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赵云薇诧异了一下，以为小闺女是不懂面包服的保暖性，特意给她仔细解释了一遍，道是那种衣服别看瞧着不好看，但是穿着暖和轻便。 如果买上一件羽绒夹克穿在里面，外面的棉衣就可以稍微做薄一点，这样搭配起来不会显得特别臃肿笨重，既暖和又灵便。 许友善听了无动于衷，坚持不要买自己那份。 那种衣服里面塞的不是鸭毛就是鹅毛，她才不想披在身上呢。 哼，一股子鸭子味儿。 “那行，你不要羽绒夹克，妈给你买一件厚实点的羊毛衫好不好？”穿在棉袄里照样能保暖。 赵云薇拗不过嘟嘴撒娇的小闺女，索性换种方式给她作补，不然一家子其他人都花钱买了新衣裳，就小家伙一个人没有，她这个当妈的首先就不依啊。 许友善歪头回想了一下软绵绵白团团的羊羔，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抬着小下巴矜持地答应了。 好吧，羊毛还不错，羊羔肉更好吃的喵。 吸溜，想吃！ ☆、星期天 赵云薇最终为小闺女买了一件摸起来软乎乎的羊毛衫, 贴身加厚的那种，保暖效果不一般。 交了钱和票刚把小衣裳拿到手, 许友善就被妈妈脱了外套，将羊毛衫穿在了里面，贴身暖暖的很舒服。 在这过程中，卖羊毛衫柜台的售货员还频频看过来几眼, 眼神有点稀奇和羡慕。 毕竟，若不是家境富裕的人家, 一般不会给小孩子买特别合身的衣裳，基本都是买大一点或者容易拆开翻新的。 因为小孩子长的太快，几乎一天一个样，买了合身的衣裳大都只能穿一季, 下一年随着孩子的长高长大，八成就不能穿了, 那不是浪费东西吗。 能毫不犹豫给自家孩子买贴身衣裳, 而且还任由小孩自己来挑选的父母, 不是身家丰厚手有余钱就是特别疼孩子，但是这样的人在如今物资还算缺乏的年景里就比较少了。 售货员看得稀奇, 同时心中羡慕的不行。 她要是有多余的钱花，也想给家里的孩子买身御寒的衣裳穿着过年。 许友善添了件羊毛衫, 感觉确实比之前暖和许多，即使现在立马就出去，也不用再躲在爸爸的大衣里了。 正好许国庆已经提前回去了，她想躲也没地儿躲去, 厚实的羊毛衫解了燃眉之急。 等到许富才带着两个弟弟妹妹选好了看中的颜色款式，赵云薇就给他们把羽绒夹克买了下来，另外又给丈夫挑了一件合适的，最后才买自己的。 羽绒夹克没有面包服的膨大臃肿，压一压装在售货员提供的纸袋里，挎在胳膊上拎着两手一揣很是方便。 母子几人买好就没心思往其他地方逛了，一人拎一袋高高兴兴地坐上电车往家赶，急着回去试衣服呢。 电车自然比人力三轮车快的多，两方人马一前一后回去，恰如许国庆所预料的正好在大门口碰上。 当时许国庆正在三轮车后推车过地上一处坑洼，许富才哥俩立即上前帮忙，爷俩齐心合力顺顺溜溜地将一车子的东西退回家。 因为是饭时，又是大冬天的冷风吹的厉害，所以外面几乎没什么人，也就没人发现他们家买了许多东西回来，省去不少麻烦。 待到缝纫机和年货完完整整搬到小客厅后，许国庆请三轮车师傅喝了杯热茶暖和暖和，然后跟对方结了帐。 一家子没顾得上去做午饭，先七手八脚将缝纫机箱子拆了，一起摆放它的位置。 全家都兴奋的很，暂时是没有心思吃饭的，光是想想今儿个家里添的东西就开心到饱了。 许国庆本打算就把缝纫机摆放在客厅一角，平时搭上一块布避免落灰，用时再掀开就行。 但是赵云薇本着低调的原则，觉得还是放夫妻俩住的那间房里比较好。 毕竟缝纫机这种大件儿即使用布遮着，也是能明显地看出轮廓的，放在客厅太引人注目了，往常还好，过年人来人往见着的人多了，到时这家借那家借的容易起是非。 不买不知道，赵云薇把属于自家的缝纫机买回来后，才终于理解了大嫂李桂兰不想外借的心情。 