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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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的,迷茫的,什么样儿的表情都有。 谁也没料到,忙了这么久,花费了银钱无数,这热闹就这般短暂,说散就散了。 元春本也伤感今日之别,可眼前这么些人的表情,就只余家表妹没有意外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震惊多过离别的伤感。 这种无知无觉,只沉浸在富贵梦的家人,才更叫她无力。 她的眼泪一瞬间就聚集起来,然后扑簌簌落下来。良久,贾母和王夫人才反应过来,这才悲从中来,两人起身,紧紧的抓住了元春的手:“娘娘……” 抱琴在一边已经面露急色,元春收敛了悲色,安慰道:“天恩浩荡,以后许是能宫内月省一次,见面尽是容易的。只是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奢靡……” 两人连连应是。 元春起身,抱琴过去扶了,她这才抬脚往出走。从林雨桐跟前路过,便停下脚步,扭脸看过来,伸手拉了林雨桐的手:“姐妹中,唯妹妹见识通透别与他人。老太太有了春秋,太太也有了岁月,若是有一二不到之处,还望妹妹多提点两句,便是感激不尽了。” 林雨桐还礼,应了一声是。 见元春还要说话,太监在一边已经催了。元春这才深吸一口气,这一次走出去,直到上了轿辇,也都没有再回头。 林雨桐随着女眷一起,一路走出去,一直把人送到了贾府的门口。 起身时丑时三刻,也就是夜里两点半前后了。这又从园子里慢悠悠的走出来,怕是没三点半也差不多了。 林雨桐没再回去,跟王熙凤说了一声,就带着齐氏,两人上了马车,直接往回赶了。 四爷还得送礼部这些随行官到街口,林雨桐叫另一辆空马车跟着,到街口接了那兄弟俩,就能回家安顿了。 到家都快五点了。 四爷和林雨桐还罢了,只贾瑕跟齐氏,都快累贪过去了。 林雨桐就叫他们去歇着:“不急着起来,明儿睡到几时便几时,横竖在自家,谁还挑理去?” 两人应了,也不见外,自去歇息不提。 别说是这两人,林雨桐和四爷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方起。 蕴哥儿眼看一周岁了,也跌跌撞撞的能走了。爹娘姑姑叔叔的,也能叫两声。 这会子林雨桐还想伸个懒腰,再赖一会子呢,蕴哥儿就在外面喊着:“娘——娘——起——” “起来了起来了!”林雨桐打着哈欠,吩咐外面的丫头:“把哥儿抱进来吧。” 幼娘低低的哄劝也拦不住他,腾腾腾的自己往里面跑。高大的门槛得要人抱着,但一旦放进来就手脚并用的往炕上爬。 林雨桐将他拉上来,问他:“吃了没有?吃什么了?” “吃……粥……”大致能明白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看蒙着脑袋睡觉的人:“爹?” 四爷没言语,也没动地方。 他就伸出手掀被子,然后四爷还是闭着眼睛不动。他先是露出几分迷茫来,然后伸出小肉手,咯吱他爹去了。像是大人叫他起床一样,咯吱咯吱,他就咯咯咯的笑。 然后他爹多坏了,怎么逗都不醒。 孩子才越发的迷茫了,憋着嘴看看爹看看娘,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爹娘都不言语,他又把被子给他爹给盖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在边上给哭了。 无良的爹娘没事把孩子招哭了,两人搁在被窝里哄了半天的孩子,到了午饭的时间才起床。 宫里又因为元春昨日归省,今儿谢恩并奏请归省之事,象征性的赏了东西下来,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也是人人有份。谢了赏,那边贾瑕和齐氏就告辞。这也过了十五了,两口子打算回书院去。贾瑕继续念书,齐氏能陪在父母的身边。 四爷和林雨桐又不是迂腐的人,只要住着舒服,人家两口子愿意怎么住就怎么住去呗。也不干涉。