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妹儿啊，能不能借哥一点钱呐，回头就还你哦。”许富才追在恢复了一点活力的妹妹身后摇尾巴。 许友善玩着自己的小风车，停下一巴掌把大哥的熊脸推开，嫌弃道，“大哥，你上次借的一块钱还没还我呢！” 只借不还骗猫猫呢？想得美！ 许富才无语凝噎，一下子被堵的吱唔着磕巴，“上、上次哥不是、不是帮你干活了吗，还给家里挖了宝贝呢，过后妈不是奖励你好大一笔零花钱嘛。” 虽然他后面说的小小声，但是许友善也听到了，哼唧着跺跺脚，然后赏他一枚大白眼。 “大哥是骗纸，不借！” “借我嘛借我嘛借我嘛~” “不借不借就不借，哼！” 许友善的冷酷无情无义成功让大哥败退，紧接着他又在其他两个弟弟妹妹那里吃了闭门羹，一时间丧的像只打败仗的狗子。 不过这只狗子精神力顽强，很快又重整雄风，想法子再次朝兄妹里面最有钱的富婆小妹子下手了。 知道许友善虽然有时候很好哄，但是有时又认死理，讲究那啥原则什么的，许富才为了自己心爱的喇叭裤就准备先把之前欠下的一块钱给填了，欠账还钱，再借不难嘛。 于是第二天他就不知从哪儿搜罗回来了几本小人书，什么哪吒闹海、杨门女将、火破莲花洞等等，纸张看起来很是破旧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寻摸出来的。 许富才就拿这些东西给小妹抵债了，价值上绝对绰绰有余，就是为了再次借钱能借多一点，不然喇叭裤买不起啊。 许友善起初还嫌脏不肯收，等到许富才又是擦拭又是吹灰的倒腾干净了一点才矜持地点头收下，表示将他那一块钱的账给抹了。 然后，她就沉浸在小人书的故事世界里了，一点都不鸟大哥，让他借钱的想法再次泡汤。 许富才不甘心，没事就跟小妹子耗上了，一个捧着小人书坐在家门口看的美滋滋，一个则是蹲在一旁像只没吃到骨头的大狗狗一样蔫头耷脑。 期间有院里的小伙伴路过看到许友善的故事书，不少都被上面好看的图画吸引，想借去看来着。 许友善被来回叽叽喳喳的问题给闹烦了，小脚狠狠一跺，将小人书并排那么一摆讲规矩。 “看一本一毛钱，就在这里看，不能拿回家不能撕破不能弄脏！” 小伙伴们听了顿时一静，然后就又叽叽喳喳开了。 “一本要一毛钱？太贵了吧！” “毛毛，能不能便宜点啊，我的零花钱不多哎。” “看不起啊，我就只剩一分钱了，呜呜呜” 无论他们是哭是怨，许友善表示烦死喵了，统统不管！ 为了耳边清净，她随手把蹲在身边许大狗扔了上去，叫他去应付一群烦人的小麻雀，去跟他们讲价钱。 大哥临时充数上阵，凭着不吃亏的本性将借看小人书的价钱讲到了两分钱一本，条件就如同许友善之前随口定的那些一样，现借现看，不能带走不能撕破损毁弄脏等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到一会儿，世界终于安静了，许友善可以继续沉浸在自己小人书中的故事了，而许富才拿着刚到手的几毛钱懵逼了片刻。 他这是赚钱了？他竟然就这么赚钱了？！ 许富才不敢置信，瞄了瞄对此一点不在意的小妹儿，再看看地上围了一圈拿着小人书翻看的小毛头，甚至连隔壁邻居家上小学的小弟弟都混在其中，捧着小人书看的一脸美滋滋。 由于小人书数量不多，就那么几本，孩子多只能两人甚至几人一起看一本，但是钱却是按照人头来算的！ 许富才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了一朵烟花，恍然想明白了什么。 “那啥，小妹，能不能借哥点钱啊，大哥去给你多买几本小人书回来。”犹豫过后，他一咬牙扯着妹妹的袖子晃悠着求资助。 他决定先不买喇叭裤了，反正今年都可能买不起了，不如花钱多搞点小人书回来，摆个书摊租书赚钱！ 许富才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商机，等到他凭借这个赚多了钱，还怕买不起心爱的喇叭裤吗。 许友善正处于对小人书沉迷不可自拔的时候，听到大哥的‘好心建议’，猫眼顿时一亮啊，想都没想地就同意了。 反正她的小钱兜都塞满了，借一点给大哥也没啥，还能又更多的小人书可以看，棒棒哒。 许富才磨叽了几天，终于把钱接到手了，简直想摸一把辛酸泪。 这回他说到做到，并没有拿去买喇叭裤，而是私下搜罗了几十本小人书过来，悄悄在外面的街口摆了一个小书摊，专门向路过的孩子学生甚至大人租读小人书。 由于他还要上学，且有爸妈的勒令在前，逃课是不能再逃课的，只能暂时在放学后飞奔回来，出摊摆上试试水。 起初成绩不好，但是周围家属院筒子楼多，学校就在旁边，孩子学生也不少，往人流量大的地方一摆，次次都有收入是肯定的了。 许富才因此更用心了，摊子上的小人书种类和数量渐渐地增多起来。 许友善借着这个便利能看到更多的好看故事了，不仅为当时支持大哥的自己点一个赞。 嗨呀，猫猫就是如此聪明的喵。 当许国庆夫妻俩发现大儿子竟然在外面做起了小摊贩的生意时，十月份都快过去一半了，初冬已经悄然而至。 说来大院里对于这件事知道的人是有的，但目前还没传开。 因为许富才摆摊的地方时间短，又距离他们所在的家属院比较远，大家出入没怎么看到过。 而且租书看书的对象基本都是孩子、学生和一些年轻人，且大都是当场交钱当场看完，不会拿回家中，一般都瞒着父母的，以免被骂不好好学习。 许国庆夫妻俩之所以知道是突然发觉大儿子最近貌似都不闹事了，在学校老老实实的都没再打过架，还整天一副忙忙碌碌的神秘样儿不知道在干嘛。 为了以免儿子误入歧途走错路，他们就稍微认真观察了一下，然后就发现猫腻了。 “你要当小摊贩做生意？”许国庆奇异地看着一向不着调的大儿子问道。 许富才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做的事，一边数着这次出摊收入的钞票一边斜眼反问道，“咋地，爸，你也跟外面人那样看不起下海做生意的走资派？” 那语气就是看不起的话，他就没啥跟老爸说的。 实际上经过半个月时间的磨砺，他凭一己之力磕磕绊绊地把书摊的小生意支撑起来，享受到赚钱的乐趣，同时也算是半只脚混入了社会，更是感受了一番别样的人情冷暖。 在自觉涨了不少见识之后，人比以前浑浑噩噩的自己成长了很多。 “爸，人家故作清高看不起做生意的，说是走资派赚的钱脏，您可别跟我来这一套，钱好不好用，咱家不是最清楚的吗，嘿嘿。” 许富才坐在小人书堆里数着小钱钱乐呵，外加先给自家老爸透个底，千万别搞什么家庭□□主义不让他发挥才能。 许国庆被他说的差点吹胡子瞪眼，一个巴掌糊了上去。 “臭小子有能耐了是吧，走资派那话是随便能说的吗，现在做生意是国家提倡鼓励的，别再把那仨字儿挂在嘴边，听的人腻歪。” “你有本事想做啥就去做，只要不违法乱纪，爸不拦着你，但是学习一定不能落下了知道没？” “不然等你将来成了大老板，人家一提都说是个高中没毕业没文化的文盲，你爸不要面子的啊？！” 许国庆揪着大儿子的耳朵拧了好几圈，将人又教训的嗷嗷叫。 