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美人诱君在线阅读 - 第27节

第27节

    一般出嫁的女儿,无事不回娘家的,因而,看见殷琉回来,郑樱也是非常奇怪,还以为她与杨松吵了嘴,毕竟成亲之前,杨松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的。虽然回门那日,杨松表现得体,但郑樱还是有些担心。跟殷琉说了一会儿话,看女儿神色之间并无异常,她这才放下心来。

    说了会儿话,殷琉便说还有些东西落在自己屋里,上回拿漏了,叫陈嬿姝陪自己去拿。

    郑樱见状,便知道殷琉有话想与陈嬿姝单独说,也不多言,让放了她们一同离开。

    出了清荷院,殷琉让春鹃与碧绫走在后面,拉着陈嬿姝的手快走了几步,然后一脸急切地问道:“阿蝉,快跟我说说,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着二殿下走了?”

    听到这话,陈嬿姝脸一红,也没瞒殷琉,便把昨晚自己被人下了媚药以致失态,后被赵翓带到东郊别院的事情都告诉了殷琉。

    殷琉听了,大为震惊。昨晚听到管事说陈嬿姝得了急病,被赵翓带走了,她一开始也是急得不行,后来有人在厢房后院找到被人打晕的文安公主,她便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了不寻常之事。文安公主醒了之后,只叫她别管赵翓与陈嬿姝之事,还说赵翓不会伤害陈嬿姝。

    虽然殷琉心里担心表妹,但也不敢进宫找赵翓要人,更不敢声张,又怕母亲着急,便叫人回殷府禀报说自己留陈嬿姝在别院过夜。待到今日,□□鹃打听到陈嬿姝已经回了府,她才赶了过来,找机会向陈嬿姝问个究竟。她做梦也没想到,昨晚居然发生了这般大事。

    震惊之后,她又问道:“阿蝉,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陈嬿姝摇了摇头。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我还想去探探宋坤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何态度。”

    “你还未对宋坤死心呀?”殷琉讶然道。

    “嗯,那个……”陈嬿姝脸又是一红,说道,“之前我不是跟琉姐姐与姨母分析过了,他是最合适的吗?”

    殷琉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经过昨晚之事,你觉得宋坤会如何看你?”

    听到殷琉这么说,陈嬿姝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想去试试。如果他真的看轻于我,我再作打算。”

    听到这话,殷琉微微一顿,然后转过脸,盯着陈嬿姝,问道:“阿蝉,你觉得二殿下如何?”

    听到殷琉这么问,陈嬿姝心头猛然一跳,面上也有些发烫。随即,她忙把脸扭到一边,淡笑着说道:“琉姐姐,你为何如此问?”

    “昨晚二殿下如此对你,你不觉得有些奇怪?”殷琉问道。

    陈嬿姝面色很是不自在。她咬了咬唇,说道:“二殿下不过是心怀仁慈之心,无意中看见阿蝉身处险境,出手相救而已。”

    殷琉盯着陈嬿姝,唇角一撇,说道:“阿蝉,你觉得你拿这话来搪塞我,我会信?”

    陈嬿姝回过脸来,尴尬地一笑,没吭声。

    “如果二殿下只是无意撞见此事,顺手相救,他完全可以把你交给我便不管,为何要偷偷带你从后门走?而且听管事说,当时还是他抱着你出门的。这又如何解释?”殷琉对着陈嬿姝问道。

    “这个,我,我也不知。我当时,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话的时候,陈嬿姝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殷琉见她这模样,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阿蝉,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是与二殿下结亲?”

    “啊?”陈嬿姝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我没想过。”

    “二殿下昨晚那般对你,明显是对你有意啊!他昨晚带你离开,就是怕影响你的名节。可再那种情境之下,他也没碰你,反正处处为你着想,显然是怕伤害到你。”殷琉干脆把话挑明了,“反正你一开始也是想与他结亲的,如今他也有这个意思,你还舍近求远去找宋坤作甚?”

