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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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能随便就进卧房呢。如今的弟弟家可跟之前不同,以前是家里没什么可丢的,可现在却不一样了,银子家里不知道堆了多少。这主人家都不在,万一出事了……这么一想,她就不由的更多的胡思乱想。如今的弟弟的身家,在钱塘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什么被和尚掳走的?该不是是被绑票了吧? 这绑票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生人,听过弟弟的身家。还有一种是熟人,凡事都知道的最清楚的这一类人。 之前公甫还说,真跟着人家和尚去了,就不知道留个口信,留个记号……可这要真是被人绑架了,他哪里有什么机会留这个嘛。 越想就越是狐疑。不由的就打量小青。 小青哪里会不紧张?自家姐姐吓死了人家一手拉拔长大的弟弟,要真叫姑太太知道了真相,她还怀着身子,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 许大娘子见小青紧张,就指了指卧房:“还别说,我还真累了,叫我进去歇歇……” 那可不行! 小青赶紧拦了:“姑太太,您家就在隔壁,这么着,我扶着您,不行叫两个伙计抬着 您回去都行的。” 就是不叫自己进屋子去呗。 不等她再说话,许大娘子就觉得几乎是被小青半抱着的,脚不离地的就给送到自家了。这姑娘的手劲未免太大。她不敢再说啥了,见小青不耽搁,急匆匆的又回去了,心里就更疑惑了。 确定小青回到隔壁的院子,她赶紧就起来,二话不说,就奔着县衙而去。 一见李公甫就将他拉到避人的地方,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你说,小青跟弟妹关系那么亲近,怎么弟妹不见了,小青一点也不急。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一个人出门,她在家倒是心安理得的。还进了卧房做什么?我说要进去,她就这样……”模仿着小青扶她的姿势去扶李公甫:“……我双脚都离开地了,她就那么的把我带回家,一点都不费劲。你说……会不会是……” “奴大欺主,然后想要偷盗钱财?”李公甫听老婆这么一说,心里也还真就泛起了嘀咕,“走!过去看看。” 小青是怎么也没想到,送走了姑太太,却招来了人家两口子。 李公甫就直接多了:“……小青,你叫我们进去看看,要不然,你这就得跟我回县衙,叫太爷好好问问了。” 小青不敢被抓着去县衙,她要去县衙,都是晚上偷着化为小蛇去的。这样去的话,在县衙门口就得变回原形,还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个人。 想不跟姑老爷去,可以反抗。可这反抗了,可不就是说自己有问题吗?县衙的人都得来拿自己,官人死了的事就瞒不住了。 思来想去,只得咬牙:“不是不叫你们进去,其实……”她低声道:“其实,是官人已经找到了。可是晕过去了,人家高僧说了,需得我姐姐在佛前跪足三天三夜,要不然,官人是醒不了的。也不敢叫人靠近,更不敢叫命灯熄灭。要是不信,你们进来看。但是千万小心着点,那命灯,哈口气都会灭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来不及细问,先进去看看再说。 可这一看,李公甫的心都凉了。这哪里是晕过去了,看模样,跟死人又什么不一样的? 许大娘子一声‘汉文呐’刚出来,离她最近的一盏命灯就开始猛的摇曳了几下,眼看要熄灭了一般。小青赶紧过去挑了挑,朝外一指,意思是:有什么话出去说,这里不适合。 一到外面,许大娘子一嗓子才哭出来了:“汉文他到底是……” “活着呢。”小青赶紧道。 李公甫不说话,只坐在那里打量小青,然后问道:“弟妹去了哪里的寺庙……” 这? 小青哪里知道? 被怀疑的眼神看着,小青正想着怎么圆谎,外面就传来声响:“姐夫要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了。” “姐姐!”小青松了一口,迎了出去。还没说话,便被白娘子塞了一个东西:“赶紧熬成药,喂官人喝下去。” 小青点头,忙去了。 白娘子这才进去,许大娘子忙问:“弟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白娘子该怎么答? 心里想过千遍万遍,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痛如绞。她上碧落下黄泉……可是,官人跟着黑白无常,在黄泉路上,却对自己避如蛇蝎。 也是!自己本来就是蛇嘛。 她没有再追,只要肉身不灭,阎罗君是会判相公还阳的。头七回魂夜,便是相公清醒之时。 而在这之前,她背过身,擦了不由自主落下来的眼泪,然后才道:“姐姐姐夫,为了官人,有些事情,还得请姐姐姐夫帮忙。” 许大娘子朝卧房看了一眼:“汉文他……” “再有几天,他就会醒来。”白娘子强笑道:“但是,那一天,也是我和青儿的死期。” 啊? 李公甫皱眉:“这是什么话?” 许大娘子赶紧拉白娘子:“弟妹啊,到底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咱们是一家人呐……” 白娘子深吸一口气:“……官人此次遭难,皆是因我而起。我跟小青,幼年曾跟随高人学过一些法术……” “法术?”许大娘子朝后退了两步:“就是像是道士那种,降妖除魔的……” 白娘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要是你要这样理解的话,也行。她点点头:“不中亦不远,就是这样子。”她扶了许大娘子坐下,“当年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那些人要寻仇,官人是被我连累的。” “啊?”许大娘子就说:“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些人是什么人呢?怎么能如此……不行咱们就报官……” “这不是报官的事。”白娘子道:“得罪的不能算是人,而是……” “妖?”许大娘子就赶紧拉李公甫:“这可怎么得了。” 