一声闷响如惊雷,天光也为之一暗。 所谓雷引,自有引动天机之势。 层层音浪如同起伏的潮水,自城门顶端扩散至整个战场,在那些魔修身前叁尺竟瞬间化作青色气剑,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被贯穿。 一时之间,哀嚎不断。 流沙城城主自知不敌,终是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流沙城城主李炎,愿凭方掌门差遣!” 他使劲对着地面磕了几个响头,磕得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抬起头时,却发现方逸白和那个筑基期的女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79 方逸白的书房里。 男人身后的悬崖上,此刻开满了桃花。从王婉的视角看过去,他仿佛是坐在一片粉雾当中。 她在炉子里添了勺香,顿时便有轻烟升起,缭绕在房间内。王婉不甚懂香中之道,却也觉得好闻。 方逸白没说话,他手里拿了本书,但显然他不可能看书。 许久之后,几个字才蹦到王婉耳朵里,差点把王婉吓了一跳。 “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王婉在他对面坐下,她还沉浸在获胜的喜悦里,完全没看出方逸白有什么异常,“我这招声东击西怎么样?我简直能想到赤邪那个男人知道据点被我端了后,气得牙根痒痒的样子。” 方逸白冷哼了一声。 “找青崖山帮忙,也是你想的?” 王婉这才看出方逸白好像并不是那么高兴。但她觉得,既然赢了,那就代表自己的决定没有问题。 “是我想的不错。我手上人不够,找点外援怎么了。” “所以你宁肯找青崖山,也不找我?” “……你前一个月都不在山上,我去哪找你?”王婉少有地觉得方逸白此刻思维好像有点不太清醒,“而且你不是说了,凌虚宗和青崖山都是一家……” “所以你就找了青崖山。”方逸白把书扔在桌上,力气一个没收住,书直接贴着桌面飞了出去,刚好掉进王婉怀里,“信也是你给张子承寄的。” “……我不明白你生气的点在哪里。” 王婉本以为方逸白会夸夸她的。 就算不夸她,她也可以理解方逸白因为她擅自出兵而生气,可以理解他因为宗门损失生气。 唯独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找青崖山帮忙。 “这么说吧。”方逸白提着一口气,似乎思考了很久该怎么表达这个问题,“这封信,可以是我寄出去的,甚至可以是秦禄寄出去的,但唯独不能是你寄出去的,明白么?”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王婉从来没见过方逸白这么生气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她都跟着抖了一抖。 随后,他似乎及其努力,方才将情绪平复了叁分:“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方逸白说完从椅子上起身,兀自走了。 王婉突然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是……我用的是你的名字啊。” 方逸白脚步顿了一顿。 王婉看见他紧紧攥住的手似乎松了一松。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仅仅是一瞬间,背影便消失在了书房外。 …… 秦禄今天有些纳闷。 自从叁年前王婉来了凌虚宗后,方逸白就再也没有让他帮忙念过门派信件了。但今日不知为何,傍晚的时候,他又被方逸白叫进了书房里。 并且,掌门看上去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念完了?” 秦禄看着眼前散落了一桌的信笺,有些摸不着头脑:“念完了。这一个月青崖山寄来的信件都在这儿了。” 方逸白斜靠在书桌上,一手捻着腰间坠着的那枚玉佩,这是他想问题时惯有的动作。 “倒数第二封信,再念一遍。” 秦禄听话地把那封信找出来,又从头到位读了一遍,其上内容大致是对流沙城一战的部署规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捻在玉佩上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握拳的姿势。 “师尊,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张子承以前写信,从来不会在结尾写'顺颂时祺'。” 秦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也就是一句普通问好的话吧?” 方逸白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是写给谁看的。” 他就知道,就算王婉是用他的名义寄的信,字迹也终究难改。对于之前同床共枕的人来说,认出一个人的字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但是这信上面都写了'方掌门亲启',而且除了师尊你,也没别的人会看……”一句话没说完,秦禄堪堪收住了声。 因为他想起来,方逸白的信确实有其他人会看,而且这个人甚至还会比方逸白先看。 结合王婉与张子承之前的关系,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思索片刻,他道:“师尊,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 方逸白笑得更冷了,一时间好像房间里都跟着凉了一凉:“哦?你在教我做事吗?” “弟子不敢。”秦禄摇头,随后将信笺一一折好,“不过,弟子私心觉得,凌虚宗可以有一位掌门夫人。” “你懂什么?”方逸白皱眉。 但秦禄却看见,师尊的耳根处,好像有那么点泛红?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场面。 