    “我……”陈嬿姝犹豫了片刻,然后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之前,赵翓曾向我告白,但是我,我拒绝了。”

    “什么?”殷琉一惊,追问道,“何时之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嬿姝便把五铭茶室与赵翓相会,以及两人之间那番话,都告诉了殷琉。

    听完陈嬿姝的讲述,殷琉不解地说道:“你为何要拒他?难不成他之前拒过你,你想报复回来?”

    “当然不是了。”陈嬿姝摇了摇头,说道,“琉姐姐,你也知道之前我主动求亲,他拒了我。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如今他又向我示好?”

    “以前他没见过你嘛。如今见了你的人,觉得你美貌异常,自然动心了。”殷琉笑了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我觉得不是这样。”陈嬿姝摇头道。

    “那阿蝉觉得是为何?”殷琉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陈嬿姝望着殷琉,说道:“琉姐姐,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我的眼睛与某个人很像?”

    殷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讶然道:“哎呀,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了真?其实,我与卫碧菡也不是太熟悉,只是感觉你们俩眼睛好像有些相似,没想到你到上了心。阿蝉,你相信琉姐姐,你与卫碧菡看起来,真的不怎么相像的!”

    “琉姐姐,你不用安慰我。”陈嬿姝苦笑一声,说道,“卫雅清也说我与卫碧菡长得像。”

    殷琉又问道:“阿蝉,你是怕二殿下拿你当碧菡公主的替身?”

    陈嬿姝低着头没吭声。

    “阿蝉,有的事,你怎么还不明白。”殷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你来均阳的第一晚,我们是如何说的?我们嫁人,只是为了保得家人平安无事。至于嫁的那个人,是如何看我们,都不重要。不管是赵翓,还是宋坤,阿蝉,你想与他们结亲的目的,不就是想借助他的身份,保你陈国无忧吗?”

    “嗯。”陈嬿姝点了点头。

    “那你还纠结二殿下是不是拿你当碧菡公主的替身作甚?”殷琉又分析道,“二殿下是嫡子,虽然王上没立储,但如果到王上驾鹤西去的那一天,赵国仍然无储君,二殿下便会以嫡子身份继位。就算王上想立赵翎为储君,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嫡子未犯大错,哪有废嫡立庶的道理?再说了,二殿下虽然还未及弱冠,却也带过几回兵了,论战功,论威望,三殿下都比不过他。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赵王,肯定是他。要说强盛,赵国也强于宋国。难得他不比那宋坤更适合你?”

    “可是,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就要做卫碧菡的替身了。”陈嬿姝还有些不甘心,“卫碧菡已经不在了,我怎么也不可能替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二殿下这人不好女色,这么多年,能与他扯上关系的女人,也只有卫碧菡一人。”殷琉劝慰着陈嬿姝,“如果他能一生一世把你当作卫碧菡的替身,只爱你、敬你一人,也无不可。你何必还要与一个死人争风吃醋?”

    听了殷琉这番话,陈嬿姝也知道她说得都对。可是,要她做卫碧菡的替身,她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意难平。她可以容忍宋坤那种好色之流,甚至她觉得就算宋坤另有心上人,拿她当替身,她也可以接受。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能接受赵翓拿她把卫碧菡的替身。可她也不故道如何跟殷琉说,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见陈嬿姝如此,殷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蝉,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再作决定。”

    陈嬿姝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待我多考虑几日再作打算。”

    殷琉知道也不能逼她太紧,须得她自己想通才行。于是,她假意去梅园拿了些东西,便回了杨府。

    第34章

    赵翓下了朝, 本想找个由头回别院, 无奈赵垣又叫他说军务,他只好又去了议事殿。等事情说完,都快晌午了。赵翓记挂着陈嬿姝, 便对着赵垣行了一礼,说道:“父王, 若是无其他事, 儿子便先告退了。”

