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太过聪明
“公主殿下怎么知道那鬼是女鬼？”连珏不答反问，“我可从来没说那鬼是男是女。” 连玥起初不过是抱着听听小丫头们都在说什么的心思来对待小丫头们的这次谈话的，听到连珏问出的这句话，她那份玩笑的心思立马就收起来了，同时，心里头也有些疑问了，怎么这连珏明明知道那天晚上的并不是鬼，却还是要选择这么个时候来跟庆诚公主和崔元秀说呢？ 她留心听庆城公主是怎么回答的。 只听庆城公主漫不经心地答道：“半夜在花园子里晃荡的肯定是女鬼，话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了，二姐姐，你刚刚不是还说了吗，你以为那女鬼是哪儿的小丫头呢，既然都小丫头了，肯定就不是男鬼了。” 这话说得也没错，连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连珏被噎了一下，有些丧气，闷闷地说道：“你说对了，的确是个女鬼。” 庆城公主继续追问道：“二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女鬼的脸呀？” 连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庆城公主：“看清楚了。” 庆城公主忙问道：“哎呀，那她长得好不好看呀？”顿了顿，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话本子上说的，这女鬼长得呀，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真绝色，能勾人魂魄的。” “好看，长得可好看了。” 崔元秀也好奇地问：“果真那么好看？” “可不是么。”连珏一本正经地说道，“长得就跟公主殿下似的可好看了，差点儿就将我的魂魄给勾了去了！” 这回孙氏可彻底听不下去了，停了脚就毫不留情面地斥责起连珏：“说话越来越没有个轻重了！怎么跟公主殿下说话的！” 庆城公主连忙笑嘻嘻地摆手：“连夫人快被这么训斥二姐姐了，二姐姐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呢。” 连玥也挽着孙氏的胳膊，劝道：“母亲快别生气了，她们小姊妹之间说的悄悄话，母亲这么上纲上线的，反而不美。” 连玥领着两个小姑子在娘家徘徊了差不多一天，傍晚的时候估摸着欧阳铎要回府了，就带着三个小丫头回了太子府，正好就在大门口遇到欧阳铎了。 进了大门，在二门出，连珏就赶紧给欧阳铎请安，甜滋滋地叫了一声“姐夫太子爷”。 欧阳铎温和地笑道：“这称呼可不伦不类的，叫了姐夫就姐夫，叫了太子爷就太子爷，怎么两个凑在一处称呼？” 连珏活泼泼地笑道：“称呼您太子爷，是民女应当应分的，可除却太子爷的身份，您又是我的亲亲姐夫，我就称呼您姐夫太子爷啦。” “哈哈哈！”欧阳铎冲连玥笑道，“爱妃的妹子真是有趣得紧。” 连玥也跟着笑：“小孩子瞎胡闹呢，太子爷别跟她一般计较。”又故意板了脸来训斥连珏，“说话没个大小尊卑的，像什么样子。” 连珏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根本没有将连玥的话放在心上。 就连欧阳铎也十分诧异地看了连玥一眼。 连玥知道欧阳铎在想什么，无非是想说，她对着庆城公主那么宠爱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了，怎么对着自家亲妹子就臭着一张脸。 连玥才懒得跟欧阳铎解释呢，这叫因材施教，懂不懂？ 庆诚公主是古灵精怪的，外头又有人说她刁蛮任性，可要是真跟庆城公主熟悉起来，就知道这是个再懂事不过的小丫头了，她那些小要求又都是无伤大雅的，满足她又能怎么样？ 反观连珏，这可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儿，你要是不时时刻刻地压着她，她能连阎王老子的阎罗殿都给掀个底朝天。 要都是像欧阳铎这样整天板着个脸，就连对胆小懦弱的崔元秀也没有见过好脸色，那人人都别想有什么轻松的日子过了。 连玥琢磨着，那景王之所以和欧阳铎如今这么生分，估计就是欧阳铎整天见着人家没有个好脸色导致的。 晚膳热热闹闹地凑在了一处，五个正经的主子一桌，吴碧水带着郑惊秋和绿绣并已经解禁了的樱珠一桌，连玥又命令端午把个莲房姑姑也给按在了吴碧水那一桌了。 莲房姑姑德高望重，坐在吴碧水那一桌，也不算是委屈了吴碧水几个人。 这也算是给连珏摆了个欢迎宴了。 众人欢欢快快地用了晚膳。连玥留神看着，见庆诚公主竟然只用了两口饭，几筷子菜，并小半碗汤，这还不如中午呢。 连玥便皱了皱眉，这么下去可不行，多好的身子骨儿，要是不用饭，也总有一天会被拖垮的。 欧阳铎随口问起了游园会的事儿，连玥便把自己的打算说给欧阳铎听：“妾身想要明日里亲自登门拜访宋夫人，问问宋夫人的意见。” 欧阳铎点点头，喊了扫雪进来，让拿着他的名帖去一趟宋太傅府上。 一面还对连玥解释道：“提前派个人拿着帖子去一趟宋太傅府上，让宋夫人有个准备。” 想得细致周到，又十分贴心。 连玥便抿了嘴笑，低头用汤。 晚上的葳蕤轩热闹极了，小满是个活泼性子，围着庆城公主叽叽喳喳的，说着些这些天她在太子府下人那里听来的各种有趣的事儿，逗得庆诚公主咯咯咯直笑。 