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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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朝二楼去,却见李兆山正下楼,手里拿着饭盒,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的看向他,然后问说:“还没吃饭?” 李兆山就笑:“没呢。张主任想要问什么……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边走边说……” 张雪娇没说话,却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路上人不少,出了楼,站在广场上,李兆山才道:“有什么任务?” “炸药。”张雪娇看着他:“我希望你替我跑一趟,把炸药取回来。” 李兆山皱眉:“炸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张雪娇的脸一冷,没有解释第二遍,只转身:“等我消息就好。” 李兆山看着张雪娇的背影,深深的皱眉:她这是要擅自行动。 当然了,作为李兆山的自己,是不能提出这样的异议的。按照规矩,自己是不可能知道张雪娇具体有什么任务的。 但作为影子,自己很清楚,并没有向张雪娇布置任务。 这是怎么回事? 张雪娇从来都不是一个贸然而动的人。 随即他就想,是不是自己找加辉那孩子做时间证人的事,她知道了。 难道是她怀疑了? 也不会!要是她怀疑了,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 但不管因为什么,他的心还是跟着提了起来。 又是两天过去了,等这天晚上回到宿舍,一推开门,他就觉得不对。才要开灯,就听到黑暗里传来张雪娇的声音:“别开灯,是我。” 李兆山皱眉,然后手放在腰间,慢慢的转身:“清丽,你来了?” 语气里带着惊喜,像是偷会心仪的姑娘的小伙子。 这一声,很容易叫人想起以前,以前曾经能被称为是相亲相爱的日子。 张雪娇在黑暗里看着他,“还要瞒着我吗?” “瞒着你什么了?”李兆山就道:“当年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跟姚氏是父母之命,我跟她并没有感情。” “不要再提这件事,我这辈子就不愿意,也不会再提那些事。”她站起来,“耍我好玩吗?影子!” 李兆山露出几分诧异来:“影子?你说我是影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影子?” 张雪娇耻笑一声:“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这两天,你很忙吧!” 李兆山看她:“我一直在医院,从没有出过医院的大门,我到底忙什么了?” 你忙什么了? 张雪娇从兜里摸出一沓子信来:“这些信,是你替你的学生寄出去的吧。”她起身直接将灯打开,李兆山被灯光刺的眯了眼睛,却见她举着信在灯下。灯光这么一照,就很容易发现,每一封信上面都有一些不怎么起眼的针眼。但这些针眼却排列有序。十几封信排列在一起,将上面的针眼组成的简单的符号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启动二套方案。 “你不信任我。”张雪娇冷笑了一声:“启动了二套方案,那么我呢?按照规矩,我就成了必须清扫的路障。” “不!”李兆山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回事路障呢?你是孩子的母亲,你给我生了儿子,你好好的把儿子给养大成人了,我赶紧你还来不及。以前我不能保护你,但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蹚浑水……” “那就是说,你承认了,你就是影子。”张雪娇惨然一笑:“果然吗?” 李兆山慢慢的闭上了嘴:“清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她走过去,站在男人的对面,然后猛地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响,就响起男人的叹气声:“解气了吗?能听我解释了吗?” “解释?”张雪娇呵呵一笑:“解释什么?解释你以影子的名义,逼着我嫁个一个又一个男人。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那种感觉如何?” 李兆山一把拽住张雪娇的手:“不要跟我这么说话。我现在是影子,不意味着我之前也是影子。影子就是一个符号!因为前一个影子对你做的事,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把他揪出来,然后我杀了他。可影子上面依旧有人,他找到了我,没杀我,只让我取代影子……我是为了你们母子才来的,明白吗?” 张雪娇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蓦然一笑:“不明白。