    “翓儿。”赵垣抬起头来, 望着他,温言说道, “今日可否留下陪爹爹一起用饭?”说话的时候,赵垣面上褪去了平日的肃气, 眼中竟有几分慈爱之色。

    赵翓略有些犹豫。按理说, 赵垣难得留他用饭,他应该留下来才是。不过, 此时陈嬿姝还在别院,他心里极想念她, 想早些回去见到她,把某些事跟她说清楚。

    正在这时,赵垣又对着赵翎说道:“翎儿, 你也一道留下来吧。”

    “是, 父王。”赵翎倒是答应得很是利索。

    赵垣捋着胡子, 笑道:“那好,今日无别人, 就我们父子三人好好吃个饭。”

    赵翓见状,见好应道:“是,父王。”

    赵翎应了下来,他自然不可能走了。如果他此时离开,不是又平白给了赵翎与父亲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可不是好事。

    议事殿东边有个暖阁。赵垣若不回寝宫,便在此用食。

    此时,午食还未备好,赵垣便与两个儿子在暖阁中饮着茶,说着些闲话。

    不知怎么回事,提到卫雅清与陈嬿姝。赵垣淡笑着说道:“雅清公主来过均阳几回,模样性情怎样,爹爹就不说了。这陈国的嬿姝公主,我倒是头回见,模样生得比雅清公主还好。”

    说到这里,赵垣看了看两个儿子,又道:“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了。你们觉得这两位公主如何?若是看上了,爹爹出面替你们求亲。”

    听到这话,赵翓心里一动,正打算开口说自己有意于陈嬿姝,没想到被一旁的赵翎抢先说了话:“父王,二哥怕是对这两个公主都无意的。”

    “哦?”赵垣饶有兴致地望着赵翎,问道,“此话怎么说?”

    赵翎拿眼看了看赵翓,笑道:“父王忘了,那嬿姝公主可是主动向二哥求过亲的,二哥不是拒了她吗?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像二哥这般人物,怎么会回过来又向陈国求亲?至于雅清公主嘛,有碧菡公主在前,我想二哥对她也只是兄妹之谊,绝无男女之情。”

    闻言,赵垣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转过脸,对着赵翓问道:“翓儿,是翎儿说的这般么?”

    赵翓也望了赵翎一眼,僵着脸笑了笑:“父王,此事孩儿心里自有主张,不劳三弟费心。”

    赵垣笑了笑,又对着赵翎问道:“翎儿,你呢?”

    赵翎抿嘴一笑,说道:“嬿姝公主长得确实美貌动人,只是陈国实在太弱,若是给儿子做侧室倒可以考虑……”

    听到这话,赵翓面色一变,未等赵翎话说完,便冷笑道:“陈国再弱,嬿姝公主也是郑王后所出,正正经经的公主,又不是妃嫔所出的庶女。三弟就算是想娶人家为正妻,怕是陈君都要考量一番,何来侧室一说?”

    此话明显就在讽刺赵翎为庶子,配不上陈嬿姝。

    赵翎从小便深得赵垣喜爱,母亲更是宠冠后宫,因而他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除了没有嫡子这个身份,不比赵翓差半点。因而,被赵翓这么一说,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在父亲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呵呵一笑,捡着赵翓不爱听的话说道:“陈氏这般又穷又小之国,正经公主又怎么样?长得美貌又怎么样?还不是四处求着把女儿嫁出去?能与我们赵国结亲,想必他们是求之不得吧?还有轮着他们选人一说?”

    赵翓听到他如此轻贱陈嬿姝,心头自然是大怒,面上却是轻淡一笑,说道:“有些事,三弟莫想得太理所当然了。这个世上,有的事,也许并非你想怎样就怎样,也不是你想要便要得到的!”

