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当然也是因为汉人一直对于满人一统中原的事实存在隔阂，认为他们是不开化的蛮夷。

    大清的统治者就想表示一下作为英明君主的诚意，想告诉大清百姓，皇室子弟都是不分寒暑，勤学苦练的。每天的功课都排的满满的，没有闲散时间逛街遛鸟，欺压百姓。

    “乌库玛麽，皇阿玛不会打胤礽板子。弟弟们还没有进学，一个人呆子殿里确实是有点孤单。建了玩乐场，四弟和五弟平时可以来您这儿，一起玩耍。胤礽和大哥，三弟有空也来这里，教导弟弟们学习认认字，跟着弟弟们一起玩闹放松一下。”

    “合计着是要乌库玛麽这慈宁宫变成你们的玩乐窝？要乌库玛麽给太子带弟弟们玩耍？” 太皇太后更乐呵了，她这把老骨头呦。

    “乌库玛麽，贵母妃和惠母妃亲自看着或者派人跟着。您若有兴趣，和弟弟们一起玩玩。大人也可以玩耍的，乌库玛麽。就好比，书上写的，蒙古包，男女老少一起围着篝火，跳舞一样。” 小太子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表达，更方便太皇太后理解。

    太皇太后沉默了，蒙古包的篝火啊，最近做梦都梦不到了。

    “乌库玛麽，乌库玛麽，…” 小太子有点着急，他好像，说错话了。

    太皇太后回过神来，看着小脸煞白，急切望着她的小太子，伸手摸摸小太子的金钱鼠尾。

    “太子别怕，乌库玛麽只是想起来一些旧事。这个事儿啊，乌库玛麽答应了，乌库玛麽想要重孙子们偶尔松快松快。御史参奏的话，有你们皇阿玛顶着。不过啊，你们要答应乌库玛麽，各项功课都不能懈怠，要刻苦学习，明白吗？”

    “明白。胤礽明白，皇阿玛让胤礽晚膳过后去乾清宫，胤礽就在您这儿午休和用晚膳吧，乌库玛麽？”

    “好，让苏茉儿姑姑领着太子去休息，赶紧的，多睡会儿。” 太皇太后知道小太子现在需要的睡眠多，本以为他待会儿直接回毓庆宫休息，不出去了今天。现在得知，小太子还要去乾清宫，怕小太子睡不够，待会儿没精神，就催促他赶紧去休息。

    在慈宁宫睡好吃好的小太子，自觉完成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的托付，让乌库玛麽答应了，在慈宁宫建一个小型玩乐场。于是一路开开心心的，慢慢悠悠的逛到了乾清宫。

    “儿臣参见皇阿玛。” 小太子恭恭敬敬的给康熙皇帝行礼。

    “胤礽啊，胆子大了啊了，弄个玩乐场不说，还去找太皇太后护着。” 昨儿个就听到内务府总管的汇报，说太子殿下让木作处把手头的活计停一下，先做他设计出来的各种玩具。

    康熙皇帝正想着小太子是不是玩的心散了，考虑要不要让他正式回来读书。

    结果，就在刚刚，太皇太后派人传的话，说孩子们要在慈宁宫建一个小的玩乐场，她老人家已经同意了。康熙皇帝真的有点生气了，这是要利用太皇太后对小辈们的疼爱，逼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本来还因为好久没有和小太子好好聊天了，昨天一晚上就没睡好，担心最近发生这些事情，让父子感情生疏了起来。好嘛，现在直接被气得什么也不要担心了。

    “皇阿玛，儿臣只是觉得四弟一个人有点孤单了，给他建个小的玩乐场。其实可以建个大的游乐场，在任何来往方便，风景又好，旁边店铺酒楼多的地方。”

    “天气好，大人们又有空的时候，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去那里玩耍一通。很多很多孩子们一起玩，非常热闹的，大人们一边看着或者也跟着玩耍。”

    “儿臣真的觉得挺好。当然，游乐场的建设和维护需要银子，因此可以收取门票费。比如一张票多少银子，可以几个人进，玩多久等等。”

    康熙皇帝听着小太子侃侃而谈，期盼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明白。他岂会不知读书的张弛之道？可是他的皇阿玛当年读书累的吐血，他也是打小就拼命的读书，为何？还不是因为这大清江山，没做稳啊。

