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卫老太原本想一巴掌招呼在卫大柱后脑勺上的,但是她考虑到卫大柱的脑袋受过伤,生怕给打傻了,于是急急刹住了手,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眯着眼睛呲着牙,杀气腾腾地问,“卫大柱,你能耐了啊!拿的双份补贴,两个人养孩子,就把孩子给养成那个样?” 卫老太拧着卫大柱的耳根子,痛得卫大柱直喊疼,卫老太的唾沫喷出两丈远,“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挣了多少功,你挣那么多功劳有什么用,你家俩崽子瘦成啥样儿了?这半大小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当年你一顿时半锅饭,老娘都咬着牙供你吃饱,轮到你现在了,俩孩子就给养成那个样儿?” “你当我老眼昏花了?看不到给你们炖肉的时候,那俩孩子眼神有多巴望?你和你媳妇儿挣的补贴呢,都攒下来舍不得花?自家儿子都能狠下心来抠着,卫大柱你真是好样儿的啊!” 卫老头走的早,卫老太原本想着大儿子那时候已经十大几了,在手跟前帮衬着她干活儿,能轻省些就把剩下三个儿子和两个闺女养大,可卫大柱没在她身边待了半年就跟着游击队打鬼子去了,留卫老太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不说,五个孩子的口粮担子全压到了卫老太身上。 为了养大五个孩子,卫老太完全没把自己当人看,干什么活儿能挣钱,她就使劲儿干、同别人抢着干,吃糙糠咽野菜根啃树皮,总算把五个孩子都养大了。 等五个孩子都能自己下地干活挣工分,卫老太的苦日子才算过去,她是‘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忠实拥护者与践行者。 原本以为卫大柱和谢玉书是有什么难处,日子过得紧巴,卫老太心里还不算特别恼火,现在得知这夫妻俩日子过得一点都不紧巴,卫老太的无名之火瞬间就烧起来了,抡着巴掌就一下一下地打卫大柱的背。 后脑勺有伤不能打,后背可抗揍呢! 卫老太干了一辈子粗活累活,那双干瘦的手上有多大劲儿,想想当时被卫老太几巴掌就扇晕乎、几拳头就锤得七窍流血的黄羊便能略知一二。 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原本在院子里闹腾着玩雪,南方来的孩子,没怎么见过雪,欢喜得不行,结果还没玩尽性,兄弟俩就听到卫老太屋里传来的‘嘭嘭’声,兄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吃过中午饭后在后院子里看到的那头吊在屋子里的野猪。 “妈!妈!妈!妈!妈!” 卫国康哀嚎一嗓子,就仿佛是叫魂一样冲回了卫老太给他们一家安排的屋子,打断了他妈同他二婶三婶的聊天,哭丧着一张脸同谢玉书说,“妈,我奶打我爸,像杀猪一样打我爸!” 谢玉书愣住,关注点有些跑偏,“你们兄弟俩啥时候见过杀猪?” 卫国健跑了进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书上讲过,语文老师说了,杀猪是一种特别凄惨的场面,所以可以用杀猪来形容其它惨状。” 谢玉书:“……”老卫啊,这都是你亲儿子! 谢玉书还是很愿意相信母子亲情的,她不信卫老太会对卫大柱那么狠,结果她就看到李兰子和张春芽齐齐变了脸色。 “弟妹,怎么了?”谢玉书问,她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李兰子打了一个哆嗦,将手里抓着的瓜子放回盘子里,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大嫂,既然国健和国康都这么说了,咱还是去看看吧,老太太以为大哥没了,伤心了这么多年,大哥突然回来,指不定老太太心里憋着多大的火呢!” “我原先估摸老太太撒一通火,这件事情就能揭过去,没想到老太太中午都撒过一遍火了,现在又撒,看来老太太心里的火气确实攒的多……大嫂,你不知道,咱妈的手劲儿特别大,中午给你炖的羊肉,就是咱妈上去‘哐哐’几巴掌给拍死的……” 谢玉书蹭地一下从炕沿上站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咱妈手劲儿那么大呢!!!?这都快顶上部队的好手了,大柱身上受过伤,能吃得消吗?” 三妯娌慌慌张张冲到卫老太屋子时,卫老太已经象征性地打完卫大柱了,此刻的她正掐着腰问卫大柱,“你说,你这些年,挣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啊!你给我说!” 谢玉书见卫大柱好端端地坐在炕上剥核桃,人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把卫老太的话听了一半,还以为卫老太是找卫大柱要钱卫大柱不给,心里叫苦一声,赶紧回屋翻了自己的包袱。 