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姜砚之笑眯眯的看着陈世友,“有的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实则不是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之前我就觉得这个案子有些许的不对劲,张宴要杀卓航灭口,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当着所有人的面作案吗?这风险太高了,简直像是在对我炫技一样。” “不是我自夸,但凡喜欢断案的,平时思考这些的人,都是喜欢我的。可是张宴不喜欢我,他也对断案什么的毫无兴趣,那他为什么要炫耀自己的杀人技法?像他这种常年倒数的人,是不会这么高调的。” “这倒是那些自负的人,常用的伎俩。所以,我想到了你。每个人因为性格不同,眼界不同,际遇不同,所用的杀人手法都是不同的。譬如我杀人,是用脑,惟秀杀人,不用哔哔直接砍了,这就是不同。” “引出你来了之后,我听张宴说话,发现你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整个杀人案,张宴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其他所有的事情,你都想的面面俱到,恨不得亲自上阵。” “一个连茶博士都直接安排好了的人,怎么可能不自己安排好杀人方法。你要炫计,当然是炫耀自己的计谋,炫耀张宴的,算是怎么回事?” 张宴恍然大悟,愤怒的看向了陈世友,“你这小人,太狠毒了,害惨了我!” 姜砚之没有帮张宴说话,他同陈世友半斤八两,也不是什么好人,到今日是罪有应得。 姜砚之说着,看向了气喘吁吁跑来了路丙,“东西拿来了么?” 路丙递过一本书来,“已经拿来了,大王,里头的字条还在。” 陈世友脸色大变起来。 姜砚之笑了笑,“你一定在想,我是什么时候让路丙去取这个东西的,明明之前,你大获全胜,我无计可施。” “在你说你很喜欢看《三大王洗冤录》,在你说赵离的时候。之前明天亮说起这书儿,我便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陆真,一个是赵离。陆真死了许多年了,那么只能是赵离。” “写书,说书,用说故事的方式,来说真实的案子,这是赵离的风格,在黑猫案里,他便是如此的。” 开玩笑,他虽然是个闲王,但闲王也是王啊,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随便把他审案子的过程,编成一本书了,还拿来卖钱啊! 除了赵离那个变态,还能有谁? 姜砚之说着,对着闵惟秀眨了眨眼睛,“就在惟秀故意同你争执,吸引了你的注意力的时候,我便悄悄让路丙去找证据了。我并不知道你送了张宴这本书。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设法让张宴“想到”了这个绝妙的杀人方法。” 闵惟秀挺了挺胸膛,我真不是故意同他争执给你拖延时间的啊! 我就是想要找机会揍他一顿,然后最近深深的觉得高达办事帅气又轻松,想要自己试上一试啊!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看到了杀人方法,而不产生怀疑呢,当然是看到了一本关于断案的话本子时。” “陈世友,是你在书上写下了杀人方法,教唆张宴的。”姜砚之继续说道。 陈世友深吸了一口气,“都说三大王办事讲证据,弄了半天,你也是靠自己的直觉么?” 姜砚之摇了摇头,“我原本不想说这么多,怕打击你太厉害。但是你非要我说。” “有的人就是天生靠直觉都能考第一的啊,你这个万年老二又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人的辛苦。” 闵惟秀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好欠打有没有? 明明之前你就一筹莫展啊,吹吧,你就接着吹吧! 姜砚之笑弯了眼,扬眉吐气就是爽啊! “其实你的漏洞还很多,不过事到如今,我就不接着浪费口舌了,我还要进去喝喜酒呢!” 陈世友的手一紧,很快就被三大王的侍卫给押了起来,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有一阵的欢呼声。 尤其是那明天亮,简直恨不得抱着姜砚之的大腿,高歌一曲! 信三大王吗?信我们三大王,保证让你死得体面,死的不冤枉! 陈世友低着头,“你不想知道么,我是不是赵离?” 姜砚之摇了摇头,“这还用问我,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赵离,你不过是他手下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又要打击你了。” “别人不能分辨赵离的伪装,但是我可以。他是一只猫,还是一只死了的猫,而我的眼睛,恰好能够看到鬼。” 不管赵离附体在谁的身上,抑或是能够变幻成谁的模样,他姜砚之都能够一眼看穿,就是这么厉害!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陈世友是赵离。 赵离不喜欢炫耀,他只喜欢报仇。陈世友不是赵离。 陈世友哈哈大笑出声,“赵离说得没有错,我不如你。你不问我,他在哪里么?” 姜砚之摇了摇头,“你便是告诉我,他现在也已经离开了。他的仇人还没有死,他迟早会自动现身的。” 姜砚之说着,摆了摆手,侍卫赶紧将陈世友同张宴都压下去了。 闵惟秀瞧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之前简直憋屈死我了!看着他那得意的小表情,我都想抽死他去!” 姜砚之狠狠的揉了揉闵惟秀的脑袋,“有我在呢!” 闵惟秀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有你在!有你在,我都错过我大兄娶妻了!” 姜砚之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可怜巴巴的说道,“惟秀惟秀,现在人已经死过了,咱们去喝喜酒肯定无碍了。” 闵惟秀仰着头,笑了笑,拽了拽姜砚之的衣袖,“走了,吃完了也让我看看那什么《三大王洗冤录》,看看里头把你写成了个什么神仙人物。”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专管老虎杀鸡 三大王伸出手来,指着凶手说道:“真相只有一个!人就是你杀的!” 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衣袍微动,浑身正气直震苍天。 