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阿黎有些迟疑，“可是，不是相看过才能知道喜不喜欢吗？” 陆怜怜拍了拍胸脯，“京城众位公子哥，我心中有数呀，哪个什么样我多少知道个大概，我举个例子哈，就好比哥哥这样的，他虽然一表人才，却是个闷葫芦，如果嫁个这种性格的，我这辈子肯定痛苦死，所以哥哥这种性格的绝对不行！再优秀都不行！” 望着表姐满是活力的小脸，阿黎心情总算轻松了些，她略了一声，“表姐不知羞，舅母还没张罗呢，你倒想好嫁个什么样的了。” 陆怜怜才不脸红，那可是她一辈子的大事，她若是不提前说好，万一嫁错了，倒霉的可是她。 她捏了捏阿黎的小脸，笑道：“好呀，有精神打趣我了，看来是不难受了！” 阿黎笑着躲了躲，见表姐不再担心她了，她心中才松口气。 陆怜怜走后，她脸上的笑才逐渐散去。 阿黎忍不住又将小哥哥送她的玉佩拿了出来，恍惚间又回忆起了他温暖的后背，记忆中的小哥哥，沉默寡言，却让人极为安心，若是、若是可以嫁给他该多好呀。 阿黎莫名有些失落。 第53章 退画！ 接下来的十多日，阿黎一直比较繁忙，宫里的绣娘也来了汝阳侯府，帮着量了尺寸，阿黎每日除了要绣嫁衣，还要跟着方嬷嬷学习各种礼仪和处世之道，陆怜怜来找过她一次，见她忙得像个陀螺，也没好打扰她，今日她又来了阿黎这儿。 果不其然，阿黎的婚期定下来后，方氏也有些替她着急，最近都在给她相看人家，想赶在年前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陆怜怜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爹爹手握重权，哥哥前途又不可限量，上门求亲的自然不在少数，陆怜怜一听到那些求娶的人名，便率先去方氏那儿念叨了一番，说这几个都不行，要么是嫌对方不够好看，要么是嫌才学一般，甚至还嫌人皮肤黑，饶是方氏性情一贯的温和，也有些嫌她事多爱挑剔，将人赶了出去。 陆怜怜怕娘亲万一真给她找个不满意的，心中有些担心就来找了阿黎，想让她帮着求求表姐。 沈曦自幼聪慧，她的话，方氏一向看重，陆怜怜这才找了过来。阿黎自然是应了下来。 看她心情不好，阿黎还开导了她一番，见她今日无须上课，陆怜怜便想让阿黎陪她逛逛街。阿黎的墨恰好用完了，也想去买一些，就让丫鬟去二房通报了一声。 自从二夫人执掌中馈后，府里的事不论大小都需要她点头，以往她就不太限制阿黎的自由，更何况现在她又成了准太子妃，丫鬟很快便道二夫人应允了，还说沈娟跟沈晴也想上街，干脆随她们一道吧，姐妹间还可以有个照应。 陆怜怜一眼就识破了二夫人的心思，无非是觉得阿黎成了准太子妃，想让沈娟多跟她亲近亲近呗，她撇了撇唇没有多说什么，二夫人毕竟是长辈，她已经发了话，阿黎也不好不给她面子。 等丫鬟下去后，阿黎有些抱歉地看了陆怜怜一眼，“表姐，我……” 不等她说完，陆怜怜就洒脱地摆摆手，“没事，她们愿意去就去吧。等会儿你随我一起，坐我的马车，别与沈娟同乘一辆。” 清楚她不喜欢沈娟，阿黎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面虽然是晴天，天气终究还是有些冷，紫荆将厚重的貂毛大衣拿出来，给阿黎披在了身上，她五官昳丽，耳边是毛茸茸的貂毛，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的莹白娇嫩。 哪怕见惯了她的美貌，陆怜怜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艳，她捏了一把阿黎的小脸，揩了揩油，才拉着她走了出去。 沈娟跟沈晴也一道出来了，沈晴是二房的长女，因为是庶出的，加上姨娘不得宠，她平日里很是低调，对沈娟也百般容忍，此刻正默默跟在沈娟身后。 看到阿黎哪怕穿着厚重的大衣仍旧显得曼妙的身姿，沈娟抿了抿唇，心中的嫉妒如野火般蔓延，不过她也清楚，母亲之所以让她们一起出去，是希望她能跟阿黎好好相处，她心中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明着违抗母亲的命令，才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看到了阿黎，也只是喊了声三姐姐，就扭头上了马车，沈晴没管她，笑着拉住了阿黎的手，“还未恭喜三妹妹，本以为妹妹就算订了亲，成亲的日子也会比我晚，结果反倒是妹妹先成亲，恭喜呀。” 沈晴今年已经及笄了，前段时间也订了亲，婚期比阿黎晚了一个月，她是个极为睿智的女子，跟几个姐妹处得都还算可以，见她这个模样，阿黎笑着道了谢，“谢谢二姐姐。” 