眼下的情形更加让秦禄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也并不退缩,接着道:“弟子觉得,张子承和婉师妹在一起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若是他们真的余情未了,这么多年早该有点什么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方逸白沉默着没说话。道理他其实都懂,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师尊,婉师妹这么些年在你身侧,多少也该对你有点想法。你若是喜欢她,直接问她就是了。”秦禄说到这里笑了笑,“要不,我帮你问问?” “你倒学会替我做决定了。”方逸白嘴上这么说,此刻却是眉目稍展,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也只是顷刻,他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一个瞎了眼的人,拿什么去耽误人家。” …… 秦禄从方逸白书房里出来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他行走在凌虚宗七绝之一的飞瀑之下,透过头顶氤氲的水汽,能够看见远处的山巅挂着一轮明月。这样的夜晚,总是让人的思绪会比平日里要多上些许。 师尊这个人也太别扭了,明明平时这么孤高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情爱一事上,反而有些自卑起来? 婉师妹也是,要是真对师尊一点感觉都没有,会在他身边待这么久吗? 他们彼此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在一起的契机罢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天下至善,莫过于成人之美。 唇边浮出一丝自得的笑意,他转头向着王婉的住处走去。 93-103(以下为未发布章节,章节序号不正确) 窗外明月高悬,王婉也还没睡。 她也是一个很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此刻坐在房内,看见透过窗棂铺在地面上的月光,闻见空气中似有似无的夜露气息,便也容易多想些什么。 方逸白喜欢她,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王婉不是情感上的小白。这几年来,方逸白对她的支持、关注、纵容,早已远远超出了朋友或是师长的范畴。 但是她早已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当年的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可以在喜欢一个人后便大声宣之于口。但如今,她似乎很难再有当年见到张子承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对方是谁无关,只与岁月和心境有关。 她对方逸白是什么情感呢? 说毫无感觉是假的。这种情感,可以是仰慕,可以是依赖,甚至可以是单纯喜欢他的气质和外表,但没有爱,或者说她感觉不到爱。 更何况,她现在有柳轻寒了。这种在人生最低谷处建立起来的情感,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 念及此处,她想起来自己似乎有好些天没收到柳轻寒的来信了。于是坐在桌前,将那黯淡的烛火挑亮了一些,提笔在信纸上落下一个个小字。 信的内容,无非也就是这些时日她身边发生的些许趣事,包括她联合青崖山一道端了流沙城的事。 信的最后,她写道:“愿归来之日,得见君安。” …… 信鸢在夜空中飞远,空谷之中回荡着一串振翅之声。 王婉刚把窗户掩上,却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秦禄。 “秦师兄,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王婉只将门开了一半。大半夜来她的住所找她,这件事情本身就令她感到有些狐疑。 “婉师妹,是这样的。”秦禄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今日晚些的时候,师尊同我说他不该朝你发脾气,所以让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道歉?他需要同我道歉吗?”王婉皱眉,心道吃醋这种事情,恐怕是个人都难以免俗。 再说了,他方逸白是会轻易低头的人吗? “咳……师尊的意思是,他今日向你发了脾气,他心里也很难受,所以托我来给你带点东西。”秦禄说着便从身后拿出来一样东西,是一方食龛,“膳堂里陆师傅做的茶果子,你之前说总是被一抢而空来着……” 王婉看了看这食龛,又看了看秦禄,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喜欢吃茶果子是真的,总是抢不到也是真的,但平日里方逸白好像没那么关注她的衣食住行。 但……秦禄身为凌虚宗首徒,方逸白座下的大弟子,平日里和自己关系也不差,应该不至于会害自己吧? 将信将疑之下,王婉还是接过了那方食龛。 “那你替我谢过掌门。再帮我跟他说,我没生他的气。” “这是自然。”秦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婉师妹,我就先走了。” 秦禄离开之后,王婉立刻就把食龛放到桌上。 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唯一没变的就是美食的吸引力。 盒盖打开,一阵清香四溢,带着些许清甜,令人齿颊生津。 王婉拿出一块,满心欢喜地咬了一大口,没感觉到异常之后,又是连连数个入腹。 