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陆时屿买水回来时便看见的是这样令人心神俱裂的一幕，他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叶妙应该喜欢这种饮料。 他也不要迟疑了，早点，早点向她表白。 只是没想到会看见，不过短短几分钟，她会出现这种危险。 那一刻，他脑海中想到了许多画面，奶奶去世前，姐姐离开前，她们都离他而去。 他不能再失去叶妙了。 周围人又听见一声跳水声，湖中泛起涟漪，长椅上只滚落着一瓶西柚果汁。 陆时屿艰难地抱起叶妙，她还有一些意识在，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眉头皱得死紧，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这是典型呼吸不畅的表现，他来不及多想，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把口中剩余的空气渡给她。 她呼吸到空气，便迫不及待在他唇间索取。 陆时屿搂住她的手都微微一抖，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们俩都得完蛋。 他放开了她的唇，她却还有些不满，嘟着嘴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明明冬天的湖水冰冷，陆时屿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快要燃烧起来。 而怀中人便是导火索。 陆时屿的游泳技术不错，顺利把她救上岸，有人热心地说已经帮他们打了120。 陆时屿道了一声谢，把叶妙拥在怀里，给她盖上厚厚的羽绒服，刚做完这些事，救护车的声音便响起。 陆时屿看了一眼救护车，又低头看叶妙。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 原本火热的身体仿佛被一盆凉水泼下，冷得快要结冰。 他看见昏睡的叶妙身体上隐隐透出个淡淡的人影，和多年前他在姐姐身上看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92章 难得喜欢 时隔经年, 每当陆时屿回想起在姐姐身上看到的那个人影, 依然可以清楚地记得那个人影的模样。 那像是电视剧里演的虚化的人, 人的模样变的清淡, 但并不吓人。 正如他在姐姐身上看到的人影, 她长得好看，也不吓人。 只是他那时太小了，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才会害怕。 很久以后, 当他回忆起往事，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或许那时的姐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姐姐了, 一个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那时太小, 不愿意去想这些，只是想着, 姐姐对他好就行了, 他们是最亲的亲人啊。 长大之后, 姐姐和奶奶都去世了，他不免想起往事, 才理清这些事情。 但在他心中，无论哪个姐姐都是姐姐, 他都把她当最亲的亲人看待。 他也想过, “姐姐”会不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 以一种新的身份。 但姐姐离开他近十年, 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一个疑似姐姐的人, 这样的想法也在时光的冲洗下慢慢变淡。 直到遇见了叶妙, 该怎么形容他对叶妙的感觉。 仿佛也是一夜之间，他对叶妙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情，只是陆兴林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你是一个不详之人。 面对这样的情感，他选择了远离。 只是有些感情，不仅仅是靠远离能消除的。 他越发被她吸引，他也发现了她身上的种种奇怪之处，他对她产生了其他的感情，那超过了一般的同学之情。 在曾经的某一瞬间，他有过这样的念头，她会不会是姐姐呢？ 但这样的念头还没出现一秒，便被他打压下去。 不会的，她不会是姐姐，他没有在她身上看到那个淡淡的人影。 其实说到底，那时候他就有些喜欢叶妙了吧。 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喜欢自己的姐姐，一直陪着他长大的姐姐，被他视为最亲的亲人的姐姐。 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姐姐呢？ 他一直是在欺骗自己，假装看不到她的奇怪之处。 没看到她身上淡淡的人影，所以便认定她便不是姐姐。 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马上要对她表白了。 他甚至都在脑海里描绘了他们以后的生活，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好，知道自己和她有很大差距。 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会努力改变自己，她是那么美好一个人，他也想争取配得上她。 他们的以后啊，他现在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 自姐姐和奶奶走后，他对未来便没了多少期待。 是她让他开始憧憬，有她的人生会怎样。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他甚至都不能欺骗自己。 那就是姐姐，是陪伴他长大的姐姐。 那些幻想，一一在他眼前破碎。 无论未来有多美好，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去到那样的未来。 医生把叶妙抬上了救护车，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上了车。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到医院之后，他跟随着救护车一起进了医院。 在跑的过程中，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脚步缓缓变慢，这颗心仍然为她牵动，但他已经失去了喜欢她的资格。那种喜欢，是异性之间的喜欢。 到了急诊室门口，他坐在外面等着。 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停滴着水，身体很难受，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但一颗心却堵得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他坐在外面等着一个结果。 陆时屿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仿佛只等了一瞬，又仿佛等了几度春秋。 急诊室红灯熄灭时，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迎上去问道：“她，还好吗？” 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只能用一个简单的她。 “已经没事了。” 陆时屿怅然若失，好像连最后一个可以待在医院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她没事了，他也应该回去了，他知道，如果再看她一眼，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叶妙转去了普通病房，人仍然是昏迷的，但脸色已经不若一开始被他救上岸那样苍白。 陆时屿甚至不敢去病房里面看她，就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这扇门既是安全又是阻隔。 他已经打了电话叫冯越过来，她通讯录里联系的人不多，他和冯越是最常联系的对象。 他知道她和冯越是好朋友。 头更加昏沉了，他手撑着墙壁，差点倒下。 这时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时屿，你在这干什么？” 陆时屿抬起头，看清来人：“明嘉哥。” 他想起上次叶妙和简明嘉一起回家的场景，那时心里还隐隐有些醋意。 现在倒觉得能吃醋还是好事。 “我没事，我先回家了。”他不想让简明嘉看见自己的虚弱，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其实原来他和简明嘉是很亲密的。 “欸。”简明嘉拦住他，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叶妙落水了，还躺在病房里，你去看看她吧。明嘉哥，我真的没事，我回家休息会就好了。”语罢，他匆匆而逃。 像一只战败落荒而逃的狗，无比凄凉。 简明嘉想去追他，但他已经走得老远。 他透过玻璃往里望去，便看见叶妙躺在病床上。 她以前是一个活泼的人，此刻却脸色略微苍白，脆弱地躺在床上，这样的反差让人更加心疼。 她比他小几岁，也算是一个小妹妹，更何况他和这个小妹妹挺聊得来。 说来也奇怪，性格这样精灵古怪的人，三观却如此和他契合。 简明嘉摸摸鼻子，室友一直说他是苦行僧，久而久之，他也就适应了这样的称呼，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推开门，坐在病床前。 叶妙躺在病床上，医院的被子衬得她肤色更加惨白，柔柔弱弱的模样，勾起他心里的一丝怜惜。 他看了她一会，便拿出手机看导师刚布置的作业。 他来医院是因为他们导师生病了，他代表同学们来看他。结果给同学们带回了一个论文作业，导师也真是敬业啊，生病了也不忘记他们的学业。 他正准备回家便看见了陆时屿，没想到叶妙会生病。 时间缓缓流淌，他用手机看书正看得认真，耳边便响起一声微弱的声音。 他侧过头，刚好看见叶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声音沙哑细微，像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