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情帝王心
话音刚落，一个翩翩美少年就站了起来，冲着连玥拱了拱手：“小弟见过二皇嫂。”声音也仿佛春日里的风，听着就让人觉得四肢五骸都透着舒服。 等景王欧阳钊抬起头来，连玥几乎都要惊叫出声了。 天啊，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那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朦胧迷离，流转之间，顷刻就勾了人的魂儿去。 这样一双会说话能勾人的眼睛却没有让景王欧阳钊身上添了娘气，反而有种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般的感觉。 连玥努力想了想，在她印象中，好像只有香港明星张国荣能够与欧阳钊的醉人美貌并肩了。 “五皇弟不用这样气呀。如今你也已经出宫建府了，常来我们太子府玩儿呀。”连玥笑得见牙不见眼，要不是碍着身份，她现在真想冲上去拉着欧阳钊就走。 欧阳铎轻声咳嗽了几句，连玥才依依不舍地从星星眼状态中恢复过来，脸上又挂上了太子妃的标准笑容：“五皇弟刚刚出宫建府，想必有些地方还不太习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你二皇兄。” 欧阳钊看了欧阳铎一眼，淡淡地道：“小弟多谢二皇嫂，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坐在欧阳钊身边的是双生子誉王欧阳镌和诚王欧阳镶，两个人都只有十六岁，礼部和内务府正在为两个人划地开府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当事人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只苦了淑妃，天天为这事儿在诚和帝和皇后面前哭。 弟弟这边完事儿了，妹妹这边儿却只有欧阳毓芝一个人。 连玥便看向欧阳铎，欧阳铎也皱了眉头：“兰章呢？” 欧阳毓芝撇了撇嘴：“说是身上不好，去里头养着去了。” 像是怕欧阳铎怪罪庆城公主，景王欧阳钊抢着说道：“兰章身子弱，大洪寺又离皇城最远，况且路上不好走，等了这么大半天，我见她有些疲顿，所以就……”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瞧瞧她就是了。”欧阳铎温和地点了点头，欧阳钊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欧阳铎竟然会对他这样温和，那双妙目里也盛满了柔和，看得连玥都要犯花痴病了。 紧接着就是各位表弟表妹了。 穿丹色宫装的是溧阳县主，昭华长公主的独女，徐太妃的亲外孙女儿，因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儿就养在了徐太妃的身边。可能是因为身世凄惨的缘故，溧阳县主的气质看上去倒是与年龄不和，有着异乎寻常的稳重。 跟欧阳毓芝一对比，溧阳县主就显得温婉可亲多了，只见她柳叶眉一弯，冲着连玥盈盈一笑：“溧阳见过二皇嫂。” 连玥对美人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是温柔的美人，也连忙冲她笑：“溧阳表妹快快起身，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等这阵子忙过去了，我就跟太妃打个商量，接妹妹出宫去太子府，好好玩上几日。” 溧阳县主毕竟是妙龄少女，正是天真爱玩儿的时候，再怎么稳重，也还是双眼一亮：“溧阳多谢二皇嫂。” 欧阳毓芝也跟着嚷嚷：“皇嫂偏心！为什么只邀请溧阳表姐？” “都请都请。”连玥和气地哄着欧阳毓芝，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第一眼看到欧阳毓芝，连玥就有些不大喜欢她。虽然同样是刁蛮任性，连家的小妹妹连珏就要比欧阳毓芝可爱得多。 跟着出场的就是康华长公主的一双可爱的儿女了。康华长公主的儿子翟让才七岁，女儿翟理刚五岁，两个稚龄小儿指着连玥大呼“仙女”，让连玥心情大好，打赏起来分外大方，一点儿都不心疼银子。 卫华长公主从小妾那里抱来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长得也算是玉雪可爱。 紧跟在姑姑们的儿女身后出场的却是一位穿着玉色衣衫的少女。从少女的衣着打扮上看来，像是平民家的女子。在认亲这样喜庆的场合上，却穿着这么素的颜色，着实有些扎眼。 英王欧阳镇也并没有往下介绍，女眷这边干脆就鸦雀无声。少女就那样尴尬地站着，一双盈盈秋目里已经泪光点点了，委屈地看着欧阳铎，纤细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了，仿佛再无人说话的话，她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了。这样的美人儿，如此易碎，柔弱得让人心疼。 连玥不知所措地望向欧阳铎：“殿下，这位是……”再不弄清楚这美人儿是谁，连玥真怕这柔弱的美人儿掉眼泪。 欧阳铎的脸色有些冷淡：“敬国公的女儿，闺名崔元秀。” 话音刚落，那崔元秀忽然就带着哭腔说道：“表嫂，秀秀戴孝在身，并不是有意在这样大喜的日子给表嫂添堵，只是宗正寺有大人上门，说是秀秀身为孝德皇后的外家，这样的场合必得出现……”生意软软糯糯，带着南音，连玥身上都有些酥麻了。 “元秀表妹快别这样子，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崔元秀一愣：“表嫂，秀秀没有哭呀。” “噗嗤”一声，诚王欧阳镶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皇嫂，元秀表妹胆子小，你可别乱开玩笑，会吓着元秀表妹的。”