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李兆山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自从当年瞒着你我结婚的事之后,我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的事,你都不信。你从来没有把我往好人堆里想过。凡是我说的话,在你看来,都是有目的的。凡是我做的事,在你看来,对你都是不利的。我就是一个贪图你年轻貌美,见色忘利的无耻之徒。” “对!”张雪娇看他:“你说的都对!打从你见到你,我没意识到你是影子的时候,我就对影子也没办法全然信任了。他知道你是我的谁,他明知道我最怕什么,可他还是把你派来了。那一刻,在我心里,影子就不再是影子。” 李兆山摇头:“你……你该清楚,你不应该被情绪所左右。” “我没办法不被情绪所左右。”她瞪着眼睛,眼睛满是血丝,盛满了愤恨:“我跟孩子,本来可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这一切都是被你毁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当年犯的错,我如今来弥补来了。”李兆山低声道:“破茧计划,让别人去。你会被我‘清除’,记住,这个清除,是假的。你会带着加辉,一路朝南走。从南边有船接应,可以直接在香江定居。我们只要干好这一票,顺利撤出去,得到的回事几十公斤的黄金为报酬。这些钱,足可以叫我们和孩子在香江过上富足的生活,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当年,没有能送你和孩子走,但叫你过上好日子的承诺,我一日记着。清丽,我当年说过,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要找个靠海的地方,建一栋宅子,然后看日升日落,潮生潮起……你看,我都记得。” “是!你都记得。”张雪娇朝后退了两步,“可我就是没办法把我和孩子的后半生寄托在你身上。” 李兆山的眼里闪过一种好似叫过痛苦的东西:“那你想怎样?” 张雪娇看他:“要是影子不是你,我对破茧计划,是有信心的。但是,打从怀疑,影子是你开始,我对这个计划,真没什么信心。不过,既然还有第二套第三套方案,那我倒是情愿试一试。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肯定会有痕迹。我的过往经不起查,要真查,我是躲不过的。所以,离开!带着加辉早早的离开这里,还真是我想过的。知道之前那么些年,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东北吗?因为那里离边境近,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去老毛子那边……可是后来发现,想要过去,不容易,这种想法我又淡了。跟了老罗,其实我一直撺掇老罗去西南的,越南、老挝、缅甸,哪里都去得。只是没想到,老罗来了这里。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了,但既然,你有送我们走的渠道。我也不白要你的人情。咱俩的情分,在你当年默认你的母亲要抛下我的时候,已经耗费干净了。从此以后,咱们丁是丁卯是卯,我干活拿报仇,凭本事吃饭。这个活儿,我接了,但是只我这一组人,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你也别太高估你的其他小组……当初,既然你选择我作为第一方案的执行人,就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知道我是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一个人……” 李兆山没有说话,张雪娇的话也没说错,当初安排她,是因为她的隐蔽身份更容易行事。 张雪娇见他不说话,语气更凉了:“计划我去执行,但我需要的东西,得叫你的其他小组帮着去准备。我会在计划里‘丧生’,你得需要提前给我准备好钱和粮票介绍信,新的身份证件,在确定安全之后,我会赶往东南。而加辉,我‘死’之前,会想办法叫老罗知道,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更愿意葬在东北老家,他肯定会跟加辉一起,带着‘我’的骨灰,前往东北。你派人将加辉从半路上劫回来,直接送到东南跟我汇合。然后,你们的酬金,我要一半……我会带着孩子从西南直接去香江,至于你,随便!” 这些话,关于计划她没提半句。只是说她在任务成了之后的安排。 这女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口出狂言的人,她有信心完成任务,那就必然是能完成任务的。 她越是对以后的事情安排的周密,他就越是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关于计划,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她今晚的出现,把他之前的计划,彻底给打乱了。 “你想怎么办?”李兆山缓缓的坐下,问了一句。 张雪娇却道:“别的不用管,我只需要你把我需要的东西给我取来就行。” “炸药?”李兆山问道。 张雪娇点头:“不要太多,一公斤就好。”她笑了笑:“要过年了,如今才是最好的机会。” 李兆山明白,她这是说,过年了烟花爆竹肯定会多起来,运送炸药会很方便。