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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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才奇怪呢。 吃了饭去了上书房,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弘历正在临帖,他悄悄的走过去,弘历赶紧抬头,“有话说话,我这里不要你磨墨。” 给墨汁里加蜂糖之类的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加一些豆腐乳之类的东西,臭气熏天的。 弘昼嘿嘿一笑,好似有些失望一般,弘历就难免得意,这点小九九还能瞒过我的眼睛。他打发了伺候在身边的吴书来,“看先生什么时候过来。” 吴书来知机的退下去,弘历这才坐下,“怎么样?耿额娘怎么说?” 弘昼浑不在意,“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家常话。不过听说皇额娘请了各府的福晋进宫……” 这个刚才自己也听说了。 “能为了什么呢?”弘历嘀咕了一声,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过去,细细吩咐了一遍。 弘昼仿若未见,拿着弘历的毛笔在他刚写的字贴上画乌龟。然后趁着他想事的时候瞧瞧的溜了。 跟着他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的跟着,“阿哥爷,您到是慢点。” 弘昼停下脚步,回头吩咐大喘气的小路子,“以后见了四哥的人躲的远远的,别叫四哥逮住爷。” 知道害怕那您干嘛往人家的字帖上乱画? 小路子的眼神太直白,弘昼一下子就捕捉到对方的意思了,他丢了个白眼过去,是你傻还是你主子我傻?这几天的情况有点反常,弘历自己躲在后面老撺掇爷干这干那的,爷有那么傻为了他往枪杆子上撞吗?我不这么着,能躲的了他吗?就算躲的了,那理由呢?没有画乌龟这一码事,爷上哪找理由去。 主仆俩这一耽搁,就听到后面隐约可以听见弘历的咆哮声:“……给爷把老五抓回来……” 弘昼一听撒丫子就跑。 小路子边跑边问,“先生该到了,今儿要逃课吗?” 逃课逃定了。 “被先生逮着告到万岁爷那怎么办?”小路子都快哭了,“怕是要被禁足了。” 笨蛋! 禁足最好了!禁足把这段不太寻常的日子就避过去了。这才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爷这么聪明这么机智,没机会显摆的别人知道也不敢叫别人知道。可这身边伺候的怎么都是这种笨蛋加蠢材呢?完全看不到爷内心光辉睿智的一面。 林雨桐压根不知道这变故起的风有多大,这会子看到这些妯娌还真有些亲切,就是八福晋瞧着也叫人觉得不怎么碍眼了。 身份的变化叫大家坐在一起有些拘谨,话最多的就是三福晋,“……娘娘瞧着气色真好,今儿这衣裳竟是我没瞧过的样式……”衣裳首饰美容养颜,就没有她说不上来的。 五福晋跟三福晋共用一个茶几,她默默的给三福晋添了五趟茶了,那脸上的表情都是赤裸裸的,她想说的是,三嫂您的话太多了。 七福晋端着茶吹着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茶叶沫子,咱又没儿子,犯不上上敢着这么巴结人。 八福晋看着三福晋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都是一样的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少挤兑四嫂,这会子人家成了主子娘娘了,你就变腔调了。好歹要些脸面吧。她就是看不上四嫂这股子假惺惺的气,时刻都拿捏着。几十年的妯娌处下来,谁不知道谁?这是请大家来干嘛来了?看她又受宠了?显摆什么呢?男人的三两句好话就给糊弄了?还不定老四把媳妇戳到前面来是为的什么呢。 九福晋跟十福晋一个小几左右坐着,她低声说着,十福晋倾耳听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瞧着很亲热就对了。 十二福晋给挺着孕肚的十三福晋剥香蕉,看着相处甚是和谐。 十四福晋跟尊菩萨似得,压根就不理隔着小几的十五福晋。十五福晋跟上面这些年长的嫂嫂相处的不多,毕竟十五爷这些年都是个边缘人物,至今还是个光头阿哥,因此她坐在那里屁股只担着个凳子沿,显得很拘谨。十六福晋没来,十六爷过继给庄亲王,因此压根就没宣她进来。十七福晋一个人坐着,在这里她的排名是最小的了。 林雨桐将人都齐齐看了一遍,三福晋知机的马上打住话头,这是主子娘娘要说话了。 “今儿叫大家过来,只为了你一件事。”林雨桐见人都看过来,才笑道,“过年之前,将诸位母妃都接回王府吧。如今说其实都显得晚了一些,府里只怕都要归置归置。” 也不提什么郡王才有资格这样的话,早点扔出去早完事。宫里本来就乱,再住这么多外人就更乱了。 这话一出来,屋里就没人说话了。 这事来的太突然,也太轻巧。 要是诸位过气的皇阿哥在这里,那第一反应自然是喜大普奔,这小心眼爱记仇一百年的老四手里没有自己的额娘攥着了,爷犯点啥事终于不用担心连累宫里的额娘受苦了。可喜可贺,恨不能弹冠相庆。但对于这些福晋来说,先是不可置信,但信了心里肯定是一句‘我曹’,如果她们知道这个词的话。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个婆婆吗? 