见她手指冰凉，阿黎道：“二姐姐快上马车吧，外面冷，患了风寒就不好了。” 说着还将自己的八宝手炉塞给了她。 沈晴连忙推辞了，“我不觉得冷，才没有带，妹妹自己抱着吧。” 她哪是不觉得冷才没带，不过是身边的丫鬟伺候的不尽心罢了，府里的丫鬟有一大半都是看人下菜碟，因为二夫人不喜欢两位姨娘和庶出的子女，她们对沈晴自然是能应付就应付。 府里的一众事又是二夫人管理着，沈晴还需要在她手下讨生活，这种小事，也不可能次次去闹，有时候就只能认命。 阿黎心中有些不忍，神情很认真，“二姐姐不用跟我客气，我不觉得冷，若是冷了，跟表姐用一个就行，二姐姐快上车吧。” 怕越呆下去，阿黎越冷，沈晴只得上了马车。 沈娟瞧了一眼她手里的手炉，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某些人还真是喜欢捡别人不愿意要的东西！” 沈晴笑了笑，低眉顺眼道：“母亲若是知道四妹妹这个样子，想必不会高兴吧？” “你！”沈娟瞪了她一眼，又怕她万一告状，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见阿黎将手炉给了沈晴，陆怜怜将自己的塞到了她怀里，“自己那么怕冷，还逞什么英雄？” 阿黎往她身边蹭了蹭，将手炉又塞到了她怀里，“我跟表姐一起用。” 小姑娘笑得可爱，陆怜怜捏了一把她的小脸，也没再多说什么，马车一路行驶，很快便到了最繁华的街道上，清楚阿黎想买墨，陆怜怜便让车马在水墨铺子停了下来。 这间铺子，阿黎之前来过几次，还曾在二楼买了邱瑾枫的画，见贵客来了，掌柜的连忙迎了出来，“外面冷，姑娘们快进来吧，不知几位有何需要的？” 陆怜怜道：“我们自己看就行，你不用招呼我们了，对了，先把你们这儿最上等的墨，给我们包上两盒。” 掌柜的笑着点头，“姑娘们若有需要尽管喊小的。” 陆怜怜点了点头，带着阿黎去了另一旁，见她开口就是最上等的，沈娟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不明白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想到自己就算再穷也比沈晴富裕，她才有了些安慰。 阿黎难得上街，又买了几刀宣纸，几个人逛了一会儿，便打算去旁的店铺，阿黎往外走时，迎面遇到一个人。男人仍旧一身火红色的锦袍，单看那张脸当真是比女子还要漂亮，因为他身材高大，神情倨傲，才不显女气。 瞧到他，阿黎主动打了声招呼。 陆怜怜也敷衍地打了个招呼，邱瑾枫挑了挑眉，他也没在意，又朝阿黎看了过去，小姑娘一身淡粉色的锦衣，一张小脸也粉嫩嫩的，瞧着可爱极了。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想到她竟然已经订了亲，对方还是太子，邱瑾枫神情微顿，半晌嗤笑了一声。 见他一直盯着阿黎，神情有些古怪，陆怜怜有些警惕地挡在了阿黎身前，阿黎微微愣了一下，晃了晃她的手臂，“表姐？” 陆怜怜捏了捏她的手，阿黎乖乖不动了。 陆怜怜扬了下眉，“邱大人先过去吧。” 瞧出她眼底的警惕，邱瑾枫挑了挑眉，饶是他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见陆怜怜俨然一副将他当成色胚的模样，他心情仍旧有些微妙，往里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才停下脚步，又转过了身。 因为他离得极近，沈娟跟沈晴的脸颊都不受控制地有些红，邱瑾枫早就习惯了女人或羞涩或爱慕的视线，视若无睹地对阿黎道：“我的糖呢？已经晚了两日了怎么还没给我送来？难道成了太子妃了，欠我的就可以不还了？” 阿黎眨了眨眼，难道紫桐没有做？ “没有送过去吗？我最近两日没有去姐姐那儿，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等会儿让丫鬟去问问，邱大人再等等吧。” 邱瑾枫找掌柜的还有事，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转身走了进去。 见他竟然与阿黎一副无比熟稔的模样，陆怜怜微微一怔，上了马车后，就忍不住审问了起来，“什么糖？你怎么会欠他糖？他不会敲诈你了吧？” 阿黎摇头，将从他那儿买画的事说了一遍，陆怜怜听完恨恨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傻不傻，他要糖果你就给他呀，他这是摆明了想……” 见表姐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阿黎眨了眨眼。 