庆诚公主已经换了小衣了，散着裤脚儿坐在床榻上，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花，一面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清明忙过来轻轻拍了拍庆城公主的后背，训斥小满，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逗着殿下笑，快去外间瞧瞧炕上可热起来了。”又轻柔地劝庆城公主，“殿下，夜深了，早些安歇吧，这会儿笑伤了神儿，晚上该睡不好了。” 庆诚公主脸上还带着笑呢：“清明，你才听见小满说什么了没？那樱珠身边的杏儿可真是个莽夫，哎呦，可真真笑死我了！” 清明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担忧地道：“殿下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小满和太子府的下人们搅和在一处，若是传到了太子妃的耳朵里，会不让太子妃不高兴啊？” 庆城公主想了想，显然是将清明的话给听进去了，拄着粉腮，半晌才闷闷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太闷了，才让小满出去找点乐子的。清明，嫂嫂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这个奴婢可不好说。”清明这回可真的是忧心忡忡了，“殿下，要不然，咱们把这件事告诉姑姑？” “哎呦你可千万别！”庆城公主连忙制止住了清明，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小点声说话，可别让谷雨知道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告诉莲房姑姑了，省得她老嘀咕我。” 清明皱了皱眉头：“殿下到底预备把谷雨怎么着？奴婢这些天冷眼瞧着，谷雨似乎心里头也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了。” 庆诚公主便一脸冷漠：“昨儿个嫂嫂不是让人把重阳送回来，跟着莲房姑姑重新学学规矩吗？你去传我的话，让谷雨跟着过去学学。” 清明就很是为难：“谷雨这个人，性子有些执拗，殿下要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让谷雨跟过去学规矩，难保她心里面不会有些别的想头……” “那就让她想去！”庆城公主有些生气了，气哼哼地打断了清明的话，“到底谁才是主子？徐太妃送她来，是让她来伺候我的，可不是让我整天看着她的脸色行事的。她要是心里头还想着雍和宫，那就让她和重阳一块去雍和宫伺候得了。老在我跟前儿晃悠，可别耽误了人家的远大前程了。” “就怕她心里头想的可不是雍和宫。” 庆城公主蹙起了远山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明便压低了声音：“奴婢怕的是她心里头惦记着这一位呢。”就冲着连玥竖起了四根手指头、 庆城公主的声音便冷了下来：“那一位还不一定看得上她呢！她跟万福宫那位走得比较近倒是真的。”又提醒清明，道，“你在齐娘娘那里的人可别断了。” “奴婢知道了。” 主仆两个说了些别的话，小满就过来请庆城公主了：“炕上都烧好了，殿下这就移过去吧。” 莲房姑姑在外间已经嘀咕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殿下的身子骨儿还这么弱，还睡着热炕，这可不行，回头得跟太子妃说一声，瞧瞧能不能给殿下请个神医回来瞧瞧病。” 庆诚公主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大炕，搂着莲房姑姑的脖子，撒娇道：“姑姑呀，您这么整天唠叨，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不如回大洪寺听师傅们讲经呢。” 莲房姑姑好不容易看着庆城公主从大洪寺回来了，哪里还能眼看庆城公主再搬回去呢。吓得忙道：“殿下还是在这儿住着好，老奴不唠叨就是了。” 庆城公主就笑道：“我看呀，姑姑您也是糊涂了。您想想看，咱们在这太子府里住着，葳蕤轩里头又要了炭火，嫂嫂用脚趾头想一想，就能知道，咱们是要干什么了。她能不知道我身子弱吗？我听霜降说，这几日，她时常找了霜降说话，问问我的饮食，想来是在为我的身子骨操心了。姑姑，嫂嫂现在正忙着呢，咱们呀，可就别拿着这样的小事儿去烦着嫂嫂了。” 莲房姑姑说不过庆城公主，心里也满心宠爱庆城公主，庆诚公主一撒娇，她就招架不住了：“好好好，殿下说的是，咱们太子妃是个聪明细心的好女子，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放在心上。” 庆城公主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莲房姑姑，指了小满值夜，就让莲房姑姑带着人出去了。 清明在关门的时候，就听到莲房姑姑低声嘀咕道：“太过聪明了，恐怕对太子爷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清明手一抖，这关门的声音就大了一些。吓得她连忙屏气凝神，听着里头没动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头却仍旧有些慌张——太子妃太聪明了，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