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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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惜春抬起头来,眼神都是冷的,王熙凤赶紧拉了尤氏出去了,在里面还能听见她说尤氏的声音:“你来该好好的劝劝姑娘才是,怎么还跟姑娘顶上了。” 脚步声远了,林雨桐才起身,坐在惜春身边去,她挥手叫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下去,这才道:“姑娘怎知,这不是敬老爷给你做的最好的安排呢?” 惜春抬起头来,灼灼的看向林雨桐:“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林雨桐拉她的手:“这世上,什么事都有个因果……”惜春爱跟那些小姑子一块玩,听的最多的也是这个。因此这边一说因果,她先不会排斥。见她用心的听着,林雨桐才又道:“敬老爷是两榜进士,若不是为人上进,是如何熬的过十余年的寒窗之苦的。既然熬了过来,又金榜题名,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如何又会避入道观,这么些年都不在家。珍大哥哥有许多不妥,连带的蓉哥儿也少了教养,又任由你抱养在西府里,难道是敬老爷没有一丝的舐犊之情?便是他不看中闺女,难道也不看中子嗣传承?岂不知,任由子孙荒唐,未必不是保全。留你在西府,也未必就是舍弃。当日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如今的安排,未必不是更好的安排。” 惜春的眼里迸发出一抹亮色:“……这么安排是为了我好的?” “人力有时殆。”林雨桐就叹气:“在自己力有不殆之时,急切的想做什么,便是最放不下什么。” 惜春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附在林雨桐肩头,压抑着哽咽了起来。 说到底,她在意的不过是有没有人在意她,仅此而已。 林雨桐就道:“要收拾东西,要跟家里人作别,妹妹要是不着急搬,也没关系……” “不是!”惜春抬起头来:“这就走吧,实在是没什么要搬的。”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是尤氏和王熙凤又来了。 惜春给尤氏行礼:“这就走了,也不去辞别老爷和哥哥了。跟嫂子说一声……” 这怎么行呢? 尤氏就说:“这一屋子的东西……纵使姑娘都不喜欢,不想带了,也没关系。桐丫头也不会委屈了你。可你这一屋子的婆子丫头,她们总不能光着跟你去吧。谁没有点家当?” “谁说要带人去的?”惜春朝外看了一眼:“我干干净净的人,来的干净,走的也干净。既成了人家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使唤的,自然也该是人家的才是……” “妹妹这话糊涂。”探春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进门就说惜春:“这般出去,叫人家如何看府里……” “我便不这么出去,外面又能如何看府里呢?”惜春轻笑:“可见三姐姐的明白也不过是明白,却也不曾看透了去。捂着耳朵装聋子,可这别人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这点小事跟其他事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探春一下子被噎回去了,愣在当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也要掉不掉的。 惜春摇头:“三姐姐还是看不透么?这亲的总归是亲的,若是连亲的都不亲的,这不亲的便只能更是假的。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三姐姐比我聪明世故,又为何看不透呢?” 听起来是劝探春的。 说探春跟太太和宝玉再亲近也是无用的,不是亲的,便不会牵挂肚肠。巴结的再好,说翻脸也便是会翻脸的。赵姨娘再不好,那也是亲的。纵使有一半的慈母之心,至少是不会害了她的。 可细听这话,却叫尤氏和王熙凤齐齐变了脸色。 那话何尝不是说,亲哥哥亲嫂子都不亲,这旁人如何亲的起来。 这里面更是牵扯到林雨桐,毕竟,自家这边也不是亲的。 尤氏恼的跟什么似的,便听惜春又道:“原不过是说些实话罢了。但这世上终归是有真情意的。这就全看各人生的是什么肚肠了。她待你真心,你自还她真意。如此,才不会把一腔的热忱白白辜负了。” 可不是暗指这府里没一个对她是真心实意的。从主子到奴才,得罪了个遍。 林雨桐以前觉得接惜春回去不是大事,可如今才觉得,谁说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这教养问题就是个大问题。她这种的,比幼娘当初还难教导。 跟着的丫头,像是入画这样的,哭的气都快喘不上来的,“姑娘,带我去吧。离了姑娘,我们可当如何?” 惜春的眼里却只清冷一片,问道:“只你一个人跟我过去,还是一家子都跟我过去?” 入画年纪也不大,这话问的直接就哑住了,半晌才道:“我是姑娘的丫头,自然是姑娘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这话糊涂。”