吃完之后她心满意足,正靠在椅背上消食,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好像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一阵燥热自下腹升起,一缕通过心脉直抵脑门,一缕顺着阴道淌至穴口。 有一个许久没被填满过的地方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提醒她需要被满足。 “方逸白,你混蛋吧!” 王婉慌乱之下还以为这茶果子当真是方逸白送的,不由得破口大骂一句,觉得这么多年来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骂归骂,身体的燥热也越来越甚,腹下又热又胀,穴口开始变得有些痒。 王婉立刻起身去枕下拿那根玉势。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根又酸又软,两腿之间也滑滑腻腻的,居然是已经湿了。 看上去,这种药似乎没有合欢散那样霸道,但是却也叫人十分不好受。 她上衣都还没来得及脱,扯了裤子便坐在椅子上,叉开双腿叫那玉势插了进去。方才那盒茶果子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身下的水也比她想象的更加泛滥,都不需要爱抚,那玉势便直接被吸引着滑入到底。 她手中动作不停,一次次冲击着甬道深处那个敏感点。花缝随着玉势的进出一张一翕,不一会儿便搅出了乳白色的粘液,娇艳欲滴地挂在花缝之下。 药物作用下极其敏感的身体很快便来到高潮。但是一阵快感结束后,她反而更难受了。 她想被彻头彻尾地满足。 这种难受程度,让她甚至想随便去隔壁找个男弟子和自己一度春风。她一边骂自己疯了,一边在情欲的挟持下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方逸白需要她,可以不择手段地给她下药; 她需要化神期修士的元阳,同样可以不择手段地上了他。 两个自私的念头一拍即合,彼此之间那些敬仰和尊重将荡然无存。 …… 方逸白刚刚入眠,便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准确地说不是敲门声,而是踹门声,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被那人掀翻了。 他匆匆披了一件衣服便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感受到筑基期修士微薄得可怜的一点灵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刚想问王婉怎么大半夜来找自己,话还没说出口,却有两只胳膊抱着自己的后脑就按了下去。 猝不及防,他的唇也贴上了两片柔软。 一只又软又小的东西,带着女子独有的清香味儿在他唇际舔舐了一下,然后趁那两片唇毫无防备,迅速滑入他的口中,去寻找另一片同样的柔软。 在意识到这是女人的舌头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里都炸了一下。 但也就是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他自己的舌头就本能地伸了出去,回应着那个软糯的入侵者,和它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九四) 方逸白从来没和任何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在他的位置上,有必要对所有距离他叁尺之内的人保持警惕,尤其是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他毫无防备,哪怕是最常见的合欢宗暗器,也有可能会取他性命。 但也正因如此,在他的手慌乱中摸索到王婉胸前的那片浑圆时,他觉得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潭里。 她是那样柔软、娇媚、热情,在邀请他陷落、沉醉、一梦不醒。 他自以为定力足够强大,但此刻他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触碰到她。 他理性了一百多年,也应该纵容自己放纵一回。 于是,他任凭自己陷了进去,一手尽情在那柔软之上揉捏着,另一手顺着曲线抚至身后,环住她的腰。 王婉得到回应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嘴里的另一个舌头有些生疏地搅动着,她有些不耐烦地吮吸着它,引导他更加热烈地与自己交换着液体。 揉捏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也未免太小心了些,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索性扯开自己的衣领,握着他的手腕钻了进去。 “方掌门,你是一点也不会?”王婉喘息着松开他的唇,有些不满地说出一句。 这句话激起了方逸白内心深处的胜负欲,特别是在想到王婉的这些技巧是受教于张子承的时候。 于是一个抱着她腰的手臂微微用力,一个转身将她死死抵在门框上,低头用力吻了下去。 他一边与她唇舌纠缠一边在她身上摸索着寻找到腰带,腰带和已经脱了一半的上衫一起滑落的时候,他感觉到女子温暖又光滑的酮体。 他的手触摸在其上,感觉自己好像在抚摸一块暖玉,尤其是当他轻抚过她胸前那两只微硬的茱萸,掌下的人也跟着一起轻轻颤抖,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精血都往胯下汇集过去。 他任凭自己用那物紧紧顶着王婉的小腹,同时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袍也被脱在了地上。他同样抓着她的手,让她抚摸着自己身上结实的肌肉。那双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四处乱摸,最后像两只滑溜溜的小鱼一般钻进他的亵裤,在那早已坚硬如铁一般的粗长之物上用力一握。 