许国庆想想是这个理，于是和大儿子两个一人抬一边小心谨慎地把簇新簇新的缝纫机抬到了夫妻房间里，寻了个床头的地方摆着。 那缝纫机上的机身是可以缩下面的，把它收了完后搭上一块四四方方的碎花布，还能当床头柜用着随手放点东西嘞。 而现在正是需要用着它的时候，赵云薇就让机头露着没往里收，摆好后就坐上去装针挂线，脚踩了几个来回，感觉不愧是新的，比大嫂家的那台旧的好用。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围着瞧了好几遍，女的都上去踩几脚练练手。 许碧桃紧跟着妈妈上去试了，也许是天赋不错，刚开始还有点生疏，经过赵云薇的指导，不到一会儿她就蹬的似模似样了，整个人为此亢奋的笑不拢嘴。 轮到许友善了，她摇头直接拒绝，就她这小胳膊小腿，脚蹬子都够不着，试什么试呀。 没谱的事，猫猫才不要出丑呢。 许富才促狭地从后面蓦然抱起她，在小家伙没反应过来前动作飞快地将人放在凳子上，摆摆腿儿摇摇手的，玩的不亦乐乎。 这回爸妈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指着大儿子连连摇头。 二哥许富文见小妹够不着脚蹬就直接伸腿代替妹妹蹬，三姐许碧桃见此也上去凑热闹，帮忙转缝纫机的圆手柄，大哥就在后背扶着，兄妹四人齐心协力在一小块三角碎布上走出一条歪七扭八的缝线。 许友善期间挣扎不过，逮住大哥的手叼了几口泄愤，实际上没真咬，也就啊呜啊呜地咬着，看起来奶凶奶凶的更可爱了。 最后成品出来，全家人开心地轰然大笑。 新鲜乐呵过后，赵云薇趁着气氛好拿出了刚买的羽绒夹克，都换上看看怎么样。 新衣裳不便宜，那效果当然是没得说，穿上暖和不少。 赵云薇挨个儿检查了一下，没瞧见瑕疵和不合适的地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索性就都先穿着，外面罩旧棉衣和大褂。 等到她用新买的缝纫机把全家今年的新冬衣赶出来，到时再换上新做的，不会让大人孩子冻着了，更不会让全家穿旧衣过年。 折腾欢闹了一通，大家也都饿了，咕噜噜饿肚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友善从大哥手里挣脱出来，跑到赵云薇身边抱着大腿喊饿，想吃嫩嫩的羊羔肉。 赵云薇诧异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从小闺女嘴里听到想吃的不是大肥鱼，换成羊羔肉了。 “毛毛，羊羔肉家里没有啊，等到下午妈妈去市场里看看，买来晚上吃好不好？中午咱就继续吃大肥鱼吧。” 许友善抬着桃子脸矜持地点点头，暂且同意了。 许国庆听到妻子打算晚上吃羊羔肉，看看外面积雪成堆的鬼天气，动起了吃锅子的心思。 “天儿冷的很，待会儿吃完午饭我跟你一起去菜市场，不光买羊羔肉，另外再把各样蔬菜一种选一些，晚上咱家就吃羊肉锅子吧。”他如此建议道。 三个大孩子当先欢呼了一声，许友善也跟着应景地拍拍巴掌踢踢脚。 赵云薇也没啥意见，于是晚上吃羊肉锅子就这么确定了，不过当前还是先把午饭给解决了，不然一家人就要饿肚子啦。 “那你把年货整理一下放好，我去做饭，富才你看好弟弟妹妹。”赵云薇做了安排，拿起围裙就出门去了厨房。 许碧桃紧跟着追上去帮忙，看火摘菜洗洗刷刷的活，她也不在话下。 为防大儿子再带着俩弟弟妹妹不学好，许国庆干脆捎上大儿子当劳力使唤，顺便磨一磨他少年人跳脱不定的性子。 剩下许富文被爸爸叮嘱着要看顾好妹妹，陪妹妹玩耍小心别碰火之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操不完的一颗老父亲般的心呐。 许友善哼唧了一声，表示猫猫很好带的，完全不像大哥那样调皮捣蛋不消停。 