掏出一沓钱和一沓各种各样的票来,连数都没数,谢玉书直接揣给卫老太,“妈,妈,妈,您别气,我们都给您攒着呢!您看,票和钱都有,咱家缺什么您就买什么,这都是我和大柱攒下来的,大柱一走这么多年,该给您尽尽孝心了!” 卫老太沉着脸横了谢玉书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大媳妇,你以为我老太太贪你们夫妻俩攒的那点儿家当?不贪!正好你也在,我有问题问你,你能攒下这么多的票和钱,怎么就舍不得给俩孩子多买点儿吃的,你看看你家这俩崽子,都饿成啥样儿了?瘦的和皮猴一样!” “当年家里没吃的,我一个人也能把二柱他们仨兄弟养成这样,你们有钱不给自家俩儿子花,攒着干啥?瞧瞧那俩孩子的模样,年后我都不好意思往外带,让人听听,我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是部队里的体面人,结果就把孩子养成这副尖嘴猴腮的德行,我老卫家的孙子,就是让你们俩饿的?” 谢玉书被喷晕乎了,她愣住缓了好一会儿,见卫老太一直都杀气腾腾地看着她,总算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同卫老太诉苦,“妈,你真误会我和大柱了,我俩是国健和国康的爸妈,哪能让他们兄弟俩受委屈?” “您真是冤枉我和大柱了,不是我们俩不想给这俩孩子吃好的,实在是军属大院里人多是非也多,大家都凑在一块儿,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家的日子过得比自家好。” 谢玉书被勾起苦水来,拉着卫老太的手就开始诉苦,“妈,您是不知道,我们家连个肉都不敢炒,稍微让人闻到点儿肉香味,立马就会有人去打报告,说是我和大柱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享乐主义,不仅会影响我俩的工作,国健和国康在子弟学校念书的时候也会被排挤……实在是有钱想花也不敢花啊!” 卫老太被谢玉书这突然亲热的态度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她捋了两把胳膊,屁股往后挪了挪,说,“长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军属大院也有这种欠骂的货色呢?巴不得人家日子过得惨,这样的人就该被乱棍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 跪求!!! 为你们疯,为你们狂,为你们咣咣撞大墙,你们啥时候能让我的收藏长点哇……小宝贝儿们戳个收藏可以不???哇地一下哭出来了…… 第7章 安排上了 卫老太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她听谢玉书解释清楚后便不生气了,只是满脸心疼地看向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问谢玉书和卫大柱,“要不你们要回去的时候,就把这兄弟俩都留在家里吧,上课的事情不会耽搁的,红旗小学的校长是你二姨夫的侄子,咱家的远亲,妈同他们说说,肯定能把这俩孩子给塞进红旗小学去念书。半大小子可不能饿,在家里好歹能吃点肉,跟着你们夫妻俩净遭罪!” 谢玉书与卫大柱没想到卫老太会提这个要求,都愣住了。 卫大柱心疼老妈,便说,“妈,您崩替这俩孩子操心,年轻孩子饿不坏,整个军属大院的孩子吃的都差不多,人家不照样能长大?个头都不小呢!这俩孩子皮得很,留在家里只能给您添乱,让您操心,还是我们带回去管着吧!” 谢玉书有点纠结,她一方面舍不得把这两个孩子丢在刚回了一次的老家,一方面又想让自家俩兔崽子吃点肉,看着俩孩子瘦的干巴巴,她心里难受得厉害。 纠结了好一会儿,谢玉书猛地一拍卫大柱的大.腿,把卫大柱吓得一哆嗦,她紧咬着后槽牙,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同卫老太说,“妈,把俩孩子留在家里吧!我和大柱每个月挣得不少,钱有票也有,都攒下给你们寄回来,缺啥买啥,乡下管的松,俩孩子能跟着沾点儿荤腥,若是回了军属大院,又得过那一个月都吃不到一点儿油腥的日子。” 卫大柱家俩孩子听得一脸懵逼。 卫国健都快给他亲妈跪下了,他宁可回去过没有肉吃的苦日子,也不想留在这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就挥巴掌的奶奶家讨生活啊! 至于卫国康,这小萝卜头则是满脸惊惧地看着谢玉书,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卫大柱却能从自家怂儿子身上看出个大概意思来——妈!你真是我亲妈么?哪有亲妈这样坑自家儿子,把自家儿子往火坑里推的? 另外一边的李兰子与张春芽妯娌一听卫老太那话,当下也急了。 若是没有送上门来的黄羊与野猪,卫家过年都只准备包白菜豆腐馅的饺子吃,昨天这个时候,全家人还愁眉不展地坐在炕头商量来年该怎么想办法糊口的事儿,是什么给了老太太再养两个孙子的勇气?