惜春摇头:“你先是府里的人,才是我的丫头。我都不是府里的人了,你如何还是我的丫头?要不然,我求个恩典,叫放了你们一家的身契……” 入画脸上露出几分惊容来:“姑娘开恩!” 惜春只摇头:“蠢货蠢货!真真是蠢货。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好歹跟老子娘哥哥守在一起,岂不比跟着我好。”她叹了一声,回身看了看这屋里:“往年我穿的旧衣裳,如今也不用了。不拘是拿去当了,或是怎么都好,换几个银钱,你们分了吧。”说着就看林雨桐:“嫂子,咱们这就能走了。” 林雨桐心道:惜春可不糊涂。去别人家,偏带着贾家的下人,还是这种老子娘都在府里的,这样的人带过去是最犯忌讳的。她要放了入画一家的身契,其实就是给入画机会,只要愿意,这边放了,那边她就带。可惜,入画在这府里生,在这府里长,这府里便是家,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不用回禀了她老子娘,就只她,也舍不得离开的。 如此,便是真真断了主仆的情分了。 惜春也没去见贾母,只在贾母的门口磕了头,林雨桐也只得罢了,跟王熙凤说:“你跟老太太道一声恼,回头安顿好了,再来给老太太请罪。” 就这么着,就真把惜春接出来了。 到家的时候,齐氏也在。今儿是族里有事,去书院叫了,这两口子才回来。贾瑕正要去祠堂,见林雨桐带着人回来了,就站了站。 齐氏跟惜春还见过,贾瑕压根是就没见过的。 这会子见了面,也知道是过继来的。贾瑕就端起笑脸:“这里家里,妹妹怎么着都成。咱们家没有那么些个规矩。要是在家闷了,就叫人捎话给我们。去山上住住也是无妨的。你二嫂最喜欢在山里逛,来的路上还说,回去就给你收拾院子去。” 很热情的样子。 齐氏只催贾瑕:“你快去忙,我跟嫂子在家照应呢。委屈不了妹妹的。” 贾瑕看林雨桐,询问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林雨桐只说你去吧,你哥哥一会子也过去。别的话一概没提。 那边幼娘已经拉惜春了:“去看看给你收拾的屋子可还喜欢?大哥叫人找来那么大一个画案,光是各色的颜料就拉了两车,我从来不知道颜料的种类能有那么些,颜色能分的那么仔细。” 果然,院子里专门开辟了一处画室,宽大明亮暖和就不说了,屋里还养着不少的鲜花,各色的摆件虽不是古董,但瞧着色色都雅致。画案极好,趴在上面都是成的。各色的颜料,浅口青瓷的笔洗。玉石的笔架上摆着各种型号的笔,砚台镇尺都是极为考究的东西。真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再去屋里看,铺的盖的,崭新的,拉开衣柜,四季的衣裳齐齐整整的,一排柜子都塞满了。梳妆台上的所有匣子里,也都是满满当当的。各种的钗环配饰都有。 丫头也都在屋里等着,见了就称为四姑娘。 林雨桐解释:“咱们家是大爷二爷三姑娘四姑娘这么排的,你大哥也都给你们另取了名字,以后记在族谱上。”又告诉她们,幼娘名‘珊’,惜春为‘瑶’。 也不是有什么具体的意思,就是告诉她们,她们珍贵,跟家里的男儿一样取名排序。 至于‘幼娘’‘惜春’这样的名字,只当是乳名在家里叫叫就算了。 当然了,也是为了怕惜春从四姑娘变成二姑娘变的不习惯。如今四姑娘还是四姑娘,半点也不违和。 看看这东西,便知道林雨桐说的事先并不知道过继的事是作假的。这东西必是提前预备好的。可越是这样,惜春才越是觉得难得。他们接纳自己不是鸭子赶架,而是心甘情愿并且极为期盼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模样,对着林雨桐行礼:“见过大嫂,是我不懂事,大嫂莫要见怪才好。” 叫嫂子不是叫表姐,这便是认可如今的身份。 林雨桐笑着拉她给齐氏和幼娘见礼。齐氏非常贴心的准备了见面礼,另外又拿了许多名家所做的杂书,里面多有画法画技的。幼娘给了一匣子荷包,叫她留着赏人的。 林雨桐给了二百两散碎银子,又有铜钱几匣子叫她使。 家里添了人,又有蕴哥儿插科打诨,加上邵华带着俩孩子过来贺喜,竟是很有些喧闹的意思。 与家里的气氛相比,此时贾家祠堂的气氛却实在算不上是多好。 贾家人口繁茂,饶是金陵那边来的都只是当家人,这祠堂里也坐的满满当当的。这次四爷没跟祭祖似的,坐在前面。而是该怎么排序就怎么排序。坐的就相对远了一些了。 贾珍倒是想把四爷往出拉扯,贾琏也在一边帮腔,可贾敬在上面咳嗽了一声,一个个的就都摸摸鼻子,缩回去不敢言语了。 贾政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贾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的道:“敬大哥这突然召集老少爷们的,可是有要事?” 贾琏坐在贾赦的身后,伸手瞧瞧的拉了拉贾赦的衣摆。 贾赦回头看过去,贾琏就连连摇头:没看到二叔都不言语吗?您倒是先开这个口做什么? 他们坐的都距离贾敬近,贾敬将这父子俩的动作看了个清楚明白。 他笑了笑,多看了贾琏两眼,就道:“你要是听劝,早早把爵位给了儿子,说不得,你将来过的还是好日子。” 贾赦气的直瞪眼,这说的是什么话。 贾琏缩着脑袋,再不敢说话。自家老子要是知道自己有这心,回去只怕板子得上身了。 这一打岔,却叫大家都暂时不敢放肆了,马上静下来,都瞧着在上面端坐着的贾敬等着他说话。 贾敬看着满祠堂乌压压一片的人头,轻轻叹了一声,偌大的家族,脑袋上戴着官帽的又有几人?