许友善迈着猫步从旁边路过，随手把看完的小人书放进书堆，又另外拿了一本继续。 小人书真好看，大哥嚎的太烂了，差评。 ☆、喇叭裤 经过和老爸的一番谈话以及准许后, 大哥的小人书摊算是就那么开着了。 这个年代，敢吃螃蟹的人说来确实赚钱, 不然许富才也不会放着轻松的逍遥日子不过，一放学就忙着支应书摊的小生意了。 于是，比之前预计的攒零花钱所用的时间还要早，他就提前把赚够了买一条喇叭裤的花费。 这天许友善揣着一本三打白骨精的小人书, 带着自己的小板凳，乖乖巧巧地坐在家门口, 继续自个儿的看图识字外加读故事的大业。 初冬的风不大，吹着人倒是挺冷的。 许友善坐在背风处，身上穿着赵云薇特意给她准备的夹棉外套，还有绒线帽子和手套, 外加小棉靴，武装到牙齿。 今儿个天气晴好, 阳光晒的人暖暖和和很舒服。 许友善读书读的津津有味, 正看到孙猴子打了白骨精被唐僧师父误会, 准备将猴子赶走的关键时刻，她眼前突然一暗, 落下一大片阴影，一下子把暖暖的阳光挡了个严实。 “大哥, 你挡着我晒太阳了！”许友善气呼呼地提醒他。 许富才颠着腿儿得瑟的架势瞬间僵了僵，干咳一声往旁边挪开一步，继续颠着大腿站在妹妹旁边彰显存在感。 然而许友善正沉浸在孙猴子被撵走的故事剧情中，根本不鸟他, 眼风都不带给他一点的。 “咳，那啥，小妹，你不觉得今天大哥特别帅吗？”许富才没法，自己先意有所指地开了话头。 他说着这话时神色骄傲，特意将一条腿朝前伸出，方便小妹关注到他身上不同的地方。 许友善无意识地嗯嗯应着，奈何就是不抬头啊。 猫猫忙着呢，小人书多好看，大哥一边去。 许富才锲而不舍，翘着呆毛得瑟地在小妹子身边转悠了两圈。 这家伙浪费了今天宝贝的摆摊赚钱的时间，想让自家妹妹看一下他的新装备，然而竟然引不起对方的一丁点反应。 “小妹，看大哥买的新裤子好看不？”许富才只好拽着妹妹的羊角辫明明白白地问道。 许友善被迫从故事中脱离，顺着哥哥的力道仰起头怒道，“大哥，别揪我头发！”猫眼睁大瞪了大哥一眼。 哼，敢在猫猫头上动土，小样儿活腻歪了吧。 许富才讪讪地放开手，不过也算是成功吸引了自家妹妹的注意力，因此赶紧趁机将腿抬了抬好让她看清楚一点。 “看，大哥买的喇叭裤，自己赚钱买的哩，好看吧？帅吧？嘿嘿。”许富才抖着腿臭美道。 许友善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大哥上身穿着蓝色棉大褂，下身却配了条黄色喇叭裤，颜色倒是挺显眼的，就是…… “唔，大哥，你不冷吗？”许友善瞅着他抖啊抖的腿以及冻红的鼻头好奇地问道。 初冬的天温度是个位数，没看她都武装到牙齿了，大哥下面却只穿了条单薄的喇叭裤，难道喇叭裤保暖效果这么好？ 许友善好奇不已，如果真是那样，她也想让爸妈给她买条穿穿了。 “冷啥冷，就这天儿，小意思！”许富才不在乎地摆摆手，抬脚走了两步，喇叭裤宽大的裤腿随着他的走动呼扇呼扇地扇着风。 许友善的猫眼跟着它转动，伸爪子想拽住摸一摸。 没等她行动，许富才阿秋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头更红了，两腿哆嗦的快站不住。 “大哥，你冻着凉了吧。”许友善嘟囔道。 她拽住喇叭裤腿，发现就是一层薄薄的布料，粗糙的剌手，顺手探进裤腿一摸，冰冰凉。 许富才打了个哆嗦，立马退后一步躲开了，讪讪地解释，“艾玛，应该是哪个兔崽子念叨我了，哥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