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狠心的诀别
面对冷炎珩忽然的转变，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的道歉、他的温柔、他的无措。 于我而言，都是那么的陌生。 这，是他吗？ 我又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所以，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说没关系？ 可心还在痛。 不理他，又怕他会再次消失。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点也不像原来的自己。 却像极了，小时候那个一遇到难过的事情就上山找冷炎珩的自己。 那时的冷炎珩虽然看似冷漠，高高在上。 可每次看到我时，他的眸中总有不自觉流露出的细微情绪，惊讶、喜悦。 只是后来，我不记得他了。 所以在我之后十几年的生命和记忆中，也完全没有他。 可事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我内心深处，从来不曾忘却过冷炎珩。 因为，我暗恋上的苏慕言，像极了他。 孤傲、冷漠。对什么都不在意。 却独独在看见我和苏晓晚时，会微笑，会有情绪。 都是因为冷炎珩吧。 因此，我才会对苏慕言动心。 之前，因为绿光冷炎珩的出现，虽然他与真的冷炎珩性子完全不一样。 可我意外的看到了他身上留下的伤疤，因此唤醒了脑海中一部份的记忆。 所以，在后来面对苏晓晚让我向苏慕言告白的催促时，我才会显得犹豫。 而苏慕言于我而言，也成了可以放弃的曾经。 多么讽刺啊。 在小小的完全不懂爱情的年纪，遇上了一心依赖的人。 又在懵懂的年纪，喜欢上了和他相似的人。 呵。 冷炎珩终于抬头看向了我，眉心紧锁。“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冷炎珩，从沙发上坐起来，曲着腿，拉开了与冷炎珩之间的距离。 原本还肿大的手踝已经消了些肿，也不似先前那般痛了。 只是手臂和小腿上还有不少的伤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我忙扯了扯身上的长袍，将它们通通遮了起来。 “我说我没有伤害她，你信了吗？”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身上这些肉眼可见的伤，而是冷炎珩信不信我的问题。 冷炎珩闻言，眉头几乎快要皱成一个川字。“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武断，太相信眼晴看到的东西。” 听到冷炎珩的话，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 我一定是疯了吧。 才会如此在意一只鬼对我的看法。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将冷炎珩看得如此重要的自己。 就算他曾经是唯一相信我的人，就算我失去亲人感到痛苦，就算对他有所依赖。 都应该到此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到此为止。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后慢慢站起了身，打算回到卧室。 在我经过冷炎珩身边时，他也跟我一起着站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不要跟着我。” 我眼角的余光明显看到冷炎珩伸出来的手顿在了那里，然后收了回去。 我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想要将身上的长袍换下来。 打算让冷炎珩拿着他的长袍就离开我的家。 可当我换好衣服转身时，就看见冷炎珩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明明让他不要跟着我，他还是不管不顾地跟了进来。 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愤怒、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斥着我的内心。 我带着几分怒意将长袍甩向冷炎珩，吼道：“你走。” 冷炎珩一把扯下罩在他身上的长袍，上前两步将我拦腰抱起，转身往厅走去。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任我如何奋力的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冷炎珩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脸色更是比之前在山上骂我时还冷了几分，好像我是空气。 到了厅之后，冷炎珩小心地将我放在了沙发上。 我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却因此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我拧眉。 冷炎珩见状，才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大掌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身子往下一压，我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我还没抗议，冷炎珩的声音就从我头顶响了起来。“就算你现在很生气，等我帮你上了药之后，再发火也不迟。” 原本要说的话，在听到冷炎珩的这句话后，顿时如梗在喉。 好吧。 我就是怂。 竟然还贪念着他这一刻的柔情。 我一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就当是最后的回忆吧。 这样想着，我便安静了。 可是心里又因此堵着气。 这气，与其说，是在气冷炎珩，倒不如说是在气自己。 气自己，这样没有原则，这么轻易妥协。 这么依赖冷炎珩。 我真的讨厌死了现在的自己。 见我没了动静，冷炎珩这才松开按住我肩膀的手，起身去拿医药箱。 话说，他应该对外婆家不熟才对，可是没一会冷炎珩就抱着药箱走到了我的面前。 “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一忍。”