李公甫原本是不信那些东西的,但先是京都闹了妖,前两天跟太爷出去又亲历了诡异事件,如今,他是信的:“这东西……你可有应对之法?要不然,去请得道高僧……” “可这终归没有千日防贼的!”白娘子就道:“如今,为了官人,也是顾不得许多了。只要我跟小青死了,便一了百了……” “这可不成!”许大娘子道:“这怎么就说到死了?” “姐姐。”白娘子就道:“不是真死。是得叫官人和其他人知道,我和小青都死了。”她摸摸肚子,“还有他呢,我怎么会真的去死?” “这?”许大娘子摇头:“当时只是梦到你,汉文就跟疯魔了一样。要是知道你死了……” “姐姐不要担心。官人也是历经生死的,他没姐姐想的那般脆弱。”说着,她就笑了笑,“而我,也不走远。我们会一些法术,只是简单的改头换面而已。我想,去找夫人,把卖给太爷和夫人的许家老宅,再给赎回来。我带着青儿就住过去。将来孩子生下来,孩子还姓许……” “那怎么行呢?”许大娘子摇头:“这可太委屈你们了?” “委屈什么?”白娘子笑道:“银两我会带走一半。宅子铺子都给官人留下。要是以后,官人又有喜欢的姑娘……”她咬牙道:“姐姐只管给官人另谋良缘便是,我这里,姐姐姐夫不必顾忌。” 这更要不得了呀! 不等李公甫和许大娘子说话,白娘子就道:“要不然,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今天这样一般,可下次还能不能醒来,就不知道了……” 许大娘子的嘴张了合,合了又张,一嗓子哭出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好的一家人,这怎么说散就散了。 小青在里面喂许宣吃药,听了这话,没来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确定药吃下去有用之后,她才出来:“那姐姐又何必等官人醒来再‘死’呢?不如早‘死’,‘死’了之后,等丧事办完了,官人也该醒了。这醒来之后,都尘埃落定了,岂不是好?” 白娘子的手一紧,好半天才道:“……也好!按青儿说的办吧。” 第二天,林雨桐就接到消息,说是保和堂许相公的娘子和丫头,都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找许相公的时候失足滚下山丧了性命,尸首是从城外拉回来的,城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如今李家正在办丧事。 林雨桐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白娘子这次倒是利索,这是放弃了吗? 但不管想玩什么吧,人家有了丧事,林雨桐和四爷又是跟人家有故交的,亲自去了一趟。不见许大娘子,只有李公甫在灵堂前站着的。 不少人都觉得可惜的不行,多好的两个人啊,还怀着孩子呢。 停灵三天,人就安葬了。 然后第四天晚上,李公甫和许大娘子两人,紧紧的盯着躺在床上的许宣。一到子时,床上的人就跟诈尸一般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大口的喘着气。 “汉文!”许大娘子过去,将又要倒下的人扶住,喊李公甫:“快拿水来!” 许宣满眼的惊恐,“蛇……蛇……大蛇……” “没有蛇!”许大娘子心疼坏了,将水递过去:“这是家里,哪里又蛇?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家里?”许宣眼里的惊恐更盛:“娘子……是……蛇……家里有……蛇……两条……” 这说的是什么? 许大娘子听到耳里,以为弟弟说的是:娘子,(那)是蛇,家里有蛇,(有)两条。 这话叫她心里更难过了,那么好的弟妹呢。没瞧见汉文害怕了也是先叫娘子,家里有蛇了也不说男人该冲到头里,反倒是喊他娘子。真是被宠坏了。这以后上哪里找对他这么好的媳妇去? 于是就道:“汉文呐,我是姐姐。你得好起来啊,要不然都对不住弟妹了!弟妹她……” “她怎么了?”许宣抓住他姐的手都在颤抖。 “弟妹和小青,都死了。”哪怕是假的,但想想弟弟这运道,还是不由的哭了出来。 “死了?”许宣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李公甫就叹气:“真的死了。你要是想要对得起弟妹,就得好好活着。她、小青、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三条命都搭给你了……” 许宣看向李公甫,然后又看看家里换上的白帐子,提着食盒进来的小伙子腰里缠着的白腰带,再看姐姐姐夫,果然是一身素服。 “真死了?”他自言自语,闭上眼睛,满眼都是那双看向他的蛇眼。那眼里没有阴冷,只有无尽的缠绵。这一刻,他的胸口猛的一疼:“不会的!她怎么会死呢?” 李公甫就说:“只要是人,就会死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她不是人! 这话在嘴边差点喊出来,但到底是没有。他垂下眼睑,心里起伏不定。 许大娘子呜呜咽咽的哭:“你可千万要想开些。可不能……” 许宣一把就着她姐手里的碗,喝了一碗的水:“我不会寻死的。”我得知道,她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真死了自己会如何,也不知道如果是假死了自己又当如何,但就是觉得,得弄清楚。在弄清楚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死。 他喝了水,踉踉跄跄的起身,到了桌子跟前把食盒里的饭拿出来就吃,再没说一句话。 李公甫两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紧紧的盯着。 许大娘子就说:“咱两家的隔墙上,还是开个拱门的好。要不然,汉文这样子,我也不能放心。” 行!怎么都行! 外面,隐在暗处的白娘子看到许宣安然无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小青拉了拉白娘子,轻轻的摇头。 白娘子一咬牙,跟着小青,化为两道光,去了城外。 隔了两天,在许宣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钱塘的码头来了一户人家。 当家的是一青衣公子,长的风流倜傥。身侧跟着一戴着围帽的妇人,挺着肚子。两人在码头的客栈落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