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瞧瞧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的块头,绝对不是胃口小的。倒不是李兰子与张春芽容不下这俩侄子,而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么养? 自家孩子饿一顿两顿没事,可大哥大嫂家的孩子敢饿着? 若真让着俩孩子挨了饿,估计就算大嫂人再好,那也顶多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计较的。 李兰子与张春芽妯娌俩急得满头冒汗,还没想好该怎么委婉地同卫老太说家里实在养活不起新添的嘴了,结果就听谢玉书这么大方地来了一句‘我和大柱每个月挣得不少,钱有票也有,都攒下给你们寄回来,缺啥买啥!’,李兰子那颗仿佛在鏊子上煎熬了许久的心骤然掉回了肚子里。 有钱有票,想买啥买不到,大嫂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少给? 于是乎,李兰子立马就改了话头,原本想劝卫老太的话反了个个儿,改去劝卫大柱了,“大哥,这么大的小子,早已经过了闹腾的时候,不难带。咱妈如果带不过来,那我和春芽帮着带。” 李兰子如数家珍地说,“我家有俩兔崽子、三弟家也有俩兔崽子,四弟家一个兔崽子,还刚生了一个小闺女,那小闺女太小,且先不说,其它的五个兔崽子都能跑能跳、上山捉鸟、下河摸鱼的本事都在行,让国健与国康同他那些堂弟们熟悉熟悉,七个崽子出去玩,谁家敢惹?” “你们放心吧,肯定挨不了打、吃不了亏,平时七个崽子混在一块儿玩,也不用大人带。学习的事儿更是不用操心,二丫当年念过几年书,两个孩子如果写作业的时候有什么问题,问二丫就行!听我的,就把孩子放家里养吧,不然把俩好端端的小伙子瘦巴成那样,当爸妈的心里多难受啊?我这做婶子的,看着都觉得可怜呢!” 卫二柱的眼神一个劲地往李兰子身上飘,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媳妇儿,我咋不知道你这么好心肠呢?演的有点过了哈! 李兰子把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张春花原本还以为自家二嫂傻了,结果回过神一想,立马就明白了李兰子的意思,她也跟着帮腔,“就把孩子留在家里养吧,搁家里好歹不缺肉吃,跟着你们去那儿连点油腥都碰不上,那不是遭罪么?” 卫三柱想说一句‘咱家原先也沾不了几顿油腥’的,但是想到那么大一头黄羊与那么大一头野山猪,怎么着也能吃好几个月,若是精打细算地腌着吃,能将就着再过一个年,他就没有吱声。 一方面是担心‘吱声’了之后,给刚回家的大哥大嫂一个家里人不欢迎的坏印象,这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亲情再生分了,另外一方面,卫三柱也琢磨不清楚他媳妇儿脑子里在琢磨啥,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晚上惹得他媳妇儿挠他。 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谢玉书把孩子留在老家养的想法越来越坚定,卫大柱原先的立场也开始动摇,就这样,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就这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 卫大柱一家是吃过中午饭后回来的,忙活了一下午,赶在晚上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总算吃了个团圆饭。 卫老太高兴,让卫二柱家大儿子卫狗子去打了半斤酒回来,放在瓦罐里烫热乎了,全家人都喝了些,然后卫老太差使四个儿子去洗碗洗碟,然后带着三个儿媳妇与两个闺女都去了卫四柱家屋子。 “来,你们都小声些,看看咱家小丫头,算上大柱家的,这都八个娃了,七个带把儿的,就这么一个金贵的小闺女,模样长得可漂亮了,翠芬,娃儿醒着没?” 翠芬在炕上躺了一天,这会儿正坐起来活动呢,便见婆婆领着三个嫂子进来,还以为自己偷懒被婆婆抓到了,心里一紧,结果见卫老太趴到了炕上逗小闺女,这才松口气,说,“醒着呢,都睡了一下午了,刚喂过奶,估计得精神一会儿。” 卫老太想到自家大媳妇在部队里是医务兵,逗了两下奶娃娃便将位子给让出来,同谢玉书说,“大媳妇,你不是医生么?给咱家这小丫头看看,健康不?” 谢玉书原本学的不是儿科,只不过军属大院里的人多,时不时有人带着孩子上门让她给看,她便跟着卫生队的老医生多学了学,儿科的疑难杂症治不了,但帮小婴儿检查一下.体格之类还是可以的。 她生怕手冷冻到娇娇弱弱的奶娃娃,赶紧把手给搓热乎了,这才伸到被褥里,先按着小孩的胸口感觉了一下心跳是不是有劲儿,然后又摸了摸小胳膊小腿,最后盯着小孩的五官看了看,刚好与卫添喜那黑漆漆的两个眼神对上,她的心瞬间就化了。 