人都说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这伙子妯娌打从进了皇家门,就没过过上有婆婆的日子。如今这样没人管束的都过了三十年了……谁知道一朝回到解放前。 都已经当了婆婆开始享受媳妇伺候的人了,得回过头来去伺候婆婆? 皇后娘娘,您这是开始伺候婆婆心里不平衡了还是怎么着,撺掇着皇上不给咱们安生日子过?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话却不敢这么说。不光不敢这么说,就是想想那也是犯忌讳的。一个个收敛心神,心里把这皇后骂了个死臭,面上还得露出感激之色了。 皇恩浩荡啊! 十三福晋心说,这其实没我啥事,我婆婆死的早。倒是太后养了我家爷,但这不能把太后接回家,心里有点小庆幸。 十四福晋心道:要是能把我家爷放回来,我就愿意替皇后给太后立规矩去。哪怕接回家伺候也行啊。 这些跟今儿的事无关的一个个的都不言语,就只八福晋起身来问道,“那惠额娘呢?” “八弟妹觉得八爷不该奉养?”林雨桐马上反问了一句。 良妃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已经死了,这都十多年了。但八爷自小包养在惠妃膝下,如今直郡王还被圈禁着呢,不去你们府里能去哪? 不等八福晋说话,林雨桐又补充了一句,“在你们府里住着吧,如果想去直郡王府小住,也可。” 像是给八福晋减轻负担一样。 这可把八福晋噎的顿时说不出话来。说谢恩吧,好似她盼着惠妃去直郡王府住。可天地良心,谁愿意跟这么个已经圈了的有关系。而且自家跟直郡王那点事天下皆知。惠妃到了自家那边能消停了?可要是不谢恩,人家就会问,你是几个意思啊?是不想奉养八爷的养母还是不想叫人家亲娘认儿子,直郡王就算是圈禁了,那也是直郡王,你看不起人还是怎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四嫂这么讨厌呢? 然后呢?然后人家放了一个大雷就叫大家跪安了。 林雨桐只留了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其他人都叫先走了。 这伙子福晋进宫出宫也就那么点时间,但阵仗可不小。苏培盛事先不知情,可不得费劲打听吗?先是皇后给太后请安,这没什么大问题,这是应该的。虽然是晾着那些妃嫔了,但这问题不大,皇上的风向变了嘛。有宠就能有恃无恐,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可紧跟着请众位福晋进宫,那个……动静有点大啊!但这人家是皇后,宣召命妇在人家的职权范围之内,也没错处。可这宣召这些人来干什么,这里面的事可得打听清楚了,要不然万岁爷问起来自己怎么说。自己的职责里就包括了万岁爷耳目这一项的。这一打听可了不得了,竟然是要放太妃嫔们出宫! 这可是大事啊!如今几位爷还有大臣都在御书房议事呢,皇上什么都没说呢,皇后倒是先把事办了。难道是皇上吩咐的?不应该啊!万岁爷身边的事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说句不能叫人知道的话,主子和娘娘睡在帐子里什么动静他都竖着耳朵听呢。万岁爷绝对没吩咐过皇后这事。 完蛋了!皇后这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事可不能瞒着,片刻都不敢耽搁。说着就悄悄的进去了。 大臣和几位爷都在外间,他点头示意然后去了里间。 里间里四爷靠在榻上,边上坐着的是上书房的先生,五阿哥弘昼低着头站在一边。 这还真是事赶事。皇后这边刚捅了篓子,五阿哥就又闯祸了。 这万岁爷心情一个不好,就不知道倒霉是皇后还是五阿哥了? 阿弥陀佛!奴才真不是故意凑在一起告两位的刁状的! 第898章 重返大清(3)三合一 上书房的先生年迈,说句话都大喘气。不过人老成精,一见苏培盛进来,就赶紧要起身。四爷伸手压了压,“安心坐着吧。”然后才扭脸去看苏培盛,示意他有事就说。 弘昼将身上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耳朵都竖起来了。 苏培盛缩了缩肩膀,还是走了过去,附在四爷耳边轻声说了。 弘昼就听见这奴才说什么:“……福晋进宫……太贵妃嫔娘娘出宫……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下去了……” 他一边听着,一边装作不精心的样子朝皇阿玛的脸上看去。心里还是有些纳闷,这怎么话说的,要是皇阿玛吩咐皇后这么做,这奴才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专门跑进来跟皇阿玛说一声?正想着呢,就见皇阿玛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别的表示一点也没有。而苏培盛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跟见了鬼似得,好半天才调整过来。然后低着头慢慢的退下去了。 这情况不对啊! 苏培盛那奴才都精成鬼了。什么事能叫他当着外人的面变了脸色。 想起他专门来跟皇阿玛说的事,他心里顿时有了十分荒诞的想法,难道皇后没通过皇阿玛擅自就做了决定? 这可能吗? 他摇摇头。皇后又不蠢,一辈子都战战兢兢的,到了这份上了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不明白,但刚才那种荒谬的想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看来这段时间还是躲一躲吧。