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卢惊绿沉默片刻,问:“所以你打算替你父亲完成这个承诺,收他儿子当徒弟吗?” 叶孤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道:“至少先去南王府看一看。” 其实按南王本来的意思,他是想继续在这待着,直接写一封信回去,让人把儿子送来就行,还说什么,既然是想拜师,那当然要主动上门,才好彰显真心诚意。 但叶孤城想到卢惊绿对南王的排斥,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说不如由他亲自去南王府一趟。 卢惊绿哪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听到他要收南王世子当徒弟,只觉得这走向离原作是越来越接近了。 再这么下去,她怕他早晚要去跟南王父子一起密谋造反! “你……你就不能不收这个徒弟吗?”这么问的时候,她语气里带了一点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哀求意味,“这个南王,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南王。”他顿了顿,“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收了他儿子当徒弟,也不会让他打扰你。” 卢惊绿:“……”天啊,这是什么鸡同鸭讲现场,重点不是我和他们接不接触,是你啊! 她没办法了,扔下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见她如此,叶孤城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这是不高兴极了。 他不想她不高兴,偏偏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哄,几度张口都没说出点什么,最后想到楚留香说的那个办法,试探着挪开了被子。 “你干嘛?”卢惊绿皱着鼻子,“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还试图翻身背对向他。 可就在这时,他按住了她的肩膀,俯身轻吻了下来。 卢惊绿被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吓得睁大了眼睛,本能地唔了一声,结果舌尖恰好抚过他的唇线,反倒像是在邀请他继续。 他也确实继续了,像中了玉露金风那晚一样,一点一点撬开她的齿关,再找到她方才作乱的舌尖,一口吮住。 卢惊绿脑袋以下都闷在被子里,再被他这么不留余地地亲吻着,只觉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也完全忘了要去挣脱。 等他吻着吻着彻底压上来,把她连同被子一起嵌到怀里的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床这个地点,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23章 跑路 同床共枕这么久,卢惊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叶孤城身上的气息。 此刻这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围挟裹,令她难以逃脱,只能晕晕乎乎地应付他的亲吻。 好不容易一吻结束,以为得救之际,身上蚕蛹一般的被子又被他三两下揪开。 卢惊绿就这么整个被他拢到了怀里。 “你……”因着方才那个长到几乎可令人窒息的吻,卢惊绿辨认出了他唇齿里的酒味,“你喝多了!” 他不答,只继续俯身吻她的鼻尖和唇角,温温柔柔的,和方才判若两人。 这样的接触叫卢惊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初他中药的时候。 她哀哀戚戚地求他一句,他就这样放缓了动作亲她一下,眼角眉梢里流淌的都是安抚。 可安抚不过是不打算放过她的前奏罢了。 一迎上他的目光,卢惊绿就可以确认这一点。 “你……”这一回她只吐出一个音节,便被他截断了。 他说他没有喝多。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说完还咬住了耳垂那一点软肉。 热气顺着耳蜗钻进去,直叫她软了半边身体,连带着回想起了更多。 之后的事可谓再顺理成章不过。 卢惊绿必须承认,在这张本来就是为了他们成亲才准备的软床上,还是要比书房密室里那张**的矮塌要舒适很多。 否则她怎么会三两下就被他撩得从半推半就变成主动配合了呢? 只是这一回两人都清醒着,视线缠至一处时,难免更容易勾起心中羞耻。 好几回卢惊绿看到他眼中映出的自己,满面潮红的模样,都忍不住要别开眼去。 躲了几回,他大约察觉到了,干脆再度俯身吻她,让她无暇思考那么多,只能像他记忆里那回一样,随着本能回应他,与他唇齿相依。 卢惊绿被吻得不知东南西北,只觉扑面而来尽是他的气息,像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也像南海明月初升时的潮水,清冷又湿润。 她终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在这番不分彼此的亲密里下沉、再下沉。 最后云歇雨住,困意来袭,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身体忽然腾空了,惊得唤了一声:“呀……” 耳边是叶孤城在说话,他说我抱你去洗漱,别怕。 卢惊绿听到他的声音,倒是总算想了起来,在那个诱发了一切后续的吻之前,她是在跟他说南王的事。 