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叶妙心疼得要死，忙安慰他：“不会的，姐姐不会把你送人的，姐姐很喜欢小时屿呢。” 他方才止住了哭声，手揉了揉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牵着她的手低着头，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叶妙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好像是陈朵说了她也想要个像小时屿一样的弟弟之后，他的情绪才不对劲的，难道他以为她要把他送给陈朵吗？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叶妙手轻轻搭在小时屿的肩上，声音温柔：“姐姐不会把小时屿送给别的人，因为姐姐也只有小时屿一个弟弟啊。” 回到家之后，叶妙让小时屿来到自己房间，和她一起看书。一开始的时候小时屿还有些不太敢进来，叶妙多番鼓励，最后他终于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坐在书桌旁，安安静静地，翻看着自己的童话书。 叶妙时不时看他一眼，还有些奇怪，他看得这么认真，真的能看懂吗？ 叶妙歪过头，便看见他正在仔细地看着童话书的绘画，食指按住书页，都不敢用整个手掌按住，似乎是担心把书弄脏了。 叶妙想了想，指着他正在看那页上的一个字问他：“小时屿你知道这个字怎么读吗？” 他疑惑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姐姐不是说过，你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吗？” 他摇了摇头，说：“姐姐在看书。” 所以是不想打扰她吗？ 真是太懂事了，叶妙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软软发疼，果然小孩太懂事也会让人心疼。 她随便指着一个小时屿正在看的童话书页上的字，说：“这个字读‘zuo’，昨天的昨，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姐姐，昨天就是……”他冥思苦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说的话，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叶妙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他总算有点小孩模样了。 她温和道：“昨天就是今天的前一天。姐姐知道，小时屿明白它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时屿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她说的话。 “姐姐给你买书就是希望你可以认识更多的字，所以小时屿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姐姐，知道吗？”她顿了顿，又说，“姐姐想和小时屿一起看书，如果你不问我，我会觉得很无聊。” 小时屿信以为真，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这次之后，小时屿便爱上了和她一起看书这件事。但如果有叶奶奶在家，他是不敢来叶妙房间的。 有次叶奶奶回来时撞见小时屿正和叶妙坐在一起，对小时屿又是一顿责骂。 小时屿对这样的责骂似乎已经习惯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倒是叶妙看不过去，想和叶奶奶说两句，叶奶奶就先发制人：“妙妙，你不能让他影响你学习，你给他买书就算了，还要教他认字。你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时间不多了，你知道我们老家隔壁那个小芳吗？她就是没考上初中，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现在都不回家了……”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我先去看书了。”叶奶奶的唠叨功力渐长，叶妙只能认输。 叶奶奶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她要期末考试了，要上初中了，不能再这时分心。叶妙想，等她毕业了，她想做什么，叶奶奶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现在离期末考试只有大半个月了，天气也慢慢变热，叶家只有一个小风扇，放在叶妙房间里,。 叶奶奶的房间比叶妙的还小，而且住着两个人，就更热了。 叶妙担心叶奶奶和小时屿中暑，想把自己房间的风扇给他们，叶奶奶一听她这么说，当场就拒绝了。理由还是那个，叶妙要好好学习，太热了没法静心。 叶妙觉得叶家大部分的问题都来自于穷，她再次想到，要是有钱就好了，穷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由于要期末考了，六一班的学生也不再热衷于玩耍，也开始认真起来。 叶妙应该算其中最认真的一个了，当然，张梅老师还是看她不太顺眼的样子，叶妙不以为意，只要她不做错什么，张梅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原本周小可还对那次被叫家长的事耿耿于怀，经常用眼神威胁叶妙。叶妙全当没看到，大概是周妈妈也教训了周小可，周小可现在只敢用眼神瞪她，动手什么的却不敢。 叶妙一点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前世时也想过，如果可以回到小学的时候，她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努力挣钱，在房价还没上涨的时候赶紧买房。 直到穿到了这本书中，成为同名角色，再读一次小学，这似乎是对她那时的梦想不同方式的实现。 她看着这些同学，觉得自己比他们大太多，自然对一些小摩擦就不甚在意。 当然，张梅不同，她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且张梅是老师，应该有良好的品德，至少要对她所教的学生负责。 但是叶妙现在毕竟太小了，想对张梅做什么也没办法。 伴随着张梅上课总爱抽问叶妙，六一班的学生也发现，原来叶妙这么聪明啊，再难的问题都知道答案。 当然，最骄傲的人莫过于陈朵了，觉得自己和叶妙做同桌简直是捡到宝了，时不时请教叶妙一些学习问题，和简直把叶妙视为最好的闺蜜。 在这样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转眼便是期末考试了。 叶奶奶看起来比叶妙还紧张，不停地盯住叶妙要好好考试，不要马虎。