望着她清澈见底的大眼，陆怜怜不好将阴暗的心思告诉她，捏了捏她的手，“算了，没什么，反正以后也不会跟他打交道，你以后碰见了他，离他远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他还帮了自己，阿黎神色有些迟疑，“表姐，外面的风评不一定都是对的吧？我觉得他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坏。” 陆怜怜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究竟什么样？我总觉得无风不起浪，他的那些传言总归有些不好，还是远着些吧。” 阿黎心中却对邱瑾枫的传言产生了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让表姐如此讳莫如深，见表姐神情难得的严肃，她也没敢追问，乖乖点了点头。 回府后，她就让丫鬟去姐姐那儿看了看，一问才知道紫桐这两日患了风寒才没有做糖果，本来说的是一个月给邱瑾枫一次，也没有约定时间，之前紫桐只是习惯了月初送，谁料不过晚两日，他竟然就开始催了。紫桐今日身体已经舒服了些，正打算明日开始做。 阿黎又派人去邱瑾枫那儿解释了一番，顾景渊知道这事后，心情自然有些不爽，他又来到了这幅画跟前，那日从汝阳侯府回来后，他便让人又将画挂在他房内，明明是极其喜欢的画，此刻看着却无端觉得有些碍眼。 顾景渊沉着脸，直接让人将画从墙壁上取了下来，让人给邱瑾枫退了过去，糖果什么的，以后想都不要想了！ 第54章 心疼她了！ 顾景渊又让人给阿黎送了一封信，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的，说不出的好看，可惜却没有署名，阿黎快速看了一下内容，才发现竟然是太子写的，说他已经将她送的那幅画还给了邱瑾枫，让她的丫鬟无需再给他送糖果了，另外让她明日下午去醉香阁一趟。 阿黎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将画还给了邱瑾枫，以为他是一怒之下不想要她的东西了，阿黎心中隐隐有些窃喜，那他突然将她喊到醉香阁是不是要商讨退亲的事呀？ 尽管知道再退亲已经很难了，阿黎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期待来，毕竟那日两人是不欢而散，太子也说了又不是非她不可，像她这般好掌控的人又不在少数，难道太子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想跟她讨论一下退亲的事，才约的她？ 阿黎一整晚都坐立不安的，盼着第二日尽快到来，这是她头一次如此渴望见到太子。盼呀盼，第二日终于来临了。 一到约定的时间，阿黎便出发了，怕青竹发现异常会回去告诉姐姐，她这次同样只带了紫荆和护卫，马车一路行驶，总算到了醉香阁。 醉香阁不仅是酒楼，也是茶馆，这个点并没有多少人，阿黎上了楼梯直接来到了天字包厢，她推门而入时，房内并没有人，阿黎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来，忍不住从楼上往下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顾景渊。 他有些事耽误了，这个时候才刚下马车，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他朝上看了一眼，他眼眸漆黑，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阿黎心中一跳，连忙关上了窗户。 阿黎拎起白玉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了几口，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她不敢坐下，又喝了几口水，直到听到脚步声才连忙将水杯放下。 紫荆就在门外候着，看到太子时，她连忙行了礼，顾景渊淡淡点点头，他打算推门而入时，紫荆却突然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我们姑娘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请您看在她年龄尚小的份上手下留情，上次她的伤便极其严重，姑娘不愿意声张，奴婢才替她瞒了下来，若是这次……” 后面的狠话，在顾景渊冷淡的注视下，紫荆愣是没有说出来。 