说罢还冲着连玥做了个鬼脸，“小心二皇兄找你算账。” 崔元秀顿时就红透了脸。 连玥对诚王欧阳镶好感顿生：“你二皇兄对我好着呢。” “哎呀，看来皇嫂对二皇兄一往情深呀，这才多久，就开始护上了。”同样是凑趣，大公主欧阳毓芝的语气听起来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连玥便也跟着淡淡地笑，这会儿何少监就进来催二人去太庙。 紧赶慢赶地从太庙回来，因晚上皇家举办家宴，连玥和欧阳铎就简单用了点儿膳食垫垫肚子。 用完了饭，连玥正想歪在贵妃榻上歇歇晌儿，欧阳铎却把她拉了起来：“本宫才得的消息，因兰章的生辰不到一个月了，父皇想要留了兰章住下。趁现在有空儿，正好带着你去见见兰章。” 连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晚上家宴的时候不就见着了吗？” 欧阳铎却不容置疑地道：“兰章性子倔，想来一定不会留下来，本宫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趁着这会儿人少去劝劝她，让她住进太子府，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她好生瞧瞧病。” 连玥立马就精神起来，她正愁着没机会接近庆城公主呢。 仲春的晌午，日头照在人身上都暖烘烘的，就连风吹起来也是暖的，吹得人只想瞌睡。 连玥和欧阳铎中午就歇在了景福宫，离蓬莱宫倒不远。重阳被徐太妃叫去说话了，两个人身边也没有跟着伺候的人，也不用宫人领路，欧阳铎轻车熟路，就带着连玥抄小道到了千羽宫的后门。 见连玥满是好奇，欧阳铎便笑着解释道：“兰章小的时候很可爱，那会儿孝贤皇后还在世，就住在这前头的琼瑶宫。我们几个兄弟，除了皇兄和年幼的老六老七以外，都在景福宫住着。小的时候淘气，常常背着嬷嬷和伴伴，几兄弟结伴抄这条小路到琼瑶宫去看兰章。嬷嬷和伴伴去父皇和宋师傅那里告状，父皇追到这里来，孝贤皇后就替我们兄弟几个挡一挡。父皇从前脾气暴躁，谁都劝不住，可只要遇到孝贤皇后，立马就熄了火气。” 连玥偷眼打量欧阳铎，见他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想来那段回忆应该很美好。 “后来孝贤皇后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劝得住父皇了。琼瑶宫里头养的花儿全被酒醉的父皇命人毁了。等父皇清醒过来，更是要内务府将千羽宫和琼瑶宫并为蓬莱宫，自此再也没有踏进琼瑶宫一步。即便是来看兰章，也从千羽宫这边的门进。” “殿下，父皇一定很爱孝贤皇后吧？”连玥也跟着欧阳铎的叙述柔和下来。 诚和帝对孝德皇后和孝贤皇后的爱是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连玥曾听春末几个人说起过，孝德皇后去后，她住过的未央宫什么都没有变过，甚至连梳篦上残留着的几根头发，也都原样在上面留着。诚和帝闲着的时候，就去未央宫坐坐，就如同孝德皇后还在世一样。 而孝贤皇后仙逝之后，诚和帝脾气要比从前更加暴躁，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孝贤皇后，甚至连孝贤皇后的忌日，也不许宫人提起。孝贤皇后住的琼瑶宫再未踏足一步，就连孝贤皇后生前喜欢吃用的东西，喜欢读的诗词，喜欢看的花儿，都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可宫里的宫人们都说，每逢月圆之时，诚和帝都会登上水月台，一个人待到天亮。 而水月台，是诚和帝专门为喜爱满月的孝贤皇后一个人所建。 欧阳铎忽然就冷笑起来：“男女之间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得清？无情最是帝王心。” 连玥怔了怔，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脱口而出：“那等着太子爷成为帝王了，会对妾身无情吗？” 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连玥更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啊，她都说了些什么话呀！这简直是太丢脸了！面前的冰块脸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误会她？ 天可怜见！她可不是那个意思！她的本意就是想问问欧阳铎，有朝一日登上帝王位，会不会违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种默契，会不会不还她自由，会不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一说出口，就变成这样了！ “你很害怕？”欧阳铎最先打破了沉默。 连玥大着胆子扭头去看欧阳铎，见他神情淡漠，不像是误会了的样子，才微微有些好受，抿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连玥，你从来没有对本宫说实话。医治好本宫，除了因为你是太子妃的缘故，不得不为之，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要你这么做？” 欧阳铎的声音淡淡的，连玥却听出了一股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