叶妙都一一答应，最后离开家的时候，小时屿也来送她，叶妙蹲下.身，微笑着问他：“小时屿有没有什么想和姐姐说的？” 小时屿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加油。” 然后又想了一下，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平时叶妙对他做的那样。大概在小时屿心中，这个动作是最亲密的动作吧，叶妙笑弯了眼，轻抱了他一下：“姐姐会加油的。” 叶妙觉得自己肩上的任务更重了，她不要辜负叶奶奶的期望和小时屿的鼓励啊。 考试只用了一天就考完，成绩在一周后才知晓。 叶奶奶对叶妙更宠爱了，什么事都不要她做，叶妙每次提出想帮叶奶奶做些事时，叶奶奶总是说，你刚考完，一定很累，好好休息一下，等你拿到成绩了，想做什么奶奶都会支持你。 好吧，反正离拿到成绩也不过一周时间。 叶妙在这一周内每天都要教小时屿认字，给他读童话，小时屿学习特别认真。每次叶妙教过之后，他自己都会在一旁小声地跟读。 等成绩的日子应该是很难熬的，但在这样的氛围中，叶妙觉得一下就到了拿成绩那天。 自她考试后，无论是叶奶奶还是小时屿都没问过她考得怎么样，不想给她压力。 但拿成绩这天，叶妙却有些紧张，她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但又担心老师阅卷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去学校的时候，不觉得手心都浸出了点点冷汗。 叶妙在路上耽搁了一会时间，到学校时，已经有些学生拿到了通知书准备回家了，叶妙刚进校门便撞上了周小可，周小可看起来应该是哭过，眼眶有些红。 看到叶妙，原本一向不屑于出声的周小可叫住了她：“叶妙！” 叶妙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并不出声。 “你这次考得特别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坏话！” 听见周小可的话，叶妙心里一咯噔，她仔细打量了下周小可的神色，而对方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脸上表情不辨真假。 叶妙心中有些惊慌，周小可应该是在说谎吧，但她又实在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叶妙不想再和周小可多说话，直奔教室而去。 但刚跑没两步，便从背后传来陈朵声嘶力竭的声音 “叶妙，你弟弟出事了！” 第17章 可怜 叶妙陡然一惊，连看成绩这样重要的事都来不及想, 脑海中只有陈朵那句, 你弟弟出事了。 她迅速转过身，跑到陈朵身边, 想让自己不那么惊慌，但完全没办法, 话出口时, 声音已经因为惊慌而变得十分急促：“我弟弟他出什么事了？” 陈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他，呜呜呜呜……” “你说啊！”叶妙从没这么大声说过话, 原来人在惊慌时音量真的会不自觉加大。 “他被狗咬了！”陈朵还在抽噎, 断断续续地说，“流了好多血, 呜呜，好吓人。” “他在哪？” 陈朵似乎被吓着了，还在一个劲地哭。 叶妙已经是心急如焚：“他在哪？你快说啊！” “他在从你们家来学校的路上，被咬的，一只大黄狗，叶妙你赶快去看看他。”陈朵一想起自己在来的路上不小心看到的场景，又吓得打了个冷颤。那么可爱的弟弟啊。 叶妙已经跑出了学校，这具身体原来应该是缺乏运动, 她才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从学校到家平时走路也不多短短十五分钟，但这次怎么这么长。 她边跑边看，希望早点看到小时屿。农村的狗是真的会咬人，而且咬的特别厉害, 不咬下一块肉不松口那种。 小时屿他还那么小，才四岁，刚才陈朵说他流了很多血。 他应该很疼吧，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应该又红了。 叶妙越想越心疼，恨不得马上见到他，跑了五六分钟后，叶妙终于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在那里叽叽喳喳。 她有种感觉，小时屿应该就在里面。她忙朝人群中那边跑去，听见一旁的大妈在讨论 “谁家的狗都不栓住，跑出来乱咬人。” “真是造孽啊。” “那个小孩哭得都没声音了。” 叶妙心扑通扑通直跳，手都有些颤抖，跑了太久，脚有些发软，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把手掌心掐起来红印都没知觉。千万不要是小时屿啊，不要是他。 叶妙颤抖着手挤进人群，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小孩，满脸的泪水，已经哭不出声了，还在抽泣着打嗝。 他小小的手捂住自己的小腿，血液还不停从指缝中渗出。一旁站着的人都在那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说送他去医院。 叶妙完全愣住了，站在人群中，连心都颤抖起来。 小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一双通红的眼向她看来，在看到她的刹那，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姐姐。” 叶妙心一下就碎了，飞奔到小时屿面前，颤抖的手都不敢碰他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差点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声音已经沙哑至极，她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都会加深他的疼痛：“小时屿，你疼不疼。” 不能再说话了，再说她也会忍不住哭的。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被狗咬的人会是小时屿，她那么可怜乖巧的弟弟。 小时屿脸色十分苍白，却依然坚强地摇了摇头：“姐姐，我不疼。” 叶妙想抱抱他，但却无处下手，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快要将她淹没。 小时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眼里包着一眶泪水，吸了吸鼻子，另一只手悄悄爬到她的手上，紧紧握住她的小拇指，声音细细的：“姐姐别哭，我不疼。” 叶妙的眼泪终于没忍住，一大滴一大滴落了许多。 她飞快擦了才眼泪，抱起小时屿，便往外跑边喊道：“大家让让，我带我弟弟去看医生。” 围观的大妈们都闪身让开，叶妙还记得上次叶奶奶带小时屿去看的医生，她直直往那奔去。 天空有些阴霾，不大的雷声轰隆，风吹在她的眼睛里，叶妙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