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节
…… 金晓燕所想的,除了她没人知道,包括苏玉琢。 一行人到了这边,休息了一天之后,今天上午,她带萧砚和景逸去了母亲与姐姐的坟前。 十二月下旬的的云城,湿冷阴寒,尤其是没有遮挡物的北大荒,北风像无数把刀子,带着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狠劲,盘旋在几人身侧。 呼呼的风声萧索凄凉,将田零星散落的坟茔衬得清冷又孤独。 二十多年,景逸终于再次见到这个人,看到的,却只有冷冰冰的坟冢,碑上的名字不是席简,而是姓苏。 当年发生的事,景老夫人后来与他交代了,席简当初怀着怎样决绝又绝望的心情逃到此处,更名换姓,替他生下两个女儿。 景逸心脏像被人用手生生掰成一片一片,眼睛里布满沉痛。 呼啸的北风,像极了亡魂悲伤的哭泣。 “对不起,我来晚了。” 景逸缓缓屈膝,跪在苏玉琢母亲的坟前,铮铮铁汉,流下痛苦又伤心的眼泪。 他应该早点来看她的。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苏玉琢和萧砚站在他身后,情绪受到感染,心口也变得沉重。 萧砚两手插着裤袋,视线冷峻又深沉,看了看苏粉雕的墓碑,又看了看离自己有一臂距离的苏玉琢。 伸手想去拉她。 但被她躲开了。 这段日子,两人同吃同睡,过得与寻常小夫妻似乎无异,但作为当事人心里清楚,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些东西。 苏玉琢不能对他无顾忌地敞开心扉。 原本苏玉琢叫他下午或者明天单独过来,她不愿与他同框出现在姐姐坟前,萧砚没有顺着她。 她不能逃避一辈子,既然终究要面对,不如早一点。 萧砚不希望今后两人的相处中,永远夹着一个已死的人。 他再次伸手去拉苏玉琢,这次没让她躲开,将人拽到身边,长臂一展,搂住她的肩。 “萧砚。”苏玉琢暗暗挣扎,低声叫他的名字。 “你放开。” 萧砚没依她,霸道又强势地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席简坟前火光摇摆,冥币燃烧产生的浓烟滚滚,很快散在风里,萧砚带着苏玉琢一块跪在景逸旁边,然后松开她,对着她母亲的墓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下都掷地有声。 他一直高高在上,苏玉琢见他如此,内心涌出说不上来的情绪。 “我是苏苏的未婚夫,萧砚。”萧砚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她,您放心。” 简单而朴实的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成了最好听的情话。 “萧砚……”苏玉琢心头一跳一跳,内心五味杂陈,“你别说了……” 在姐姐面前,不能再说了。 苏玉琢攥住他的袖子,想拉他离开这里,萧砚却如磐石,巍然不动。 “求你离开这,行不行?”苏玉琢急了,眼眶通红。 萧砚握紧紧住她的手,温暖厚实的手掌,此时此刻没法给她安心,他起身,走去苏粉雕坟前。 “萧砚!”苏玉琢瞪大眼眸,心脏砰砰加快频率,“你想做什么?” 今天一更,某瑶尿遁…… 第374章 她是首长千金(2) “不可以……”苏玉琢很快意识到萧砚想要做什么,碍于景逸在身边,她不好直接说,只能一遍遍哀求,“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萧砚将一束花放在苏粉雕碑前。 “你答应过给我时间,萧砚,你答应过的……” 她声音响起的同时,萧砚开腔:“多谢你将苏苏保护得这么好,从今以后,换我来护她,只要我在,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萧砚……” “我爱苏苏,但她爱你,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萧砚!” 寒风吹乱苏玉琢的头发,她恨恨地看着萧砚,泪眼婆娑,声音极冷:“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 看着她的背影,景逸皱起眉头,“小苏怎么了?” 萧砚说的话,他听到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正如此,他敏锐地嗅到其中有隐情。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收回目光瞅向萧砚,眼神威严,等着萧砚回答。 萧砚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苏粉雕在苏玉琢心里的地位,远远高于他。 点上一根烟抽着,没开口。 “不能说?”景逸问:“还是不好说?” 沉默许久,萧砚轻声开口:“苏苏姐姐的死,有我一部分责任。” 景逸一怔,“什么意思?” “在她工作的地方,我们见过几次。”萧砚嘴里的这个‘她’指的是苏粉雕,景逸听得出来,只听萧砚又说:“后来在一些场合,她找我说过几次话,正巧被罗剪秋撞到了。” 萧砚说得含蓄。 但都是聪明人,景逸自然听得懂。 罗剪秋对萧砚有非分之想的事,他也知道。 只是很意外,没想到大女儿居然对他也有男女之情。 “这么说,罗剪秋买凶杀粉雕,也是因为你?”案子审讯中,警方那边给景逸的结果,罗剪秋买凶杀苏粉雕是因为她抢了自己的男人。 却没人想到这里的‘男人’,不是萧承,而是萧砚。 “……”萧砚没有否认。 景逸目光落向苏粉雕的墓碑,静静地看着她的名字。 对这个大女儿,他没有多少感情,因为从没见过,不如苏玉琢更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父亲。 因而,他没有像苏玉琢那样生出那么强烈的情绪。 “回头我与她谈一谈。”景逸说:“先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两人在坟前又站了一会儿,景逸先提出:“回去吧。” 往回走了没多久,景逸接到苏玉琢的电话,“爸,您快回来,小姨出事了……” 景逸心下一沉,忙问:“出什么事了?” “她摔了一跤,要生了……” 苏玉琢虽然有过一个孩子,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没了,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寒冬腊月,闻人喜痛得一身汗,眼看着闻人喜裤子上的污血越来越多,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帮你?” 苏父出门买菜还没回家,苏玉琢到家的时候,就闻人喜一个人半躺在院子的水泥地上,一扇铁门大大地敞开着。 苏玉琢抱不动闻人喜,闻人喜也痛得站不起来,苏玉琢更不敢乱动她。 “小苏……”一波一波的疼痛让闻人喜话都要说不出来,断断续续:“让我躺下,羊水破了,孩子……孩子会窒息的……” 水泥地上冰凉,苏玉琢不能让她躺在地上。 跑回屋里,抱出一床棉被铺在闻人喜身后,然后扶着她慢慢躺下。 “拿个枕头,把我下身垫高一点……” 闻人喜微微喘息,音量很小。 苏玉琢动作利索地照做,一番折腾,她身上滚了一身汗。 闻人喜紧紧握着她的手,每一次疼痛来袭,她都用力抓一下,苏玉琢的心情跟着她手上的力道一上一下。 苏父拎着蔬菜肉类回来,瞧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了这是?” 走前这位景夫人还好好的,怎么买个菜的功夫,就这样严重? “小姨摔了一跤。”苏玉琢道:“您能不能去把六婶叫过来?” 杜文建的母亲生过孩子,有点经验,或许可以帮忙。 苏玉琢先前给杜母打过电话,那边没人接,许是没听到,又许是不在家,于是补充一句:“六婶要是不在家,您就到去五婶家看看,没准六婶在她家打麻将。” “行行,我马上去。”苏父把蔬菜肉往地上一丢,转身跑出去大门。 “您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苏玉琢抬手擦了擦闻人喜额头上的冷汗,轻声安慰。 “我还好。”这个时候闻人喜还不忘安慰孩子,“你别太着急……啊……” 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声。 苏玉琢感受到她手指收紧,心里越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