只齐氏走的时候说要去城外的别院给公婆送点东西,看准备的东西是否合适,叫林雨桐参详了参详。 把这边打发完了,这一点也就算是有到头了。 正月十六过了,这年也过完了。 年节完了,到了二月里,地里就该忙起来了。 趁着这个空档,大家也都是急着瞧那后宫嫔妃陆续的省亲的热闹。四爷就进宫去了,跟太上皇道:“那边有温泉,早晚泡泡,对身体最好不过了。景致也好,这眼看开春了,好些事也得开始忙了。” 太上皇就有些伤感之色,随即又露出两分欢喜来:“行!搬出去住。一辈子困在这地方,有个什么趣。” 四爷也笑:“等有空了,咱们出去走走。在附近的村村镇镇也都转转。看看这天下到底是如何一个天下。” 太上皇又叹了一声:“下江南数次,看的天下也未必就是真实的天下。这话……说的很是……” 于是,四爷真的挺忙的。元春出来省亲一趟,都那么大的排场,更何况是太上皇搬家呢? 皇上再是说:“那边什么都有,您把常用的带过去就行……” 可实际上,太上皇心里是知道的,有生之年,他不会再回这里了。等到再回来的那一天,一定是躺在棺椁里回来的。 搬家这事交给忠顺王和四爷办。 琐碎碎的,得赶在二三月里彻底的搬过去,可不得忙起来? 反正四爷是进进出出的,天天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这一路的官道哪怕是修了,但还是尘土飞扬。 从年前到如今,也没落雪。今年是有些干旱了。 余梁又领了差事,给皇庄打压力井,多少亩地一口井,另有水渠等水利设施要修建,也着实是忙的很。 这边是忙,而贾家那边,却真真是忙完了全家都歇下了。 省亲用的那些个物事,如今都得收起来,当时挂的时候一天能挂完,可这收拾得收拾四五天。以前还有王熙凤跟个铁人似的什么活都兜揽,如今她也看出来了,指着娘娘,那是指着屁吹灯呢。一点戏也没有。她的心思也就不在这上面了。 娘娘省亲完,她就‘累倒’了。也不全是装出来的,那么样的消耗人,谁不累? 这边只养病,王夫人是三请四请也把人请不过来。她又是这个事那个事的得出门应酬,家里的这一摊子竟是不知道该交给谁。再加上薛姨妈一天到晚的在她屋里,为的什么,她也知道。 可这会子娘娘只在家里呆了那么点时间,有些话根本就说不到上面。再说了,宝钗现在要进宫,时机也不对。再过三五年之后,娘娘实在是没有怀上,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可到了那时候,又何必再叫宝钗去呢。 但这薛家还得安抚,别这个时候闹出不愉快的事来。 加之家也没人管,怎么办呢? 干脆叫李纨带着探春和宝钗,把家给管了起来。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的手:“妹妹放心,我疼宝丫头的心跟疼宝玉是一样的。万万不会耽搁了孩子。” 便是说,若是不能进宫,这不是还有宝玉呢吗? 这却真不是薛家想要的。 薛姨妈气的直抹眼泪,又问薛蟠的去向:“大爷呢?” 薛蟠在宁国府这边呢。贾珍把族里的爷们都叫去,横竖给娘娘省亲预备下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些东西不用,难道还要藏着不成。 什么戏子杂耍,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美酒佳肴。这些都是提前预备好的,做好了娘娘在家住一个月的准备所预备下的东西。 那时候想着,得叫娘娘在家的每一天,玩的都不一样,吃的都不带重样的。可不是尽着天下有的,都给采买了回来。 这买进来了,哪里有再卖出去的道理? 于是,一家子爷们关起门来,猜谜行令,百般的作乐。贾琏和薛蟠都是贾珍的座上客,有的乐,谁还管以后如何?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 如今薛姨妈找儿子,香菱又哪里知道这位爷去了哪里,只摇头说是不知,见婆婆的面色不好,才又道:“只怕去了东府里,倒是听见外面小厮说了一句,说是珍大爷有请呢。这娘娘才省亲完,许是有什么事也不一定。” 薛姨妈就气道:“你如今也是正头娘子,很该管一管他才是。” 香菱抿嘴低头,却不知该如何说才是。 亲娘老子都管束不了,她又如何管的住。 还是宝钗说:“妈只说嫂子做什么?