上天不止给了他一个好脸,一个好爹,最重要的是,还给了他一双看破真相的慧眼。 站在他身旁的闵五娘子羞红了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光是她,周围的人,都被三大王的智慧给震惊了。 那凶手虎躯一震,两滴虎泪落下,“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大王邪魅一笑…… …… 闵惟秀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本《三大王洗冤录》,哈哈哈哈的笑得前仰后合的,实在是止不住。 “哈哈,姜砚之,你瞅瞅,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你,你敢接么?也不把怕脸灼出一个窟窿!” 姜砚之黑着脸,耷拉着脑袋,恨不得将这破书给烧掉,敢情他在国子监,在开封府,给大家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还虎躯一震,两滴虎泪呢?他是专门审理老虎杀鸡案的官员吗? “那啥,你邪魅一笑给我看看,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邪魅一笑是怎么笑的呢?”闵惟秀好奇的扯了扯姜砚之的袖子。 今日闵惟学同吕静姝大婚,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临安长公主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他们因为审案子,来得晚了些,旁的人早就吃喝上了,倒真给二人单开了一桌,吃了个足。 那明天亮厚着脸皮跟着蹭了进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这书,便开始传教。 一开始,姜砚之还得意洋洋的,但是才看了几页,就印堂发黑,要气得升天了。 这玩意要是让认识他的人瞧见了,还不笑掉大牙去! 看看现在的闵惟秀就知道了,姜砚之有些欲哭无泪。 “我哪里知道什么邪魅一笑,八成是眼睛朝着天,嘴角歪上天,自以为老子要上天!” 闵惟秀一听,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啪啪啪的捶桌子,只听得咣当一声,桌子被捶塌了去。 闵惟秀见众人看过来,咳了咳,“我家大兄今日大喜,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周围的贵妇人们都惊骇着脸,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理解,理解!” 能不理解么? 万一惹恼了这浑人,把她们的脸当桌子捶,那可如何是好? 关键是,她一人浑就罢了,这武国公府那是一浑浑一窝啊,她们现在还在人家老巢里坐着呢! 要不实在是推脱不得,她们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喝喜酒呢! 正在同一帮兄弟们喝酒的闵惟学瞧见了,对着她拼命的招手,“小五,你同三大王窝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做什么呢?快些过来一起喝酒。” 闵惟秀见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捅了捅姜砚之,“大王,快用你的一身正气,给我大兄挡酒去。我先去瞧我嫂嫂了。” 姜砚之见她当真高兴,笑得双颊绯红,心中的那一分不高兴,全都烟消云散了。 “能博惟秀一乐,那破书也不算是浪费纸了。” 闵惟秀耳根子一红,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不想瞧见太子抚着额头走了过来。 姜砚之忙唤了一声,“大兄,你这是往哪儿去?” 太子一抬头,望着姜砚之扯出了一个笑容,他的脸白得跟纸一样,黑色的眼青,盖都盖不住。 “我有些醉了,先回东宫了。恭喜惟秀了。” 闵惟秀微微颔首。 太子走了几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姜砚之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扶住了,“大兄。” 太子稳了稳身形,摆了摆手,欲言又止,到底压低了声音说道,“砚之,阿爹圈了他,是你的主意?我去拜托高达,可是他这个人油盐不进……原本就是我们对不住他,怎能如此?” “这些日子,我几次三番登门,都被拦了下来,好不容易说通了,他却不想见我。砚之,你如今风头正劲,阿爹什么都听你的,你去同阿爹说说……东阳他……” 太子说着,声音越发的低了,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自打他来东京,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久不见他。” 闵惟秀听得恼火,刚想辩驳,却被姜砚之拦住了。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的主意,高将军那个人,你知道的,除了阿爹的命令,他谁都不听。东阳他,不是刚来东京孤苦无依的少年,大兄还是那个要保护他的大兄,可是被保护的人,早就已经变了。” “等北伐归来,我一定去东阳的家乡看看,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子怔了怔,“只有孤还在原地,你们都走远了。”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闵惟秀皱了皱眉头,“我怎么瞧着殿下有些不对劲儿?” 太子乃是性情中人,最近又遭受了许多打击,恍恍惚惚的瞧着吓人。 姜砚之也是忧心忡忡,“我跟上去瞧瞧,你向你大兄告罪一声。” 闵惟秀点了点头,姜砚之赶忙跟着跑了出去。 闵惟秀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北伐迫在眉睫,她实在是没有心情管太子的心情。 而且就算她想管,那也管不了。 她随便想想,便放下了,朝着新妇的屋子里走去,整个武国公府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闵惟秀瞧着,心中也欢喜起来。 安喜瞧她高兴,说道,“等小娘嫁去寿王府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