除了珩哥儿,剩下的可都是靠着祖辈的余荫才得的。 也罢!分了就分了,失了依仗了,说不得反而能发奋的多出几个像样的人才呢。 他轻咳一声:“今儿把大家召集来,只为一件事的,老少爷们都不免问了,什么事由呢,把大家从金陵都大老远的叫来了。我现在就为大家解惑!”他端着茶押了一口茶,特别轻松的吐出两个字:“分宗!”然后不管众人的脸色,还轻描淡写的道:“就这么点事。” 分宗?! 分什么宗? 祠堂里静了一瞬,然后跟水里泼了一瓢热油似的,瞬间就热烈起来了。 怎么能分宗呢?好端端的怎么能分宗呢? 贾赦心说,我也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你要跟我分宗,却连一句话都没有。你说分就分了,几个意思啊? 他这边还没说话了,几个年纪大些的族人,哭着从后面到前面来了,一个个的口口声声一家子的骨肉,这怎么能说分就分了呢。 贾琏趁着这个乱劲,溜出去叫了小厮过来:“快回去告诉你们二奶奶,就说敬老爷要分宗……老爷他……一点也不意外……” 小厮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听了就应了,过去传话不提。 贾琏心里却翻腾来了,这分宗的事,自家老子不知道,自己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可这说分就要分了。看老爷那意思,竟是提前知道的。这可有些过分了,哪怕要分宗,没有瞒着自己和自家老子的道理。他咬牙又进去,却见贾珍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想来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作为当家人,他是真的事先一点也不知道的。 贾琏溜回去坐好,咳嗽了好几声,才把紧挨着的贾珍给叫醒。 贾珍蹭一下站起来,看着他老子:“父亲……您这唱的是哪一出?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分宗的事了?您这样,不光儿子惶恐,只怕族里的子侄没有不惶恐的……这万事得有缘由的,总得说出个为什么吧!” “为什么?”贾敬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人。 那边贾赦脸气的通红:“没错,这分宗,哪有不跟我打招呼的道理?不说个缘由出来,咱们这些个老少爷们,不能答应。” “对!” “没错!” “不能答应!” 贾敬抬抬手,往下压了压,等没人说话了,他才说:“分宗这事……是政二弟提的……我一个方外之人,哪里能知道他为什么要分宗。但政二弟是娘娘的亲生父亲,他执意如此,那便如此吧。” 贾政忽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贾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把我说出来了! 第1359章 重归来路(37)三合一 贾政只觉得如坐针毡,这么多的眼神看着,还有那离的远的站起来垫着脚尖朝这边看,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等消化了这信息,众人这才有点反应了过来:哦!不是老族长族长要分宗,是娘娘的父亲要分宗。 也对啊!谁也没听说过嫌弃手底下的人多的,一个大族的族长有什么理由把自己个的地盘势力给拆了? 于是,一个个的都朝贾政看过来了。 贾代修更是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贾政跟前问:“政老爷,你怎么说?” 贾政一脸怒气的朝贾敬看过去,贾敬就那么眼观鼻鼻观心的那么坐着,连眼皮都没撩。 贾珍一看他老子这样,便先走到贾政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侄儿有哪里做的不合适,请叔父责罚便是。便是侄儿不配为族长,如今这族长之位,也可拱手相让。为何要闹出分宗这个事端呢?一家子骨肉,守望相助岂不是好,如今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侄儿做下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可这会子不管侄儿怎么自省,都想不出来侄儿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对老太太,侄儿孝顺如亲孙,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对两位叔父,侄儿尊敬有加,虽不曾晨昏定省,但凡遇大事,端不敢不问过两位叔父的意思而自行决断。对两位婶娘,侄儿也打发媳妇去请安,去跟前伺候奉承。就是对下面的兄弟,不说琏二弟,就是宝玉,我也敢说,我这个当大哥哥无有不疼爱的。对娘娘……别人不清楚,叔父你是应该清楚的。娘娘要省亲,家里要修园子,我是出地方,出银子,出人,出力,尽我所有,凡是侄儿能拿出来的可都拿出来了。自问,无有对不住人的地方。可如今叔父这般,有了这样的主意也就罢了,连侄儿也未曾事先告知一声,侄儿还是族长……您这是要将侄儿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