也是说,要过年了,厂里要放假了,原本很多没办法干成的事,趁着这个过年,就能找到机会。 她这种想法,其实跟自己之前的计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 李兆山点头:“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 张雪娇点了点头,关了灯才开了窗户,朝外面看了看之后,翻窗从二楼出去了。等他到窗户跟前,她已经落地,闪进了暗影了。轻便的如同灵猫一般。 回家的张雪娇在家属区里,‘偶遇’了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林雨桐两口子。 很快的,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张雪娇跟林雨桐说了两人的对话:“……影子是不是能继任的符号我不清楚,影子之上,是不是还有人,我也无从判断。” 这个不需要你来判断。 林雨桐就说:“按照你的计划走,别的不用多考虑。我们有我们的行事办法和准则。” 李兆山确实是动了,他谨慎的没有再用邮寄信件传递信息,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刊登文章。 他写了一篇歌颂赤脚医生的报道,发表在了省日报上。 林雨桐手里就拿着这片稿子,较劲心思想从这篇文章中看出端倪,但说实话,真心不能。 然后她又去数每一段段落的字数,然后根据这些字数,对照着红宝书当密码翻译。可意思还是不对。 四爷就拿着文章读,一遍又一遍的读,他不是默读,而是念出声来叫林雨桐听,“你有没有觉得,这文章有些措辞很别扭。” 比如有些地方用‘我们’,有些地方用‘咱们’,段落的末尾也是,有些词汇通俗易懂,可他偏偏选用了比较生僻的字和词。 区别在哪里呢? 四爷指着这些字:“笔画多少不同。” 林雨桐眉头一挑,将段落的开头末尾的字进行了运算之后,再对照来翻译,得到结果是:一一五八零三。 一一五八零三,在别人看,这还是一组数据。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组数据代表的意思是:一一五厂八号库房找零三号管理员。 赵平之瞥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八号仓库是炸药库。” 地点也不设在一一五厂之内,而是才郊外的山区里。 那里所有的管理员,按说都是政治合格的人员才是。当然了,这几年比较乱,是不是审查的不够严格,这个就不知道了。 但炸药的来处有了,几个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防备好歹是能防备的起来的。 今年的春节,就是在这种外松内紧的气氛中来到了。 苗家富并不能真的放松警惕,这也是林雨桐和四爷的意思。李兆山能作为张雪娇的上峰,那必然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怕就怕他,虚晃了一枪。 腊月二十八了,村里晕倒个过路的老人。老人穿着棉絮都露在外面的大襟棉袄,大腰的棉裤,棉鞋看着湿漉漉满是泥。他腰里系着草绳将衣裳裹紧,怕漏风吧。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老人送到医院,好心人更是拿了棉衣给老人换上。旧衣服就仍在垃圾桶里,没人理会。 林雨桐就听苗家富说:“这老人是个拾荒的孤寡老人,本身没什么问题。” 有人把有问题的衣服给了老人,至于为什么会在医院门口晕倒,这也是人家给老人出的主意。见了卫生所,老人就晕倒,为的是能有口热饭吃热水喝。见到职工医院,自然就又晕倒了,然后衣服就顺利的被换下来了。 如今衣服肯定还在垃圾桶里,可衣服里面的东西,知道已经在李兆山手里了。 今儿,罗恒生要出院了。过年嘛,还住在医院,是觉得挺晦气的。 罗恒生跟李兆山致谢:“浑身上下轻松多了,多亏李大夫的神医圣手。” 李兆山客气的笑,将手里的中药包递到张雪娇手里:“……这病啊,一靠治,二靠养。我建议罗主任,回去还是要悉心的调养。那中药,是我找一位老中医大夫给开的,最是养肺。大年下的喝药是不好,这几天可以不喝,但是大年初五过了之后,没那么多忌讳了,我还是建议你要喝的。两碗水熬成一碗,这一副药吃完,咱们再看情况。” 张雪娇笑着点点头,掂着手里的药包,说了一声‘记住了’。 两方告辞,罗恒生一边走还一边跟张雪娇道:“过年的时候,请李大夫到家里坐坐。这次真是多亏了人家。” “你要是少抽烟少喝酒,都不用看大夫。”张雪娇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包放在手里的布袋子里。 到了家了,把罗恒生安顿好,张雪娇就说要出去一趟:“我去找林主任去,我得跟她商量换班的事。今年你的身体不好,叫她先值班,过后我补给她……” “不用!”罗恒生就说:“没那么娇气。” “不是娇气。”张雪娇不管他:“你躺着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她带着布包,找林雨桐:“炸药应该在这里。他惊动了什么人,干了什么样的事,你们肯定也都知道了。我的任务就算是完了,剩下的你们审他吧。” 林雨桐看了看东西,问张雪娇:“这有多少?” “得有两公斤吧。”张雪娇又掂了掂,说的更确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