于是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去南王府吗?” 回答被他们入汤池时发出的水声盖住,叫她没能清楚捕捉。 与此同时,汤池里的热气也迅速钻入她的四肢百骸,纾解着她酣畅淋漓过后的精疲力尽。 卢惊绿再撑不住,脑袋一歪,呼吸一轻,手还软软地搭在他肩上呢,人却已直接去会周公了。 叶孤城见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再为她简单擦洗一遍身体,就把她抱回了烛影摇红的卧室。 可能是因为付出了远超平日夜晚的体力,第二日一早,卢惊绿保持了几个月的生物钟居然失了灵。 她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偏偏人还困意满载,更胜昨日。 叶孤城似乎不在屋子里,床幔外半点声响都没有,一片寂静。 意识到这一点后,卢惊绿心一沉,迅速清醒了过来,衣服都没顾上换,便立刻下床把院外待命的梳头侍女叫了进来。 “你们城主呢?”她问。 “城主应该已经出发走了罢。”侍女道,“前院的人昨夜就备好了船,说是城主交待了今日要用。” 卢惊绿:“……”完了。 梳头侍女见她听完自己的回禀便一脸怔怔,再说不出话来,忙补充道:“夫人莫慌,城主早上离开主院时,还特地嘱咐了我们,若是您问起,务必告诉您,最多十日,他一定会回来。” 卢惊绿抽了抽嘴角,心想到时候他把南王世子这个徒弟一起带回来,她不慌才怪呢!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最终她只是垂眸道:“替我梳头吧。” 头梳到一半,院外传来熟悉的几道声音,她认出是黑珍珠她们,又立刻吩咐侍女先把人请到东阁里坐。 侍女依言出去了,她则从梳妆台前起身,随手拉开衣柜,挑了一身衣服换上。 因为之前日日都要用练功服,如今这个柜子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轻便好穿的练功服。 卢惊绿随便拿了一身,换上之后,习惯性去取摆在柜边的软剑,但一摸到剑柄,她脑海里便迅速浮现出教她用剑的那个人。 这让她相当不得劲,连带着看身上的衣服也不顺眼起来。 他到底还是去了南王府,她劝不动,那以后南王邀请他一起造反,她恐怕也劝不动吧? 思及此处,卢惊绿实在很难不为自己未来的处境担忧。 就在这时,先前出去的梳头侍女回来了。 侍女道:“回夫人,苏姑娘等已经请到东阁,上过茶了。” 卢惊绿被这一声唤得从担忧中回过神来,再想到昨天这个时候,黑珍珠郑重其事劝她的那些话,心里当即有了决断。 原谅她胆子小吧,她真的不想将来作为反贼的老婆被连坐! “行。”她听到自己这么说道,“那你帮我把头发梳完,我就过去见她们。” 城主府内的侍女个个手巧,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繁复的发髻,不一会儿就完成了最后那一点妆扮。 卢惊绿想了想,还是抄上了那柄软剑,而后才去到东阁见苏蓉蓉四人。 她过去时,四个姑娘正好在聊叶孤城出门这事。 她们四个只听说白云城主出门了,却不知他出门是去做什么,见卢惊绿过来,便顺口问了一声:“阿绿,你家叶城主这是要去哪呀?” 卢惊绿揉着额头答道:“去南王府收徒弟。” “收徒弟?” “南王府?” “咦,原来白云城和南王府也有交情吗?” 三个问题一齐涌过来,叫卢惊绿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好。 最后她只能从头讲起,把南王和叶孤城父亲二十年前曾一起出过海的过往告诉她们,末了抿了一口茶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宋甜儿的思路依旧最直接,听完只感慨道:“叶城主真乃信人,父辈的允诺,过了二十年,也不知真假,竟就应下了。” 这也是卢惊绿在劝叶孤城时觉得束手束脚的一大原因,她看得出来,叶孤城对他父亲的感情很深,导致她根本没办法直接劝他扔开父辈的过往不理南王。 李红袖作为行走的江湖八卦机,凝神回忆了片刻,最后道:“允诺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南王的确在二十年前与老白云城主一道出过海。” 卢惊绿现在谈到南王相关的话题,心情就好不了。 她不想继续聊这个,只是她想聊的事,在这里也不好直接说,于是她干脆像昨天那样提议,与其闷在府中,不若出去转转。 去到外面没多久,心思最细的苏蓉蓉就大概察觉到了什么,找了个空当小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卢惊绿迟疑了一下,道:“一会儿去黑珍珠船上再说吧。” 苏蓉蓉何等冰雪聪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不宜谈话。 “甜儿,红袖。”苏蓉蓉侧首喊还在挑选饰物的两个女孩,“今天风大,吹得我头痛,咱们不如早些去黑珍珠船上吧?” 听到蓉蓉姐头痛,宋甜儿和李红袖当然立刻没了继续挑东西的心情,道:“走走走,去休息下,今天的风是大了些。” 卢惊绿见状,忍不住朝苏蓉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等出城上了船,她再没磨蹭,直接表示其实是她有事想说。 “你昨天劝我的……我认真考虑过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望的是黑珍珠。 黑珍珠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是吗?那你究竟——” 卢惊绿:“我觉得你说得对,感情这种事不好勉强,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毕竟再留在这儿,回头可能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