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韩珩跟苏云一问一答，不一会儿就把苏云的事问了一个遍，苏云觉得怪异，他这个问法，是选丫鬟还是选媳妇呢，用得着连她的生辰八字都问的这么清楚吗。 不过，韩珩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就算这样，她一点也不讨厌他就是了。 一碗鸡蛋羹吃完，韩珩满足的靠在那里。 苏云收拾好碗，所以，接下来该干什么？她回身找韩璋，韩璋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竟然放心自己跟他弟弟独处一室？就不怕她……苏云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按曹照翃所说，他将他这个弟弟保护的密不透风，连他都很少能见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说他还算信任她吧！或者，他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不敢伤害他弟弟？ 今天发生的事都十分匪夷所思，苏云的脑袋有点乱。 拿着食盒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回头问韩珩，“四月初六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四月初六？”韩珩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他却道，“我忘了，好像受了点风，你看，我这不病的起不来床了吗。” “只是受了点风吗？”苏云可以肯定，他没说实话，“你的头没受伤？”她清楚记得她可是拿石头砸了那个男人的头。 “头？”韩珩不知其意。 苏云凝视了他一会儿转身而去，有些事，她要好好想想。 听风苑，苏云刚到门口就见苏月姿势怪异的从那面走了过来。之所以说她姿势怪异，苏云也不好说，如果以前，她可能以为苏月是受伤了才会这样走路，可是经过那晚之后，她几乎可以确定苏月刚才跟男人行了房，而是受伤不轻。 苏月也看到了苏云，然后抬起下巴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苏云叹了一口气道，她不懂她这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可明显半点怜惜她的意思都没有。 “你在嫉妒我。”苏月尖声道。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高兴点，好吧，我在嫉妒你。”苏云无所谓道，说完，她也不管苏月，转身进了院子。 苏月站在原地只觉胸闷的快要爆开了。为什么，明明是该她得意的，可是苏云的态度却让她有种高兴不起来。 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她不得不停下扶着墙休息。 昨天被庆儿她们羞辱，她委屈的跑了出去。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走到了那天跟曹哲林见面的竹林，然后就好像是上天的安排一样，她转身要走，却撞在了他的怀里。 曹哲林狠狠的要她，她身体是疼的，可是心里却是开心的，直到刚才都是，甚至，她都等不及想跟别人炫耀了。 可是现在……都怪苏云，她可怜她？她凭什么！苏月咬紧了牙齿。 今天听风苑注定不平静，赵诚成了行刺皇上的刺客，最难过的就是玉桐，她既担心赵诚的安全，又后悔昨天对他那样绝情。 她这个弟弟她了解，就是喜欢赌钱，平时有点懒，让他去行刺皇上，他怎么敢！说不定他只是想进府找她，或者他只是想偷点东西换钱花而已……如果昨天她跟他好好说，或者她给他钱，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了。 当然，除了这些，王府对她的审问也让她倍感压力，尤其是王妃，她对她的怀疑几乎让她当场崩溃。 弟弟不知死活，王妃也不信任她了，玉桐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云进来就看到她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里面半点神采也没有。她顿住，在想要不要跟她谈谈。 “你现在高兴了？”玉桐涩声道。 苏云望天，为什么每个人都拿她当坏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除掉赵诚，她也算帮了她，不然早晚她要像上一辈子那样被他坑死，难道她自己平常都不想的吗？赵诚已经无药可救了。 还是她就宁愿被他坑，然后无怨无悔，那她真要赞她一句“好姐姐！”这样的姐姐她也想要，当然，她做不出赵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高兴。”她道。 “你……”玉桐气红了脸。 苏云看她这样也知道跟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便转身进了屋。 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了，苏云既然回来了，就要担起她的责任，伺候曹哲洲用晚饭。出门刚要去厨房取饭，外面萧珺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大概四五十岁，穿一身褐色茧绸，上面有葵花色的福禄纹饰，看着不像朝廷当差的人，倒有点像外面做生意的。 苏云猜对了，这男人就是做生意的，他是一个裁缝，一手双面绣的绝活天下闻名。尤其他绣的嫁衣，可以说栩栩如生，如天宫仙裙一般。 不过他开了金祥阁以后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今天是个例外。 “韩璋要给我做衣服？”苏云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第30章 “他为什么要给我做衣服？”金裁缝已经在给苏云量尺寸了, 苏云还是觉得仿佛在做梦一样。 “可能是感谢你照顾二公子吧。”萧珺一本正经的道。 “只是这样？”苏云怀疑。 “嗯。” 既然这样，苏云就放心了，看来她对韩璋的看法还是有失偏颇, 她还以为他只会使唤她呢, 原来他还有良心,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给我单独做衣服, 府里发的衣服就挺好，干活也方便。”她喜道。 “我做的衣服岂可与那些庸人之物相提并论！”金裁缝放下手里的尺子不高兴了。 “他的手艺可千金难求，这次也就是给督主面子，不然就算公主想穿他的衣服也要看他的心情。你还不知道吧, 他有个绰号, 叫‘天衣无缝’, 他做的衣服, 当得起这四个字。”萧珺补充道。 苏云咋舌, 看不出来，这位金裁缝这么厉害。千金难求，“那这衣服我哪敢穿出去，万一蹭脏了或者刮破了，我不得心疼死。” 金裁缝这才又露出了笑脸, 继续给她量尺寸。 “要不你跟韩璋说, 他的心意我领了，他弟弟那里我会尽力的，这衣服还是免了，我真觉得我配不上这衣服。”苏云叹气, 她说的是实话，这么难得的衣服，哪里还是衣服，根本就是一身金子。金子藏在箱子里还差不多，穿在身上……好吧，她就是穷命一条，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那种。 “督主的意思我可不敢违背。”萧珺道。 苏云有些犹豫，要不她去跟韩璋说？要是他真想感谢她，送她一箱子金子她就满足了。嗯，不过这样好像显得她有点太那个什么了，人家好心好意送她礼物，她却只想要钱？心意，那是人家的心意啊！ “姑娘放心，你绝对当得起我这件事衣服。”金裁缝插嘴。 被夸了，苏云的指尖都是轻悦的。好吧，她也是个虚荣的俗人。心里高兴，她看萧珺也觉得亲切很多，“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衣服呢。” “哦？”萧珺诧异。 “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不单是我，我们那里很多人都这样。家里穷，孩子的衣服都是大人的衣服穿不了改的，哪用得着裁缝。就算过年的时候买块新布料，大家也不舍得再花一笔钱让裁缝给做，都是拿回去自己做。 十二岁以前，我的衣服都是我娘做的，十二岁以后，就是我自己做。”说到这里，苏云觉得既新鲜又高兴，“替我谢谢韩璋。” 萧珺沉默了，苏云的笑容太甜太暖，他甚至不敢告诉她这件衣服是什么，她穿上它以后又代表着什么。 这时，金裁缝已经量好了尺寸，两个人要走，“师傅，这衣服要多久才能做成？”苏云忍不住问。 “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这么快，那么说三天以后她就能见到她的新衣服了，苏云赶紧道，“那麻烦您了。” 金裁缝转身走了，他要赶紧回去赶工，不然……哎，他怎么这么命苦。不过看这姑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大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萧珺落后一步，似有话要说。 苏云其实也有话要问他的，追上两步，她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弟弟的事，比如爱吃什么，不吃什么，我也好准备。”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萧珺想了想道。 苏云皱眉，这就奇怪了，按常理说人都会有偏好的，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是什么病，病了多久了？” “很复杂，病了大概好几年了吧。” 好几年？