方逸白看不见她的动作,这一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只觉得浑身肌肉都跟着一紧,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方逸白与其他的男人不同,他连那些少年们喜欢的春宫图册都没有看过,自然也很少自渎。但此刻,自己身下的那根却握在别人手里,叫人随意套弄把玩,这种感觉让他又舒服又奇怪,好像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她一手把握的地方。 王婉手掌里的东西烫得可怕,方逸白的阴茎好像胀得要把她掌心的每一个纹路填满似的。她每次套弄都让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伞头下最敏感的那一点,每一次路过顶端都感受到那处渗出的一丝清液,便知道他也已经全然动了情。她的乳尖在方逸白逐渐熟稔的拨弄之下也已经翘得老高,春药的作用在情欲的催发之下更加明显了,她下身痒得厉害,甚至能感觉到有黏腻的液体顺着腿根滑了下来。 “方掌门,你在等我帮你脱裤子吗?” 她实在忍不住了。 任方逸白再没经验,听了这句话后也有些恼。怒火伴着燥火,几乎要把他焚烧殆尽。他不再顾忌其他,直接把人横在怀里,下一秒,王婉便被扔在了床上。 男人倾身将她压在身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婉本来还担心方逸白找不到位置,但自己的一只腿很快就被按压着向上打开。滚烫的大手仅仅是在她耻毛处探索了一下,便将两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滑入了那花穴里。 “嗯——”这回轮到王婉有一些意外,穴口被骤然侵入的感觉让她甬道里也缩了一缩。这一缩,花穴便开始贪吃起来,吸引着他的手指向更深处探索。 方逸白的触觉和听觉都极其灵敏,虽然看不见眼前人的神情,但他能够感觉到掌下的肉又滑又软。当他触碰到某一个凸起时,那湿滑的甬道便紧缩一下,随即吐出一口热涌,加上身下那人不时溢出的娇吟,他很快便知道如何让王婉欲罢不能。于是指尖的动作也就越快,深入甬道的同时掌心也拍击着花缝顶端的那颗珍珠,感受那被自己激起的水花喷溅在掌心里。 如潮般的快感简直让王婉有些无法适从,她一边叫着一边有些想要逃离,被压在她身上的人按住肩膀回到原位。 “啊啊啊啊啊,你轻点!”她双腿肌肉紧绷着,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泄身。 “方才不是说我不会?这下便受不了了?”方逸白动作没停,感受到自己两根手指被绞得越来越紧,几乎难以抽动,他顺着那吸引力狠狠在凸起之上按了两下,突然就觉得一阵热流涌了出来,阴道里一松一紧跳动着,将黏腻的液体挤得他满手都是。 他也不犹豫,用那只沾满了体液的手扶住早已准备好的阴茎,径直对着花心肏了进去。 (九五) 方逸白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技巧,但在阴茎进入王婉身体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从身到心都被王婉征服着。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好像四肢百骸里所有的真气都一起迸发,甚至超越了他一百多年的人生里每一次境界突破带来的快乐。 他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考虑到要让身下的人舒服,全然被本能驱使着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王婉没想到他上来就这样猛肏一番,宫口猝不及防被撞得又酸又胀,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啊啊啊你干嘛这样,你真的会吗?!” 她责备着他的毫无技巧。方逸白动作这才慢下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似乎不太对,听见她的哭腔有些自责地俯身吻她。 王婉想说他这样不光会让她疼,而且他自己要不了多久估计也得射了。但话到嘴边不知要怎么表达才不伤他自尊,于是只好推了推他肩膀。 “你躺下去,让我在上面。” 方逸白于是听话地躺在床上,任由王婉骑在他腰间。 王婉一手掰开花穴,一手扶着他的阳物,抵着穴口缓缓坐下,感受到自己被填满后,用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上下律动着身体。 方逸白在她的引导下也随之上下挺动身体,逐渐理解到该用什么样的节奏和幅度让她快乐,两人相接处很快又是湿淋淋的一片,有滑腻的液体顺着他的精囊滑落下来。 方逸白其实很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任何事情上都是如此。所以在她的喘息声变得急促的同时,便双手扶住她的腰,开始主导着进出的节奏。 王婉这才感觉到一波一波的快乐顺着阴道至抵大脑,跪坐在他身体两侧的双脚脚趾缓缓缩紧,预示着主人将再次被情欲吞没。 高潮的前夕,方逸白一个翻身重新将她压在身下,快速地在她身体里抽送。 春药的作用下,高潮来得又快又急,一大泡淫液吞吐着洇湿了他的小腹,伴着王婉一声娇媚的长吟。 身下被绞紧的快感、耳畔心爱之人的叫声占领了方逸白的全部感官。他知道接下来该是他的主场了。 阴茎一下下捣在泛滥的花心上,每击打一下便引起身下的人一声娇吟。王婉在他的进攻下不由自主地蜷缩身体,同时也将臀部抬高,更加方便他的性器直达顶点。 快要射出来的时候,仅剩的理智却让方逸白动作停了一停。他顺着她的肩膀一路抚摸,直至找寻到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 “我娶你,可好?” “……” 如果是十年前听见这句话,王婉也许会感动那么一下,但现在,她只抱怨方逸白为什么要突然停下来。 