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偷药
一回到清平园，春末就已经等在屋里了。 连玥遣散了众人，只留了端午和春末：“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儿？” 春末便道：“奴婢去打听了，说是这止咳散是公主殿下还在大洪寺的时候，一位世外神医给开的药方子，但凡公主殿下咳嗽得厉害了，就服用一剂止咳散，保管药到病除。起先这世外神医每个月都给庆城公主送一个月的药量来，后来，庆城公主的咳嗽渐渐好了一些，那神医便只半年一送了，如今更是好些日子没送了。莲房姑姑手里头的止咳散就剩下了一点儿了，平常看护得就跟眼珠子一样。奴婢没那本事偷来。” 连玥被春末的话给逗乐了：“让你去打听事儿，谁让你去偷东西了！那清明她们清理的那些个碎瓷片之类的，你可拿到了？” 春末沮丧地摇了摇头：“清明这个人可谨慎了，那些碎瓷片，她亲自看着人处理掉了，上头的药汁子都用水给冲没了，才埋掉了。” 连玥叹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头更加疑惑了，到底这止咳散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庆城公主会如临大敌呢？ 唉，这个美丽灵动的小姑子，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半下午的时候，连玥让人去请了连珏过来说话。 六月的日后已经开始有些毒辣了，连珏过来的时候，小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 连玥便数落她：“外头这么晒，你就不知道撑着伞或者戴了帷帽？” 连珏满不在乎地道：“我可不喜欢那些个累赘，怪麻烦的。”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茶水，才道，“长姐，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珏儿，我有一件事情问你。”连玥遣散了屋子里头的人，郑重地对连珏道，“你实话告诉我，那日为什么在咱们家的花园子里头，你要对兰章和秀秀讲那子虚乌有的鬼故事？” 连珏忽地笑了：“原来长姐找我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啊。” 连玥沉了一张脸：“问你正经事儿呢，这事儿你我都知道，哪里来的什么鬼怪，不过就是一个刺而已。你怎么会忽然拿这件事情出来说？” 连珏脸上的神情就很是诡异起来，她压低了声音，使得这种诡异的气氛在房间里漫延开来：“长姐，我说一句话，你不要怪我。” 连玥被连珏弄得紧张极了，不自觉地就咽了一口口水：“你说，我不怪你。” “长姐，我打从第一眼见到庆城公主，就觉得庆诚公主她好像……好像不是人……” “胡说！” 连珏一下子就垮了脸色：“你看吧，长姐，我就知道，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斥责我的。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实话你还要骂我。” 连玥虎着脸道：“这跟你说那个瞎编乱造的鬼故事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不说了……” “让你说，你就说！快说，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晋安老家去，让老嬷嬷教训你！”说着，还掐了连珏一把。 连珏疼得龇牙咧嘴的，哭丧着脸，说道：“好了好了，长姐就会欺负我，我说还不行吗？” “那还不赶紧说！” “真是的，这么凶干嘛？”连珏小声地低估了一句，才道，“我就是从第一眼看到庆城公主起，就觉得庆城公主美丽得太不真实了，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嗯……怎么说呢，就是我老觉得，庆诚公主好像是那种一眨眼，稍不留神，她就会飞升而去、消失在眼前的人……” 连玥心头又涌起了那股子奇异不安的感觉：“你竟然也有这种感觉？” 见连玥附和，连珏顿时就兴奋起来了：“就是就是！长姐，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连玥难得地对连珏露出了个好脸色：“还不是因为兰章的身子骨儿实在是太弱了一些。十五岁的小姑娘家，身子骨儿却这么弱，看着就让人心疼。”心里却还是不自觉地品味着连珏的话。 “美丽得太不真实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 连玥自认为自从到了这个异时空，她所见到的美人也有很多了，妩媚妖娆的，娇憨纯真的，端庄秀雅的，清丽雅致的……更有第一绝色苏晴好。 苏晴好的容貌算是连玥见到的最艳丽的了，就连倾国倾城的庆城公主，也要屈居苏晴好之下。 但苏晴好相比较庆城公主来说，身上可少了一股子味道。因为少了这个韵味，这苏晴好的美丽便要大打折扣了。 这么多美人，却没有一个美人的美丽是庆诚公主这样，美得漫不经心，却又触目惊心，只一眼，就能够直达心底，让人再也忘不掉。 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连珏的话让连玥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她总会觉得庆诚公主随时随地都能够消失于世间。一是因为庆城公主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另外，便是庆城公主的美丽，美丽得让人颤抖，让人忘情，美丽得犹如梦幻。 “那日长姐带着秀姐姐和公主殿下回家里的时候，就在咱们家的花园子里头，我却忽然觉得，公主殿下飘飘欲仙的样子，像极了那夜里见过的刺，所以就想着编个鬼故事来试探一下……” 连珏显得很不好意思：“长姐，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想，公主殿下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那个身子骨儿，一看就知道不是练武的料子，风一吹就倒了……” 连玥按住了连珏，示意她不用往下说了：“这件事情你烂在心里头吧，刺的事情不用跟人提起来，只当那日你我见到的是真的鬼怪好了。” 她忽地又想起，庆城公主当日问连珏，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那女鬼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寒而栗起来。 打发走了连珏，趁着欧阳铎还没有回来，连玥便让人将凌霄给喊了进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要用到凌霄的时候了。 凌霄生得十分俊秀，高大的身材在屋子里头显得有些拘束，见了连玥赶忙行礼，站起来的时候低着头，眼睛也不四处乱瞟，瞧着就是个十分懂规矩的人。 连玥暗自点头，开口道：“凌霄，如今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你可做得？” “太子妃尽管吩咐，臣定当肝脑涂地……” “哎呀，行了行了，让你去做事情，谁要你肝脑涂地来着。” 凌霄有些愣住了，古往今来，怎么会有太子妃这么说话的？ “不过呢，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许你告诉太子爷去，你可做得到？” 凌霄额头上都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子了，这古灵精怪的太子妃不会是要他去做什么不利于太子爷的事情吧？这件事情他可办不到。 凌霄说话的语气就谨慎起来了：“不知道太子妃要臣去做什么事情呢？” “我要你今晚帮我去偷一样东西。” 夜色已深，太子府里各处宅院早就已经熄了灯，上了钥。巡逻的守卫们却不敢大意，一共两班守卫，交替巡逻。太子府是除了皇宫之外第二个重要之所，这安全自然不能大意了。 有个黑影沿着墙根儿慢慢走着，巡逻的侍卫长眼尖，冲着黑影厉声呵斥道：“什么人！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黑影从墙根底下走出来，硬着侍卫长手里头的灯笼，满脸带笑：“是我。” 侍卫长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脸上立马就换了笑容：“原来是凌霄大人啊，这么晚了，不知道大人要去什么地方？” 凌霄笑了笑：“夜里睡不着觉，出来练练身子骨儿。” 太子府的人都知道，欧阳铎身边有一群死士，都是从小儿伴着欧阳铎一同长大的，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对欧阳铎是绝对忠心。 齐程和凌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群死士们有时候半夜也会出来，在太子府中四处巡逻，这些巡逻的侍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和凌霄寒暄了几句，侍卫长就带着侍卫们继续到下一个地方巡逻去了。 凌霄回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长廊，苦笑了一声，又隐入了墙根的阴影中，缓缓向前走着。 巡逻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凌霄忽然变了个方向，沿着墙根儿一路疾走，在垂花门附近，见四下无人，便干脆利落地翻了墙，打从大厨房那里寻了僻静小路，沿着芙蓉沼，过了浅荆溪，从露华浓后头掠过去，潜到了葳蕤轩后头，提了一口真气，从葳蕤轩的后墙翻了进去。 葳蕤轩中静悄悄的，守夜的媳妇婆子都沉沉睡去了，正房门口，坐着两个值夜的小寺人，早就睡得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凌霄身形轻巧，一点声响都不出，借着房檐下大红灯笼的亮光，寻到了东厢房。他记得，太子妃告诉过他，东厢房三间，正中间就是莲房姑姑的住处。 他轻轻地推了推房门，房门纹丝不动，凌霄用了巧劲，轻易地就将门闩从外头打开，侧着身子游进了屋子里。 这房间算不得很大，但布置得很是温馨。屋子里除了一张拔步床，还有一张竹榻，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一张方桌靠墙摆放，上头摆了一个大插瓶，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因为太黑，凌霄也看不清楚。 莲房姑姑身份不一般，身边也配备了伺候的小宫女，此刻，那小宫女就躺在竹榻上，睡得十分香甜。 凌霄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得莲房姑姑和小宫女的微鼾，默默地在心底背了几首诗，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柜子，轻轻地摸索了起来。 不多时，果然在柜子一角，摸到了一个小药包。 凌霄按照连玥的吩咐，用帕子包了手，捏了一小撮药粉，连同这包手的帕子一起，放进了连玥给他的一个锦囊中。又仔细地将药包恢复原样，这才重新静立。 耳边听得莲房姑姑和小宫女依然恬静的呼吸声，凌霄微微笑了笑，侧身又滑出了房门。 凭着一个死士的本能，几乎是一出屋子，凌霄就觉得有个人，也潜入了这葳蕤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