顾景渊却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不会有下次。” 说完他便推门而入了，直到眼前的门被关上了，紫荆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想到他的一言九鼎，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顾景渊进来后，便直接关上了门，随着他的动作，阿黎一颗心都跟着提了一下，连忙问了声好，“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顾景渊的目光下意识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见那晚所见的青紫已经消了下去，他当时只是想将她按在一个地方，好好逼问她一番，谁料竟然弄伤了她，之前子白大师说他戾气重，顾景渊还不以为然，这个时候他心中却满是懊恼，“还疼吗？” 阿黎愣了一下，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脖子上，阿黎才反应过来，“早就不疼了。” 顾景渊这才收回目光。 阿黎不想与他多呆，迟疑了一下，便直接问出了口，“不知太子殿下喊我来可是为了退亲的事？” 见她还没有放弃退亲的意思，顾景渊眼眸微沉，想到上次不小心伤了她，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心头的火，顾景渊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才淡淡道：“不是。圣旨已下便已成定数，你不愿意嫁也得嫁。” 阿黎一颗心逐渐沉了下来，她迎着太子漆黑的目光，怔了半晌才开口道：“那太子找我来所为何事？” 顾景渊自然是想敲打她一番，让她以后不许再与邱瑾枫有牵扯，可是此刻望着小姑娘伤心的模样，他却愣是说不出狠话，不仅没说出来，心中的憋闷又溢了上来。 不过是没法解除婚约，就难受成这个样子？林元硕她都愿意嫁，他哪里比不上林元硕，竟然让她如此嫌弃？换成旁人早一把掐死了，省的碍眼，对她却偏偏多了一分连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心软，顾景渊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成亲的事已经没了反悔的余地，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可以放你离开。” 阿黎哪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听完这话她的眼睛顿时一亮，“此话当真？” 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欢喜，偏偏是因为可以远离他，顾景渊眼眸微沉，察觉到他视线有些冷，阿黎心尖颤了颤，不知怎地竟然莫名有些怕。 察觉出她的害怕，顾景渊眼底又极快地闪过一抹懊恼，他活了十八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口是心非，明明绝不会放她离开，在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下却偏偏点了点头。 阿黎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谢太子成全。” “高兴了？”他声音微微有些暗哑，明明是不高兴的模样，却硬是扮着温和。若是被小六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准儿在心中疯狂吐槽，可惜最近太子出门，都没带过他。 阿黎也不好显得太高兴，连忙摇了一下头，小声解释，“我只是觉得以我的身份根本不配当太子妃，若真成了太子妃，我不仅没法帮到你什么，说不准还会给你拖后腿。” 顾景渊嗤笑了一声，目光却突然停留在了她手上，“手怎么了？” 小姑娘白嫩的食指上分明有好几个痕迹，有些像是针扎的，阿黎连忙蜷缩了一下手指，摇了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