再说出去逛了半天，北风呼啸吹的她又累又饿，也没啥精神了，索性就窝在火炉旁和二哥一起烤火吃炒花生。 许富文不比大哥许富才那样生猛，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斯文，白白净净的像个古时候的文弱书生，就是身板还没发育起来，看上去有点瘦巴巴的弱不禁风。 许友善睁着猫眼对这个哥哥左瞅瞅右看看，觉得这只幼崽是缺乏营养，得多填喂一些以便吃的壮壮哒。 “二哥，你吃呀。”许友善把纸盒里剥好的花生米往前推了推。 许富文笑着摇头，继续将手里剥开吹干净的花生粒放到纸盒中，然后推到妹妹面前让她吃，直到许友善坚持让他吃一半，他才一脸感动地尝了几颗。 许友善见此就跳下地哒哒哒地从某个小柜子里掏出自己私藏的零嘴儿，足足一小布袋的炒花生炒兰花豆，放到炉子边放开了吃。 “毛毛别吃太多，马上饭就好了，不然肚子没地儿喝鱼汤。”赵云薇进屋找食材时看到嘱咐了一声。 兄妹俩听话地点头，果真收敛了点。 午饭没过一会儿就做好了，一盆炖的香喷喷的鲫鱼汤和一大锅热腾腾的青菜肉丝面，外加几道小菜，咸菜凉拌菜小葱豆腐之类的下饭吃。 许友善捧着自己的专属碗筷，头埋进碗里呼噜呼噜喝了满满一碗的鱼汤，完后再加一小碗细滑的面条，额外往里头加了鱼汤，悠哉悠哉地小口吃着，好吃到猫胡子都忍不住翘起来。 饭后，她颠着吃饱的小肚子在屋里溜达了一会儿，感觉消化了一点后就开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如今她里面穿着暖暖的羊毛衫，外面罩着新做的花棉袄，身上十分暖和，一点不用担心在外面冻着了，于是耐不住了想出去撒欢一下。 当时爸妈都去市场买羊羔肉去了，二哥和三姐都在屋里认认真真地写着作业，家里只有闲磕牙的大哥有空。 许友善跑去扯大哥的棉裤腿，让他带自己出去玩。 许富才记着老爸老妈走前的叮咛，不敢真带妹妹往外跑，天寒地冻的万一出了啥事咋办，到时他可兜不住的呀。 “妹啊，外面太冷了，大门咱就别出了，哥带你到院子里堆雪人吧” 堆雪人这事，许猫大王知道啊，觉得玩一玩解闷还不错，点着小下巴同意了。 不过猫猫是不会碰冰凉的雪的，小妹有事，大哥服其劳呗。 接下来，坐在窗户后写作业的许富文兄妹俩见证了屋外那特别的一幕，只见小妹戴着兔耳朵绒绒帽，正一手掐腰一手指使着大哥在滚雪球堆雪人呢，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可爱什么的，包身工·许富才冻得两手冷哈哈的表示不服！ ☆、羊肉锅子 说小妹可爱什么的, 冷哈哈的许富才内心表示不服。 妹妹平时确实是可爱又软萌啦，但是现下看起来明明就像个压迫长工的地主老财, 正甩着小皮鞭压榨他的剩余劳动力，让他在冰天雪地里滚雪团堆雪人，没有一点兄妹爱啊有没有。 许富才这般想着吭哧吭哧地继续滚雪球，感受着冻僵的脸和手, 感觉自个儿现在就是个包身工小可怜，除了老实干活没别的选择, 好苦逼。 “大哥，快点干活，不然等爸妈回来还堆不好就赶不上吃肉啦。”许友善哼唧了一下，跟在后面小皮鞭甩的啪啪响。 许富才哎了一声应着, 搓搓冰冰凉的手腕，顺便抹了把辛酸泪。 唉, 谁让是他提议给妹妹堆雪人玩呢, 自己挖下的坑, 跪着也要跳完呐。 不说了，说多都是泪, 接着干活吧。 许富才在妹妹的监督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老老实实地滚出了一大一小俩雪球, 然后摞到一起当做雪人的身子和头，再用树枝在上面装饰出眼睛鼻子嘴巴和手，看上去有点像那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