这里面的事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四爷瞟了弘昼一眼,手搭在小几上轻轻的敲了敲,弘昼一个激灵赶紧收敛心神,迅速立正,低着头等着挨训。 “先生说你逃课?”四爷手里拿着先生带过来的弘昼做的文章,问了一声,从声音里并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他的头又低下去,眼睛从手里的这孩子做的文章上扫过,说实话,文章做的……以这个年龄段来说,算是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瞧着是不如弘历,但论起资质,这小子才是资质最好的一个,说是有过目不忘之能也不为过。可这光资质好、光聪明还不行,他首先得有那份上进心或者说得有那种叫做野心的东西。不过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孩子的性子不知道是随了谁,那是遇事就缩,见事就躲,所有的聪明劲全都用在自保上了。 这么想着,眼睛就抬起从这小子的脸上扫过。 不知怎的,弘昼今儿感觉眼前的皇阿玛有点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这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心都提起来了,但还是缩着脖子把话说出来了,“那个……皇阿玛,您就禁儿子几天足吧。” 四爷这下真笑了“求着禁足?” 这一笑可把弘昼吓的不轻,皇阿玛向来可不是这画风啊。哪次见了儿子们不是疾言厉色的,哪天能给了好脸就够庆幸一百天的了。今儿这展颜一笑,他是后脊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但话都说出口了,中途改口只能更惨吧,“儿子知道儿子错的大了,因此想要禁足反省。”对!就是反省!“不禁足,不严惩,儿子就不长记性。因此,儿子自请禁足,请皇阿玛恩准。”说着就跪了下去,头磕在铺着地毯的大理石地面上……也不怎么疼的。 边上的先生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这一禁足岂不是这课又上不成了? “从本朝开始,就没见过这么惫懒的皇子阿哥。”当着弘昼的面,老先生就控诉上了,“万岁爷当年……” 万岁爷当年他没教过,但是也是听说过的。别说是万岁爷了,那时候所有的皇子阿哥,哪个不是你追我赶,就怕不如人。现在这位资质是最好的,可这态度却是最差的。这么教下去,“老臣如何对得起万岁爷的托付,如何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 弘昼这下不光是脊背的汗毛炸了,那头上的辫子差点都要炸起来了。我的先生,我叫你祖宗都行。怎么就对不起大清的列祖列宗了?爷我又不是要当太子,大清这万里江山也传不到爷身上,爷长成什么样,跟大清的江山,跟列祖列宗都没关系。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不叫百姓骂祖宗,就是爷最大的出息了。求您别说了行吗?你这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可老先生没有这样的自觉,这会子已经从凳子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跪下磕头谢罪。 哎呦喂!我的老先生,爷真是怕了你了。啥也不知道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啊? 弘昼窜起来一把扶住老先生,扯着人就走,“皇阿玛,儿子告退。儿子禁足带着先生一起。先生没教好儿子,对不起列祖列宗,正好跟着儿子一起反省……” 张廷玉马齐连同八爷十三爷等人就看着弘昼裹挟着老先生风一样从眼前刮过去了。老先生那喘息声跟破风箱似得,那双老腿也不知道是怎么赶上的? 几人目瞪口呆,继而摇摇头。十二岁的年纪,不小了。在大臣的面前没有半点稳重气,这绝对不在储君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就是万岁爷,对这样的儿子宠是有的,但要说重用,那真未必。要不然不能由着他。 八爷的眼睛闪了闪,随即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端着茶稳坐着去了。 四爷从里面出来,几人赶紧起身。四爷的手往下压了压,“都坐吧。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半点没有说其他的话茬。 马齐就忙道:“正说到户部库银……” 户部什么情况四爷比谁都清楚,他点点头,一开口却问道,“工部呢?如今工部是个什么情况?” 工部? 几人面面相觑,现在还有比户部更紧要的事吗? 嘴上应付着工部的事,心里却寻思着这位的意思。跳过户部,是现在先搁置呢,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或者说他心里有数但却不想跟他们商量。要么就是这些人里有他不想与其商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