这小丫头的模样生的真精致啊! 比她生的那两个儿子都要好看! 谢玉书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卫添喜那肉嘟嘟的小手,没有注意到卫添喜看她的目光是呆滞的。 卫添喜此刻确实目光呆滞,是被吓得,因为她从谢玉书头顶上看到一团血红血红的光。 盯着那血光仔细看看,卫添喜看到了更惊人的一幕——墙上挂着的月份牌上写的是正月初五,那天卫大柱与谢玉书背着包袱行李准备返回部队,乘着县里的大客车去省城搭火车的路上,客车翻到了山沟里,倒是没有出生命危险,就是谢玉书脑袋被石头砸了一下,砸成了植物人,医生说醒不过来了。 卫添喜:“……”金手指有点强啊! 得亏她对这金手指寄予的期望也高,不然真可能得了儿童型心梗。 只是眼下她不会说话,该怎么提醒这个头顶血光之灾的大伯母?就算她会说话了,直接提醒,恐怕人家也不会信…… 卫添喜心中揣着事儿,被谢玉书抱起来时都没有反抗,翠芬与卫老太却看得瞪大了眼。 翠芬咂摸着嘴说,“大嫂,这丫头挺喜欢你的哈,平时连我都不让抱呢,一抱就哭,今儿个居然让你给抱!” 卫添喜听到翠芬那一惊一乍的语气,略微有些无语地扭头看了翠芬一眼,就把头扭了回去,趴在谢玉书的肩膀上继续琢磨办法,她哪是喜欢这个大伯母啊,只是单纯地讨厌被人抱起来像筛米一样抖,仅此而已。 卫老太也看惊着了,心里还有些吃味,她这个小心肝可是连她都不让抱的,居然让刚回家的大媳妇给抱了! 卫老太捏了捏卫添喜的脸,酸溜溜地说,“小没良心的,你奶我对你不好吗?碰都不让碰你一下,你大伯母这才刚回来,就眼巴巴让人抱了,难道你也喜欢文化人,还是长大了也想和你大伯母一样当医生?” 卫添喜伸了个拦腰,张着嘴打哈欠,心想,她才不当医生呢,往后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当医生有啥好的?累死累活还要被人骂黑心庸医。 谢玉书挺喜欢这个软软香香的小丫头,便拍着卫添喜的背说,“乖囡囡赶紧长大,你要是想学医,就考首都医科大学,学最好的医术,肯定比大伯母有出息!远的咱不提,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大伯部队里发的牛肉粒就能吃了,可香了,到时候大伯母给你寄回来嚼着吃!” 卫添喜继续打哈欠,缩在袖子里的小手搓了搓,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心里实际上却是在说,想吃牛肉吗?好的,给你们安排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雷打不动地求收藏! 跪求! 第8章 牛也来了! 卫添喜给全家人安排好的时候,还没有人有这个意识,纵然是宠孙女狂魔卫老太,都没能想到,谢玉书的一句无心之话会那么管用。 冬天黑的早,卫老太见卫添喜趴在谢玉书肩膀上又开始犯困打盹,便给儿媳妇们递了个眼色,待谢玉书将卫添喜放到炕上之后,一行人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北风刮了起来,卫家背后林场里种的松树与老杨树哗啦哗啦地响着,卫家人睡得都挺香。 大年初二清晨,谢玉书是被那火炕给热醒的,她翻了个身,瞅着两个孩子睡得挺沉,便用手推了推卫大柱,压着嗓子喊,“守城,守城……” 卫守城是卫大柱入伍之后改的名字,谢玉书一直都喊卫大柱是‘守城’,如果不是卫老太一口一个‘大柱’,她为了同自家婆婆保持步调一致,才不会喊‘大柱’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卫大柱睡得迷迷糊糊,被谢玉书给推醒,翻个身正准备继续睡,结果腰间的软肉就被谢玉书给捏住拧了一把,他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大柱鼓着眼睛问谢玉书,“大清早你不睡觉,干啥呢?” 谢玉书揣着心事问,“咱刚回来,哪有睡懒觉的道理?你睡懒觉还中,咱妈若是知道我也睡懒觉,指不定怎么嫌弃我呢!你同我起来吧,我去做饭,你收拾收拾,这么多年没回来,咱一会儿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带国健与国康去看看你老家这边的亲戚,往后国健与国康留在老家,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卫大柱觉得谢玉书有些杞人忧天,“有我妈护着,十里八乡,哪家人想不开了敢欺负国健与国康?你不知道头道沟吓唬小孩都是用我妈来吓唬吗?小孩不睡觉的时候,大人一说‘你再闹腾就把你送给卫奶奶家去’,那小孩绝对乖乖的,不敢吵也不敢闹。” 谢玉书听得惊奇,睁大眼,“你别唬我,咱都是昨儿回来的,我咋就没听说这事儿呢!” “嘿嘿,昨天我们兄弟几个凑在灶房洗碗的时候,三弟说的。我昨儿晚上还纳闷的,我二弟三弟都不像是洗碗的人啊,怎么大过年还洗上碗碟了,你猜二柱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