    赵翎面色一凛,问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是说清楚了吗?”赵翓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见兄弟二人似乎说得有些僵了,赵垣忙从中圆场,笑道:“好啦,好啦,此事暂且就不说了。我赵垣的儿子想娶的女人,不管哪国的公主,还是哪家的女儿,都行!你们有看上的,来跟阿爹说一声,阿爹出面替你们求亲。”

    赵翎忍住气,对着赵垣一笑,说道:“谢谢阿爹。”

    赵翓也点头淡笑道:“多谢父王。”

    正在这时,膳房把午食端了上来,赵垣便招呼着儿子们吃食。所谓食不语,寝不语,加之先前说得有些不愉快,父子三人也就没再说话了。

    吃过午食,赵垣要去后殿小憩一会儿,赵翓与赵翎便都退下了。

    赵翎似乎对赵翓先前讽自己不是嫡子一事还耿耿于怀,出了门,便对着赵翓说道:“二哥,你说,我去跟陈君说娶他女儿做侧室,他敢不敢不答应?要不要我去试一试?说不定陈国国君真答应了,陈嬿姝貌美如斯,纳了她,我也不亏。嘿嘿。”

    赵翓听了,对着赵翎微微一笑,说道:“三弟觉得,如果我跟陈君说,我要娶他女儿做正室,你说他是把女儿嫁给你,还是嫁给我?”说着,他也不管赵翎什么表情,接过寺人递给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向着外宫门而去。

    看着赵翓策马而去的背影,赵翎唇边浮出一丝冷笑。他不怕赵翓娶陈嬿姝,就怕他不娶陈嬿姝。如果赵翓不娶陈嬿姝,多半会娶卫雅清,到时他不仅是嫡子身份,背后还有卫国相依靠,自己就更难撼动他的地位了。见赵翓出了门,他转过身,往内宫门走去。

    兄弟两人,这一生,注定要向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因为不知陈嬿姝情况如何,赵翓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东郊别院。马蹄一停,便有小厮迎上前来牵马。

    赵翓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小厮,便匆匆进了府,直奔后院。

    见赵翓回来了,罗通忙上前相迎:“殿下回来了……”

    赵翓没顾得上理他,进了院,便往寝居而去。

    绣屏与香岚听到动静,忙出了门,对着赵翓行礼:“殿下。”

    赵翓奔到门边,便对着屋内叫道:“嬿姝公主……”

    绣屏一听,忙说道:“殿下,嬿姝公主已经离开别院了。”

    赵翓一只脚已经踏进门槛内,听到这话,一下停了下来了。她走了?不是叫她等自己回来吗?为何她就这么走了?

    “她何时走的?不是叫你们让她等我回来吗?你们为何不留下她?”赵翓对着绣屏连声问道。

    绣屏一听,赶紧与香岚一起跪了下来,向赵翓请罪道:“请殿下恕罪,奴婢留了公主,但公主不肯留下,一定要回殷府。公主还说,若没马车送她,她便自己走着回去。路途这么远,我们哪敢让公主走回去?也就依她,叫管事派了个马车送公主回去了。奴婢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听到陈嬿姝离开的消息,赵翓心头虽然有些惆怅,但也知道此事怪不得绣屏她们,也就让她们退下了。

    进了屋,他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她的人虽然离开了,但这屋子里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馨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淡淡的香气,仿佛她还躺在自己身边一般。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绣帕。绣帕上虽然有着污渍,但下角的那只蝉却甚是显眼。他伸手,轻轻抚着那蝉,心中轻轻一叹。以前找不到她,觉得辛苦,如今找到她了,她却这般躲着他,让他更觉难受。看来,还是要早些把婚事定下来了,免得夜长梦多。

    殷琉那番话,在陈嬿姝心里似乎也掀起了阵阵波澜。殷琉离开后,她的心里脑中,全都是赵翓的身影。晚上,她也梦到了他。她被吴郓从城楼上推了下来,他策马奔到她身边,像昨晚一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对她说:“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

    醒来的时候,陈嬿姝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前世的她,那么孤独无助地躺在地上。在北济门下,那些看着她死去的人,没有一个人为她的死伤心难过。到后来,赵翓虽然来了,可他也只是一个看着自己痛苦死去的看客。她也不怪他,毕竟那时的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可能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伤心难过。

    想到这里,陈嬿姝侧身躺着,拿起枕头的绣帕,将自己面上的泪水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