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节
剑灵已经肯定了易云，可是白衣少年的眉毛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他似乎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挑选一个不合他心意的传人，让他心中有结。 作为纯阳剑宫的殿灵，他在选择传人一事上，自然更有决定权。 他不愿意选择易云，但又不得不承认，剑灵的话有道理。 他深深的看了易云一眼，不想再跟易云说话，直接转身离去了。 他的身影越走越淡，就这样消失在了白茫茫的虚空之中。 易云苦笑，这殿灵，连一句话都懒得跟自己说。 “你不必在意，我跟叱白都已经远不如以前，只是想着这片世界昔日的繁华盛景，心有不甘，苟延残喘罢了。我沉睡不是为了恢复，只是为了延长剩下的这点寿命的使用时间，想找到一个传人，虽然不抱希望，但却依旧幻想着也许有朝一日，这座神殿能够恢复昔日的辉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好……” 剑灵说着，长叹一声。 他肯定了易云，而白衣少年算是极不情愿的默许了这一点。 如此，易云的传人身份算是定下了。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我到底跟成为剑宫传人的标准差多远？”易云想要知道自己的差距。也想知道所谓“二十岁之前剑意大成，百岁之前修得剑心”是什么意思。 剑灵道：“剑道，是武道三千大道之一，武者对剑道的理解，本身就分了境界，但是在这个世界，因为传承的局限，并无系统的剑道体系，更无剑道的境界划分。” “剑的境界，先是领悟剑意，而后是凝聚剑心，再是铸炼剑魂，最后是创造剑之天道。” “这四个大境界，每个都有小境界的划分，分为初入、小成、大成、圆满。境界不多，但想要突破一重，都极为困难。那些在十二帝天称君的人，也就是初入剑魂的样子。至于最后的剑之天道，那就是主人的境界了，就连主人，也未曾将剑道练到极致。” “当然，武道之路万万千千，剑道只是其中一条，并非一定要选择剑道，其他大道，一样能让人登上至强者的位置。至于你现在剑的境界，勉强能算是剑意小成吧……” 纯阳剑宫继承者要求二十岁之前剑意大成，百岁之前修得剑心。 易云在降神塔闭关的时候就过了二十岁了，第一条自然是没可能达到了，可是百岁之前修得剑心，易云却要去争取。 那白衣少年对自己无视，是因为他的弱小，虽然易云无话可说，但他心中还是有种闷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苦修十几年，也不够纯阳剑宫的资格，只是因为叱白和灰衣老者寿元所剩无多，他才得以“聊胜于无”的成为传人。 不过，易云不会因此就妄自菲薄。 他的路还长，他从连饭都吃不上的云荒走出来，他的起步别说跟十二帝天的天才比，就算跟天元界一个小家族的天才比，也是云泥之别。 但他就是从最底层的出身，一步步走到现在，现在他的天资不如人，不代表他就处处不如人，一辈子都不如人。 他无法决定起点，但终点能够达到什么位置，却是自己走出来的。 剑灵看到易云很快便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也是暗暗点头。 一个剑客，想要修成剑心，首先就要有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气势。 一心向武，一心求道，这种人，才有真正追寻武道的资格。 “随我来吧，我带你入纯阳剑宫的内层。”剑灵开口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易云面前一阵模糊，眼前一花之后，他竟然又重新站在了那扇大门之前，脚步在原地仿佛一动未动过。 而这时候，大门上的一道道纹路全部亮了一起，它开始震颤，轰隆隆的开启，被封印无数年的纯阳剑宫，终于向易云打开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尊神灵 剑灵走在前，踏入剑宫大门之中，门内光华波动，凝结成一道道光幕，穿过这些光幕的时候，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银。 “小辈，剑宫分为几大部分，你虽然勉强得到了我和叱白的认可，但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这剑宫中的大部分区域，你还是没有资格进入，你现在可以进悟道殿和天工阁，其中悟道殿，是剑宫的核心所在，我现在就是要带你去悟道殿。” 剑灵说着，穿过了最后一道光幕，当所有光影都消失的时候，易云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片草原之上。 芳草萋萋，无边无际，空中白云飘飘，阳光明媚。一条弯弯的河流，从草原横贯而过，河水反射着阳光，碧波粼粼，像是散落的碎银。 这是一片独立空间，许多仙宫仙府，在外面看起来只有一个小山包大小，可是一旦走入其中，就别有洞天，这些炼化仙府的上古大能们，甚至可以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原原本本的炼入仙府之中，再加上仙府里的各种大阵，汇聚天地元气，使得这一方小世界充满了灵性，这里可以种植药草、豢养灵兽，当真是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样。 大片的草原，蒿草最高不过小腿，长得非常整齐，一片草原，经历如此悠久的时间，可是这里的草却像是军队一般，没有杂乱生长，让人称奇。 而在这片草原的中央，易云看到了一棵树。 这是一株古树，当易云看清它的模样之后，更是感到奇异无比了。 这一株树并不高大，只有两人多高，树根虬曲苍劲，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老龙。 树木的树冠并不茂密，叶子很少，甚至仔细数都能数得清，可是这些叶子的形态却十分特别，它们像是一枚枚小剑一样。 叶子翠绿，在风中轻轻飘荡，反射着温暖的阳光，仿佛每一枚叶子，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生命。 “这株树……” 易云还没靠近这株古树，就感受到了它的不凡。 “这是一株道树。”剑灵开口了，“它存在得太悠久了，已经无法考证存活了多少年，当年主人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凝聚了道，这个世界上，便有这样的天地奇物，它们诞生于洪荒混沌之中，几乎跟大世界、乃至宇宙一起诞生。” “它们出现之后，便凝聚天道，经过了无穷的岁月，成为神灵。” “你看到的这株道树，就是一尊神灵。” 神灵？易云愣了一下，到底什么是神灵，很难说清。 先任荒王说过，当年的上古众神封印了天元界所在的世界，但易云猜测，那些所谓的上古神灵，也只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 “为什么说这尊道树是神灵，它很强大？”易云问道，神灵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为神。 剑灵道：“这株道树的确强大，然而它强大到何种程度，我却不清楚，因为这无尽的岁月，我从未见过它出手……” 嗯？ 易云一呆，“强大而不出手？这是为何？” “大概因为天地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它出手吧，它本身没有神智，只是屹立于天地之间。” “没有神智？” 易云更是愣住了，原本他听说道树是神灵，还以为它可以变化形态，比如化为人形。而至于产生神智，那就更不算什么了，就连一些长在神荒中的太古遗药，年份久了，都能产生一点初等的神智。 可是道树作为一尊神灵，偏偏没有神智。 剑灵长叹一声，说道：“世间之事，万载悠悠，其中悲欢离合、生死苦难，再厚的史书，也无法承载，然而就是这样无尽的往事，过起来却是弹指一挥间而已，暮年时回首往事，才觉得一切都如过眼烟云。” “道树不能生出智慧来，对它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如此，它就不会迷失在红尘恩怨之中，真正的做到无悲无喜。” “真正的大彻大悟，不是看破红尘，而是心如天地，道法自然，因为这些，这株道树，才能将自身凝聚成道，化为神灵。” 剑灵一番话说出来，易云听得心神震撼，心如天地，道法自然……剑灵所说，似乎句句是道。 这一段话不是功法，不是秘籍，但体悟起来，却让易云觉得自己的道心都稍稍明晰了一些。 这是道树成神的哲理。 “所以……”剑灵继续道：“道树虽然强大，但强大不是它被称为神灵的原因，它是神灵，因为它凝聚了天道至理，或者说，它就是大道，它存在了太悠久的时间，远超我和叱白的寿命，而且未来我和叱白死亡，它也会继续存在下去，一直到它凝聚出的道消亡为止。” “那要多少时间，我不清楚，即便不是与天地同寿，但也相去不远了……” 剑灵说到这里，看向易云，“你要是你能凝聚出大道来，将你的生命本身铸成一条道，天道既是你，你便是天道，那你也能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朽……这也是十二帝天无数大能所追求的永生境界，但是……” 剑灵说到这里微微摇头，“那太难了！人有七情六欲，很难真正的与天道融为一体，而不像这株道树，它没有神智，没有悲喜，亘古永存。” “谢前辈教诲。”易云恭谦地说道。 他随着剑灵，一直走在道树之下，仰头望去，天空中精英翠绿的一片，像是一枚枚绿玉小剑在飞舞。 这片大地，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法则、感悟，这毕竟是一株神树，别说是神树，就算是一截朽木，经过大道锤炼无穷的岁月，也早已能将这里滋润成一片神土。 “小辈，这株道树，便是仙宫的核心所在，也是因为这株道树，这里被称为悟道殿，盘坐道树之下，你对道的理解可以突飞猛进，在这里悟道三天，等于外界悟道一年，当年主人，也在这里悟道！” 悟道殿…… 易云这才知道悟道殿的由来，的确，在一尊凝聚天地大道的神灵之下悟道，速度怎能不快？ 剑灵又道：“悟道殿让你悟道，至于天工阁，那其中藏了主人生前留下的宝物，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从中挑选一件通天境强者使用的法宝，知道你突破了通天境，再选其它，这个机会，十分难得，你要好好把握！” 第六百九十三章 心眼 易云就这样盘坐在剑宫道树之下。 这是一尊神灵，它所蕴含的道，非常人所能理解，虽然说悟道殿悟道三天，等于凡尘间悟道一年，可前提也要是能将这里的道悟透才行。 这需要超凡的悟性。 “你觉得他能悟到多少？” 在易云静坐的时候，白衣少年出现在了灰衣剑灵的身后，灰衣剑灵头也不回的问道。 “他若能悟到一些法则碎片就已经不错了，至于让道树生出感应，枝叶晃动，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衣少年轻轻摇头，易云起步点太低，他在天元界所在的世界修炼，碍于眼界的局限，在各方面法则领悟方面，都只是起步，至于剑道，易云根本未曾系统的学习过，只是悟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剑意而已。 这些剑意，放在天元界所在的世界，自然惊为天人，可是对比真正的无上大道，却差了太多。 而这株道树，就是这样一种无上大道，即便是十二帝天的神君们坐在这里，也要静下心来仔细体悟，才可能体悟一点点，这超出易云的境界和见识太多。 “刚刚学会爬的婴儿，突然去学跳，自然会摔得很惨。”叱白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灰衣老者不说话，他只是看着易云，目光中绽放着无人能懂的神采。 道树的叶子，一共三千枚，每一枚叶子，所含道韵都有所不同。 悟道者坐在树下悟道，如果真的有所领悟，道树会生出共鸣。 领悟到不凡的意境，道树的树叶会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对悟道者所悟道的回应一般。 再往上，有人悟道更深，甚至能让树叶产生异象，树叶表面，蒙一层微光，每一道叶脉都亮起来，这是大道所凝聚的光晕，这就十分难得了。 领悟得越多，光晕便越强，然而这种异象，即便是十二帝天大势力出身的天才们，都难以引动。 当光晕强到极致，会自发凝结成道纹，在道树周围飞舞，梵音阵阵，那是大道凝聚而成的声音，这些道纹，甚至会落下来，凝聚在悟道者的体内，这对悟道者而言，这是一场绝世机缘。 这是更进一步的境界，这样的悟道者，绝世天骄都难以达到。 当然，灰衣老者从来没期望过，能找到这样的传人，那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 灰衣剑灵的注视，易云没有理会，他的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感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