她挺动着腰,让花穴在他阴茎上摩擦着。好在方逸白没让她等太久,她不回答,他也来不及等着她去回答。 一阵猛烈的冲撞之后,方逸白身下颤抖,他用尽了全力想在最后一秒将阴茎抽出来,却被王婉死死按住臀部,滚烫的精液收势不住,一股一股全部浇在了她的宫口上。 …… 方逸白甚至还没等自己射完就喊了出来:“你疯了吗!” 随后他手中结印,几乎用尽了所有真气迅速护住王婉心脉。 他方寸大乱,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筑基叁层与化神大圆满,这么大的境界差距,他的元阳会让她爆体而亡的。 王婉没有回答,她周身经脉确实快要炸了。她疼得浑身蜷缩,呻吟着钻进方逸白怀里。 属于同一个人的元阳和真气,两股力量在体内纠缠、相抗,王婉身上每一条脉络都是剧痛,几乎叫她失去意识。 方逸白把那个柔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身体裹着她,真气也紧紧裹着她。 然后,他感受到怀里人的修为在某一个瞬间好像冲破了什么桎梏,一路向上飙升。 筑基四层、筑基五层……金丹中期、金丹后期…… 一直到元婴初期。 自己元阳霸道的气息逐渐在她脉络里散去,她修为的增长才停了下来。 方逸白的心也跟着一路坠入谷底。 怀里的人动了动。 他用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沙哑嗓音,颤抖着开口:“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九六) 香气在书房里弥散着,有一缕烟从香炉上升腾起来,如同一段蜿蜒的白色轻纱,直到被窗外吹入的清风搅得四散开去。 平日里清静的书房,此时却很热闹——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轻烟之后,方逸白正斜倚着窗棂坐着。在他身前,凌虚宗的诸位长老排成一排,战战兢兢地盯着方逸白手中的那本小册子。 册子漫不经心地在桌上轻敲一下,便有人跟着一起抖一抖。 明明一刻钟前,他们还聚在一起津津乐道:掌门身边那个叫王婉的女弟子,居然一夜之间从筑基叁层变成了元婴初期,这简直是修真史上令人闻所未闻的速度。 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大家懂得都懂。虽然他们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方逸白的元阳会有这么强悍的作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王婉没有爆体而亡。 讨论还未得出结论,他们就被方逸白一齐叫进了书房里。 “子虚长老。” 方逸白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那位叫子虚的长老胡子一抖,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见过掌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门下的弟子,上一个突破元婴的,还是十年前的事吧?” “……是。” “是?教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是?下次宗门会武,你来和我打。” “这个……” 子虚浑身冷汗涔涔,本想辩解,谁知方逸白根本没给他机会,手中的册子又在桌上敲了一敲:“冲虚长老。” 名叫冲虚的长老向前一步:“掌门。” “上回送往玉海城的物资,出账里多出来的那两千块灵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去哪了吧?限你一日之内还回来,否则思过崖那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是。” “秦禄。”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秦禄浑身一抖,所有人里最心虚的非他莫属:“师尊叫我?” “我看你管宗门药房也是管腻了,以后就换个人管吧。” 秦禄松了口气。他眼看方逸白今日这架势,大有要与人好好清算罪责的样子,却不料方逸白只是撤了他的职。这就说明,方逸白这股无名之火,并非是冲着他来的。 “还有。” 两个字,又把秦禄的心从肚子里提到了嗓子眼:“师尊请讲。” 方逸白指尖在桌上敲了叁下,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表达,随后慢条斯理地道:“帮我给青崖山修书一封。就说上次张子承的问好我颇为受用,凌虚宗一切都好,犯不着他多加关心。” “……” 秦禄头疼欲裂,他怎么一句话之间就领了个这么难办的差事。 这封信要怎么写,才能既不影响两派关系,又能表达出方逸白吃醋了的那个意思? 思索再叁,最终他决定在写这封信之前,去旁敲侧击问问王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方逸白气成这样。 …… 王婉房间里。 书桌一角放着的那瓶浅黄色小花,前几日还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今日不知为何却有几分枯萎了。 在花瓶旁边,整整齐齐迭放着的那一摞信笺,被女子白皙的手拿起,然后放进她腰间的储物袋里。 那只手拿东西的时候带来一阵风,将干枯的花也吹落了几朵,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空无一物的书桌上。 王婉在收拾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就会离开凌虚宗了,不一定会回来那种。 一切要从昨夜她修为恢复之后说起。 