妈说的话哥哥都只当耳旁风,嫂子难道是能辖制的住他的人。”说着,就给香菱使了眼色,叫她先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薛姨妈才露出几分恼怒之色:“都是你哥哥那什么恩人,出的是什么主意?娶了个她回来,竟是半点也不能辖制人的。你哥哥这样的,就很是得要个厉害的媳妇,能管的住她才是。” 香菱本是端着茶要给婆婆小姑子送的,如今在外面猛不丁的听了这个话,就背过身悄悄的退出去了。想着偶尔回娘家,陪着娘在小院子里过的清净日子,竟然是向往了起来。哪怕是富贵荣华,可这无一日顺心的日子可过,又有个什么趣呢。 她打发丫头:“去我家去瞧瞧,上次回去母亲有些咳嗽,不知如今可好些了。”她给了一小块银子:“顺道在路边买一筐子梨,给母亲送去。”那个东西熬成梨膏,最是去火止咳。 梨就是路边卖的最普通不过的梨,小小的篮子里拢共也只放了五个。 封氏也是大家子主母,一看这情况,哪里不知道闺女的日子过的是极为不顺心的。她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哭了一场,到底是收敛住了。又提着这些东西,直接上了清虚观。 甄士隐看着封氏带过来的东西,叹了一声,只道:“你稍等一等。” 回来的时候,便递了一个增运符过来。 封氏不解:“拿这个给闺女?” 甄士隐摇头:“你糊涂。拿着这个,只说送礼,也好进那门第。你进去就问问闺女,若是日子不好,可愿意归家。若是愿意归家,便归家就是了。这事,只我请了张道士去办,薛家必是肯的。把闺女接来,若是将来没有合适的姻缘,就收养一个族里的孩子,好好教养,老来未尝就没有依靠。” 封氏将东西收到手里,默默的点头。宁肯叫闺女在家清茶淡饭,也不愿意在富贵膏粱之家受这样的磋磨。 她答应了,去了之后又花了两千个钱里外的打点,才见到了闺女。原本是送礼的,如今却不见亲家母。人家压根就没回院子来,只说是陪着贾家的老夫人说笑呢。 封氏也不觉得被冷待。倒是刚好有机会,跟自家闺女说说话。 母亲这么一问,香菱的眼泪就下来了:“若是能……我宁肯一辈子守着爹妈,送了爹妈百年之后,哪里的姑子庙不留人?” 竟是心灰意冷至此。 封氏心疼的几乎都喘不过气,给香菱将符箓塞过去,“你拿着,等你婆婆回来,送过去,也好有个应对。这事我儿放心,你爹既然回来了,必然是能护着你的。你且等等便是了,很快……爹和娘接你回家去。” 香菱眼泪又下来了,从袖子里往出掏帕子,袖子只撩开一点,但封氏也瞧见了这孩子胳膊上青紫的痕迹。她疯了一般将孩子的袖子撸起来,顿时泪雨如下:“畜生!你是娶回来的正头娘子。” 香菱赶紧遮掩了,却只摇头,便不言语了。 说是正头娘子,可谁拿自己当个正头娘子对待。甄家好的时候,还曾好过两日。甄家不好了,她如今便连个丫头也不如。贾家那边,凡是主子该去的场合,她都不去了。凡是丫头婆子们聚的场合,她又不适合。整日里在这小小的梨香苑里,一日一日的熬日子罢了。 封氏搂着闺女压抑着哭了一场,却不敢太过。走的时候咬牙切齿,见了甄士隐更是放声大哭。这哭声别说是甄士隐,就是道观里的小小道童,也露出几分不忍之色来。 甄士隐回身就去求张道长,只求他想办法拆了这一对孽缘。 薛姨妈陪贾母看戏回来的晚了,原说叫儿媳妇来问问的,叫人去叫,婆子去了一趟面色通红的又回来了,只说大爷吃醉了,正叫人服侍呢。 薛姨妈便不再问了,定是那混账又拉着她媳妇弄那事,声音大了,家里的下人都晓得了。 第二天香菱一早过来服侍的时候,薛姨妈才问了封氏的事,“可是想你了,来瞧瞧?” 香菱忙道:“我在家好好的,妈是再放心不过了。原不过是从老神仙那里得了一道符箓,不知是增运还是如何的,见是好东西,妈就送来了。”她把东西递过去:“给姑娘带着吧。许是真就应验了,得一贵婿也未可知。” 这话很得薛姨妈的喜欢,收了东西,打发人给封氏送了一回礼不提。 而林雨桐很快就知道这事,是因为张道士应了甄士隐所请,求到了自家这里。 四爷不在,但一老道,林雨桐见了也无碍。 张道士这么一说那么一说,满脸的唏嘘之色:“……父母之爱子女之心,叫人动容。那薛家,原本是得了一宝珠,却偏偏的如此作践。这便也是那没造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