想到韩珩的样子，苏云觉得之前那个问题有了答案，他绝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忽然从湖里冒出来一把将她拉进水里，呛的她几乎立刻昏厥过去，她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她可以肯定他很强壮。 韩珩那副样子，四月天的寒水里，别说拉她了，他自己不先晕过去就不错了。 可是十五跟他长得那么像又怎么解释？ 苏云正思索着，萧珺突然问她，“你，相不相信鬼神？” “什么意思？” “就是民间的某些说法，比如……”比如冲喜，萧珺说不出口。 比如灵魂？苏云满脑子是韩珩跟十五的事，所以想到的也是这个。民间传说，人死了是会继续投胎的，苏云就听过不少关于这个的故事，而且那故事真切的让人不得不信。 比如他们这里流传最广的，说他们这里有一个周寒生的人，他活到八十寿终正寝，家里人给他办后事。他一个侄子在外地，听说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往回赶，中间途径一户人家借宿，恰巧那户人家前两天刚生了个大胖儿子，他就给人家道喜。 结果看到那个孩子，他却大惊失色，因为他长得跟他叔叔太像了，就连脖子上的梅花胎记都一模一样。 再仔细问这个孩子的出生时间，更巧了，这孩子的出生时间只比他叔叔去世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而已。 回到家里后，他就将这件事说给大家听，大家也觉得奇怪，就去那家人那里看，然后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两家人一直有往来，一直到那个男孩长大成人，长得跟周寒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大家都确定，他就是周寒生的转世。 如果这个还能用两个人长得像来解释，那有一件事就根本没办法解释了。那是苏云他们隔壁县的一件事，他们那里有个女孩，长到三岁一直不会说话，可把他的父母给急坏了。 这天她娘正在伤心的掉眼泪，那个女孩忽然忍住也哭了，她道，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因为她忘不了上辈子的事情。 据说她是千里之外桐城一户人家的女儿，五月十六日那天她去庙里上香，结果遇到了土匪，那些人将她奸污了，还把她的死尸扔在悬崖下，她怕…… 后来女孩的爹娘不远千里去女孩说的地方打听，果然，姓名、地址还有事情都跟她说的分毫不差，甚至按她所说，他们还在悬崖下找到了她的尸骨，然后告到官府帮她报了仇。 而就在那些强盗死后的第二天，女孩一觉醒来关于前世的事情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家都说她这是心愿已了、怨气消散所以才重新做人。 当然，这些都比不上苏云自己重生的事，这可是她真正经历过的。所以，韩珩跟十五难道是同一个人？上辈子十五是元宵节出生的，那时韩珩是不是那时候去世的。 呃，她不是咒韩珩，只是他这么一直病着，很有这种可能就是了。只可惜上辈子她不知道韩珩的事，不然也能对比一下。 苏云越想越离奇，可还忍不住那方面想。 等她终于回过神，萧珺早没影了。 第二天早上，或许是因为韩璋昨天送她衣服的事，或许是因为她的怪异想法，苏云伺候完曹哲洲吃饭就立刻往韩珩的小院跑。 到那儿，韩珩的脸色似乎比昨天还难看。有人正伺候他喝药，那药苦的苏云闻着都想吐，可是韩珩却什么都没说就笑着喝了下去，看的苏云心里好一阵难受，她的十五也是这样的。 吃完药，有人端来早饭，韩珩照旧想吃，可是吃了两口却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馄饨看着清淡，但里面有油有肉，你刚喝完药，还是不要吃这样，我去给你熬点粥怎么样？”苏云道。 “我还是想吃蒸蛋。”韩珩温声道。 “好，那我去给你蒸，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苏云赶紧去厨房做了一碗蒸蛋喂给韩珩吃，幸好这次他没再吐了，她也高兴很多。 又跟韩珩聊了一会儿，她收拾碗出门却看见韩璋正站在外面，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你……”苏云想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结果她刚说了一个字，韩璋竟然转身走了？ 苏云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呢，看来是她想多了。不过她还是决定跟韩璋和好，上辈子是因为他她才会被赵诚抓住，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这辈子，虽然不是他的意愿，但他也救了她好几次了，他们就算扯平好了。 回房，天色尚早，苏云坐不住了，她还惦记着她的乌灵参呢，虽然它不是百年的，但也是她脱贫致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