    不刻苦读书，熟知各家典故，在朝堂上，那些汉人指着你鼻子骂你祖宗八代，你都听不懂。

    既要摆脱蛮夷的称呼，努力学习儒家文化，又不能丢了自己老祖宗打天下的本事，怎么办？只能是比其他人，比汉人更加努力，更加刻苦，更加用功。

    康熙皇帝终究是不忍心。他知道，太皇太后之所以答应了，估计也是不忍心拒绝。

    这天下，有几家的孩子天不亮就起床，寒暑无休的天天念书写字？更不要想，像寻常人家那样，大人带着孩子，全家人乐呵呵的出门游玩。

    “京城里头建游乐场的事情，皇阿玛会让你福全二伯负责，让他添点进项。至于宫里的，你乌库玛麽既然答应了，皇阿玛也不拦着，但是要遵守皇阿玛制定的规矩。”

    “尤其是你，胤礽，好好收收心，还有几天朕就封笔过年。过完年，就安排你正式的拜师读书。”

    “你的那个器械，听说已经快要弄好了，具体情况如何？坐下来，给皇阿玛说说。”

    “谢皇阿玛赐座。回皇阿玛问话，基础的几个大零件，除了目前在实验的最后一个，其余的已经都好了。儿臣估计，年后，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调试调试，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在使用中发现问题，再不断的改进。”

    “皇阿玛，蒸汽机不仅在采矿中，尤其是采煤的时候中需要，在冶炼、纺织、其他器械的制造中也非常需要。”

    “将来，还可以在马车和海船上使用。让这些事，都脱离我们人的手工操作，使用蒸汽机自动运转就好。皇阿玛哪天有时间，到玩具处，儿臣给您实际演示一番。”

    小太子兴致勃勃的提议，自从他开始研制蒸汽机，皇阿玛都还没有到过玩具院看看。

    康熙皇帝捏了捏眉心，他当时一时气愤取了玩具处这个名字，臭小子就真的给他弄了个玩乐场出来。难道朕要庆幸当初没取名吃喝处？

    “年后皇阿玛就去逛逛。昨儿个朕去了铁匠处看看。戴锌他们不负朕望，做的很好。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你来看看。” 康熙皇帝说着，摸出来一把崭新的新型火铳。当然，是卸了子弹的。

    胤礽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精神力一铺开，这把火铳的内部结构就一目了然了。手指动了几下，就把这把火铳给拆开了，倒是把在他站到他傍边，守着他的康熙皇帝给吓了一跳。

    拿着各个零件，都细心的看了看，小太子点点头。自动转轮六发连击，以大清目前的水平，戴锌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了已经。

    “皇阿玛，戴锌大人确实是做的很好。” 说着起身走到他的那张还没被撤走的小书桌，提笔画了起来。

    “皇阿玛，这是两张枪械图。您可以让戴锌好好研究研究。” 小太子吹了吹冲墨迹，递到了康熙皇帝面前。既然戴锌能在目前的生产水平上，造出来如此高水平的火铳，那么研究这两张图纸，应该不难了。

    说实话，以康熙皇帝最近被戴锌科普的眼力，面前的这两张纸，尽管看不大懂，可也知道他们的份量。没有这些图纸，大清国再研究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发明制造出来。

    他看着小太子，心里又涌起来那个想法，到底是什么人，能记住这么多的绝密军事资料，还能记得那些玻璃啊，精油，肥皂啊，这些方子？

    小太子的精神力还没收回，感受到了康熙皇帝的好奇。认真回答：“这是经过历史检验的，最为实用，易于生产，精准可靠的火铳，虽然它们不是最完美的。”

    “它们的设计者都是天才，就像黄履庄一样的天才。戴锌的能力在于改进和制造，在发明这一块还有所欠缺，这可能也是我们的实际情况造成的吧。”

    康熙皇帝抽了抽嘴角。实际情况？不就是说他以前重视洋人压制汉人吗？

    小太子看着康熙皇帝的表情，有点迷茫，难道皇阿玛好奇的不是这个？

    康熙皇帝看着小太子懵懵懂懂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抚了抚额头。“这些图纸你都有？火炮的有吗？”

    小太子接着拿起毛笔，慢慢的画出来一副简单的，二百年后常用的火炮图。 “皇阿玛，请看。大致的原理其实和火铳差不过，后膛装填炮弹，在利用螺旋膛线改进一下精准度和射击距离，关键是这里，可以缓冲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的弹性炮架。”

    “弹性炮架不光可以使火炮的重量得以大大的减轻。还能缓和火炮威力与提高机动性的矛盾，提高发射速度和精度。这张图就是火炮的基本结构，根据它不停的改进就好。”

    “胤礽，你，是哪里人？” 其实康熙皇帝真心的想问，你是汉人吗？可是又问不出口，他害怕那个答案。如果胤礽是个汉人，会不会最终要复兴汉室？那是康熙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的答案。

    “皇阿玛，儿臣是华夏人，一半的华夏血脉。”小太子一愣，不知道皇阿玛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他的母亲是人鱼，所以是一半的华夏血脉。但是人鱼这个事情，小太子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人鱼。他也没想过去寻找人鱼的踪迹，既然史书上没有，那就当做没有，不要去打扰人鱼的安宁生活。

    一半的华夏血脉，好! 好! 好!