在给我上药之前，冷炎珩如是地说道。 我倔强的别过头，没有理会他。 可是当药涂在伤口上，我因为疼而拧眉时，却感觉到有凉凉的风拂过，缓解了少许的疼痛。 我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就见冷炎珩一边小心地给我的伤口上药，一边轻轻地吹着。 看到他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所有的火气瞬间便消散了。 冷静下来的我，才想起冷炎珩来之后，似乎只问过我，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所以，他的出现有可能只是因为单纯的担心我吗？ 还是因为那小鬼告诉了他实情？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冷炎珩会出现在这里？ 有可能，是因为前者吗？ “为什么？”不知不觉间，我便问出了口。 直到冷炎珩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才惊觉，自己问出了口。 冷炎珩继续替我抹着药，好一会才回答道：“我将小鬼安置好再回去找你，却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我不否认听到冷炎珩这样说时，心里依然会有所悸动。 “找到你之后，再看到你身上的伤，我就明白是我错了。原来我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冷炎珩说着，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中有自嘲，有歉疚还有自责。 我忙别过头，不敢再看着他，怕自己会轻易的原谅他。 怕自己会继续依赖他。 “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听到冷炎珩的道歉，竟没有让我心里觉得好受一些。 看药也上得差不多了，我忙站起了身，说道：“你不需要道歉，真的。” “沈亦薇，你一定要这样吗？”冷炎珩站起身，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这不像他，也不是他。 他应该是那个冷漠的，高高在上并不可一世的冷炎珩。 我也应该与这样的他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才对。 什么冥婚，明明应该是人鬼殊途！ 这样才是属于我们正确的人生轨迹。 冷炎珩拉住我手臂的手忽然一个用力，将我拥入怀中。“沈亦薇，以后不管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绝不会再对你有半点怀疑。” 他的话太动听，他的怀抱明明只有凉意，我却因此感觉到了温暖。 我，一定会越来越依赖冷炎珩，到最后完全离不开他。 我，害怕这样！ 所以，虽然心里很不舍，但我还是推开了冷炎珩。“你不需要这样，真的。我们以后也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炎珩皱了下眉，一直拽着我不肯松手。 我将他的手拉开，狠心地说道：“字面上的意思。还有关于你的记忆问题，我想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请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沈亦薇。” 我转身背对着冷炎珩，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其实你骂得对，我当时的确是想收了那小鬼的。我，就是那种欺善怕恶的人。” 冷炎珩闻言，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我来找你，也只是想利用你帮我对付墨烨而已。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了，我想你也不会再帮我了。所以，你走吧。” “沈亦薇。”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眼泪也涌上眼眶。 我忙转身，用力地推拒着冷炎珩的身子。“我叫你走啊，听不懂吗？你走。” 冷炎珩看着我，一动也不动。 直到我眸中的泪夺眶而出，他才慢慢转身，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快要走到门边时，冷炎珩忽然停下了脚步。“沈亦薇，你不要哭。” 听到冷炎珩的话，我的心里就好像一下子缺了道口子，疼痛不已。 眼泪也因此掉得更厉害了。 直到冷炎珩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本就不该迷恋的。做得好，沈亦薇！”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之后，我便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变成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与冷炎珩一起来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远处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冷炎珩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浓浓的爱意。 我赖在他怀中问道：“炎珩，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冷炎珩温柔地看着我，说道：“会的，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原本是躺在冷炎珩怀中的我，忽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冷炎珩怀中的女子也变成了别人。 我就这样看着拥抱在一起，无比幸福的他们，哭得不能自己。 直到我感觉有人不停地推我，我才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那小鬼的样子。 耳朵里传来的是她软糯稚气又有些恐怖诡异的声音：“姐姐，快起来陪我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