她从剧痛中清醒过来之后,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身侧,却没有摸到本该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整个房间里一丝光线都没有,她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摸索,本想去找桌上放着的蜡烛,却不料摸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方逸白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她骂方逸白为什么房间里连个蜡烛都没有。 方逸白过了很久才冷笑了一声:“蜡烛?我需要这种东西吗?” “那你不为睡在你房间的其他人考虑一下吗?”王婉脱口而出。 “我的房间里从来没有别人。”方逸白道,“还是说,你打算以后一直睡在这里?” “……”王婉听出来他话里试探的意味。 就算她的动机已经很明显,方逸白还是给她再确认一次的机会。 “方掌门。”王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郑重一些,“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 “是。我和你睡一夜,你给我你的元阳,你我两不相欠。” 王婉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听见黑暗里的那人似乎是又冷笑了一声。 然后男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她被一只手推着按倒在桌面上。 “你确定我所需的,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要如何?”王婉别着脸躲开他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呼吸,“首先声明,我配不上当这个掌门夫人。” 却听得那人道:“很可惜,这里是凌虚宗,你说了不算。” “?难不成你还想逼婚吗?”王婉大惊失色。 随后,一个滚烫的唇便回答了她。 方逸白把她死死按在桌面上,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高高举起,禁锢在掌心,另一只手揉捏着她胸前的峰峦,又一直游移到身下柔软的那片禁地。直到他掌心直接触碰到那珍珠时,王婉浑身轻颤,才发现自己晕过去后这人居然都没帮自己穿亵裤。 她的腿被他高高抬起挂在肩头,桌子的高度刚好让她的花心正好对准他身下坚硬的柱体。 没有太多的前戏,他长驱直入。 一个普通人和一个瞎子,如果在平常情况下,普通人一定会比瞎子方便许多。但在黑暗里,情况则刚好相反。 方逸白几近疯狂地占有她,他每冲击一次,王婉身下的桌子都跟着后退几分。 淫靡的叫喊声、求饶声、身下的撞击声、滴答作响的水声,在黑夜里回荡着,直到天明时分。 这一夜,方逸白让王婉见识到了什么是一百多岁的老处男。 他一晚上要了她四次不止,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来积攒的精气全部给她似的。 终于结束的时候,他伏在她胸前,喘息着告诉她:“夜夜皆如此夜,方为我所需。” (九七) 逃。 王婉必须要逃。 所以,趁着方逸白去找各位长老麻烦的间隙里,王婉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溜之大吉。 她迅速制定好了逃跑的路线规划,只要出了方圆叁百里,到了青崖山的地界,方逸白将对她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她心中对于另外一件事,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算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收到过柳轻寒的信件了。 以往的时候,柳轻寒就算是再忙,给她寄信的间隔也至多不会超过十日,并且接下来的时日若是会忙,他也会在信里提前告知王婉。 这种突然消失的行事风格,并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心里有了牵挂的人,王婉逃得也就越快,却在即将飞离凌虚宗上空时,撞见了前来找她的秦禄。 “婉师妹,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关你什么事?”王婉皱眉,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是掐诀的姿势——她心中已然决定,如果秦禄是方逸白派过来拦她的,她不介意直接跟他动手。 “师妹别这样。”秦禄察觉到王婉毫不掩饰的攻击性,还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昨天是自己给她下药的事,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昨夜之事,我承认我做得确实有些偏激了,但毕竟也是为了成人之美……” “?”王婉侧着脑袋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事情好像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 “师妹,我师尊爱慕你很久了,不过是因为他身有残疾,方才一直不表。昨夜之事,师尊已经责罚过我了,还请你莫要生气……” 王婉这才明白了,原来给她下药,并非方逸白自己的主意,而是他这位徒弟的主意。 方逸白心中如何想的暂且不说,但对于她来讲,确实也称得上是“成人之美”。 想到这一点后王婉眉心稍展,嘴上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那来拦我,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师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