    康熙皇帝在殿里疾步转了一圈。他简直要仰天长啸一声，吐出这段时间憋在心理的压抑。不管小太子的另一半血脉是不是满人，还是蒙古人，抑或西域人，只要不是纯正的汉人就好。

    所以小太子希望朕对满汉一视同仁，这就好理解了嘛。得到了好的开头，康熙皇帝就继续问下去。“胤礽是做什么的？”

    “儿臣，是个匠人吧，和黄履庄一样，从小就喜欢研究那些小器械。” 摸了摸鼻子，小太子有点尴尬。

    “儿臣上辈子一直沉迷研究，心无旁骛，不通世事。后来家庭突然有变，儿臣外出散心的时候，遇到强盗，侍卫们都死了，儿臣就自尽了。额，就类似于书上抢劫商贩的盗贼或侵占我们琉球的荷兰海盗。”

    “所以我们的小太子对于西洋传教士一直看不顺眼？” 康熙皇帝乐了，他也猜测以这小子的性子，上辈子差不多就是一个沉迷书本，不通俗务的甚至是有点痴傻的耿直文人之类。没想到会是和黄履庄一样喜欢奇门巧技的匠人。

    康熙皇帝在脑中想象一下，一个大家族的庶子，生母是外族人，很可能是西域舞姬一类。自小不受重视又没有生活负担，就一门心思的钻进自己喜欢的器械研究里。后来家族有变，受到影响，出门一趟就遇到了强盗，不想忍辱偷生，或者被杀，就直接自尽了事。

    第39章 火器19

    小太子听到康熙皇帝的问话, 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皇阿玛, 儿臣不喜欢西方传教士，不是个人偏见。对于汤若望传教士这样的一心传教, 有功于大清的西方人，还有那些发明和改进火器的西方发明家们，儿臣都很是佩服。”

    “现在儿臣给您的这些图纸，几乎都是此后的百年间，西方诸国的天才们，辛苦研究出来的发明创造。”

    “而我们这边的火器研制，在前朝中期几乎是停滞的, 到了前朝末期，因为战争需要，前朝重新拾起火器的研制这一块的时候, 却是直接开始仿造西方国家的火器。”

    “皇阿玛您重视西方传教士，想要打造出属于大清的强大火炮。但那些传教士, 比如南怀仁, 他们习惯了借着给我们提供火器等帮助的优势, 在大清享受特别待遇，害怕大清有自己的火器，尤其是火器人才, 就排挤甚至是打压戴锌他们。”

    “长此以往，我们岂不是一直要依赖这些西方传教士？百年后，我们大清的火器将会大大的落后于西方国家。”

    “儿臣也了解皇阿玛的一些顾虑。但是儿臣相信皇阿玛的宽广胸怀。不管是满汉蒙回, 还是壮苗藏，这么多的民族，他们都是我们大清国的子民。唐朝的唐太宗，不是也有胡人血统吗？”

    一口气说这多，有点气喘。胤礽看皇阿玛听完他的这番话，一直是皱着眉头的沉思状，就拿起茶碗自顾自喝茶。

    喝了茶，吃了点心。康熙皇帝才回神，伸手拍了拍小太子的细瘦的小肩膀：“是啊，火器的研制，是在前朝中期开始停滞的。皇阿玛很欣慰，史书的公平。前朝那时候，皇室官员们都是重文轻武，沉迷享乐，不思进取的。”

    “不过，你恭维你皇阿玛也没用，年后必须去正式进学。居然还拿唐太宗打比方？皇阿玛可不敢想唐太宗的功绩。”

    “皇阿玛只想守好列祖列宗拼命打下来的大好江山，把你们兄弟都教育好，百年后能无愧于心的去见先帝爷。”

    听了康熙皇帝的想法，再一想到嘟嘟曾经告诉他的，那个活了九十多岁的自称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也就是皇阿玛的孙子，四弟的儿子。

    据说天天喊着学习康熙皇帝的口号，巡幸江南，败家好色，闭关锁国等等，就伸出他那现在瘦到一把骨头的小手，安慰的拍了拍康熙皇帝的胳膊。

    “皇阿玛您放心吧，您的儿子们都是好的。”

    啪叽一声响，原来是康熙皇帝抬手给了小太子一个脑崩儿。

    小太子目瞪口呆，说着说着，怎么动手打人了？

    奈何康熙皇帝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哄着朕那？你皇阿玛还没年老糊涂，不会忘记了阿茹娜那天晚上说的话。”

    “就两个好的，偏偏又是最死心眼最笨的。想起来朕就要去跪奉先殿，跟祖宗们请罪。朕非把你们的坏毛病都给改过来不可，等着你那些弟弟们出生后，也是一样，严加管教。”

    …

    未来的弟弟们，小太子惊讶了，皇阿玛这么努力，他将来会不会有非常多的弟弟？比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多的弟弟还多？

    晃了一下脑袋，小太子把这个不敬的想法晃出去。有很多弟弟也挺好的。他们都会像四弟一样，围着他，软软的撒娇，叫他太子二哥。

    小太子和康熙皇帝的这场交心交底的谈话，打破了一直以来父子二人的僵持，父子感情比以前还好一点儿。

    直到胤礽第二天起床后，心中想起来，还是高兴的冒泡泡。先吩咐内务府派人去南方甚至是印度缅甸那边去寻找一种金鸡纳树，一边进行移栽，一边把树皮和根皮尽可能多的带回来。

    又吩咐小太监去告诉大阿哥一声，今儿个还是到玩具处午休和用晚膳，有要事商议。就带着一串宫人，去太医院找孙御医。

    刚刚到太医院门口，迎面遇到了钦天监监正南怀仁，他正从太医院出来，孙御医走在南怀仁后面相送。小太子心情好，看着这个自己一向看不惯的西洋传教士，也觉的有些顺眼起来，给了南怀仁一个开心的笑容。

    “南怀仁监正，孙御医，免礼请起。”

    “上帝保佑。太子殿下今天看起来精神非常好。” 南怀仁有点纳闷，小太子今天居然对他露出喜悦的笑脸，这宫里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这位年幼的太子殿下，一直对他们这些西洋传教士持有意见。

    “是啊，今儿个天气真好。” 小太子心情好，即使天色暗沉沉的，似乎要有雨雪的样子也觉得挺好。

    “太子殿下来太医院可是有什么吩咐，快请进。” 孙御医看到太子殿下和南怀仁监正站在太医院大门口聊天，怕闹出不愉快，赶紧的出来打断二人对话。 “南怀仁监正，您请慢走，请恕老朽不远送了。”

    原来小太子昨晚上高兴的睡不着，就想和嘟嘟聊聊天。还顺便翻阅了一下十七世纪的历史，发现了一个影响历史发展的非常重要的一个药物，金鸡纳霜。

    资料上说康熙皇帝四十岁的时候，得了疟病，太医们用了各种方法却还是没有效果，最后多亏了有西洋传教士进上的金鸡纳霜救了他。

    疟病，是一种按时发冷发烧的急性传染病，俗称打摆子，由蚊虫叮咬传染到人的血液里面。尤其一种间日疟，非常的难易根治，会反复发作。

    小太子担心他和阿茹娜的蝴蝶效应影响到康熙皇帝，就非常急切的想把金鸡纳霜给研制出来。但是金鸡纳树目前已经发现的地方是在南美洲，太过遥远，只能慢慢等内务府的消息。

    于是胤礽就在嘟嘟的资料库里面继续寻找，发现大约三百后，华夏后人研究出来了一种叫青蒿素的新药，效果比金鸡纳霜还好，而且还没有金鸡纳霜的副作用。这不，一大早的就来找孙之鼎孙御医。

    “孙御医，孤最近忙于玩具处的实验，不知道橡胶的研制如何了？” 两人落座，小太子先问起他橡胶的研制进展情况。眼看着蒸汽机要出来了，新式火铳也造好了，这个橡胶的研制，却好像是卡住了。

    “上次太子殿下提及的硫磺，微臣带着人用它做了各种实验，确实是有了很大的进展。橡胶已经可以凝固成型，但是距离太子殿下您的要求，还差一大截。”

    孙御医也是心累，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时候，对于研究新事物的热情高涨，只觉得压力特别大。

    “孤知道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慢慢来，别着急。等玩具院的器械弄好了，孤来一起和你研究。”

    “那可是太好了，太子殿下。微臣实在感激滴零，微臣只是一名大夫，对于橡胶，也是外行。实在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