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张氏一脸嫌弃的看着萧真，轻喃道：“真是丢脸。和她在一起，真感觉脸都丢光了。” 柳氏看了眼韩母，向来镇定的韩母脸色极僵，知道自己的脸色也好不过到哪里去，这心里对萧真让她们如此丢脸也是多有责怪的，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齐夫人放下茶杯，一脸讶异的道：“同知夫人不识字吗？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萧真看着这些人贵妇人脸上渐渐露出的轻蔑之色，淡淡道：“我确实不识字。” 韩母闭闭眸，脸色更差了。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怎能说得如此坦然？张氏愤愤的望着萧真，她以为她是谁呢？就这么不顾三弟的脸面吗？ “夫人，”此时，丫头小杏走了过来说道：“大人和同知大人已从官衙回来了，正在外厅和诸位大人说话，奴婢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上菜了？” “那就上菜吧。”齐夫人点点头，又招呼着众内眷坐下。 自然，韩母几个和齐夫人是坐在同一桌的。就在萧真要坐下之时，一旁的张氏冷声道：“萧真，菜桌上的规矩，你该明白的吧？” 萧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不想张氏突然拽过她到韩母身边，低声道：“娘，让萧真坐您身边吧，免得她丢人现眼，您还可看着一些。” “坐吧。”韩母的脸色可说极为不好看，见齐夫人在招呼着别的妇人，便道：“等会上了菜，你只能吃在面前的那碗，做不到的话就说自己还饱着别吃了，你丢自己的脸事小，但绝不可以丢了子然的脸，明白吗？” 虽然被韩母这般说不爽，但萧真也没觉得有什么气好生的，她只是不习惯这种生活，并不表示不知道礼节，天朝的礼节尽管她没有一一实践过，但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没必要任何话都要去争个高低，点点头：“明白了。” 张氏见萧真竟是这般听话，手上的帕子是拧了又拧，越发觉得不痛快了。 此时，丫环们已端着菜一样一样的上来，萧真在柳氏和张氏的脸上都看到了面对美食的欲望，不止她们，那些优雅的内眷一个个都眼晴澄亮的瞪着面前的菜肴，尽管如此，但每一个人都克制着，那吃法，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第104章 同知官邸 “这些丫环为什么要站在我们身后呢？”柳氏看着每桌子旁都会有二个丫头在旁服侍，轻问着张氏，张氏家境不错，应该会比她懂得多吧？ “丫环多，为了显得气派吧。”张氏装出很懂的模样道。 “这些丫环是给你们方便才在的。”萧真说道。 “你懂什么呀？”张氏冷嗤。 柳氏也是狐疑的看着她，就见萧真朝着其中一个丫头做了个手势，那丫头就走了过来，福了福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萧真分明指了指桌上一个稍远一些的菜。那丫头便拿起筷子和碟，将那菜夹到了萧真的面前。 在柳氏，张氏，韩母几人惊讶的目光下，萧真对着这丫头说道：“给这几位夫人也夹一些。” “是。” 萧真尝了口鱼，很是开心的对着正讶异的看着她的齐夫人道：“齐夫人家里有个好厨子呢。” “这厨子是在京城最富盛名的‘盈满阁’里做差事的，刚好这几天回家看望他的老母亲，我便将他请了过来。没想到做的菜合着同知夫人的口味。”说着，齐夫人示意身边的丫头给自己夹了块鱼肉，一吃进嘴里，顿觉入口即化，确实不错，心里对这萧真这份认知倒有着几分的惊讶， 此时，萧真又示意丫头夹了一些菜，顺便也让丫头替韩家的人也都夹了，神情自然，动作流畅，似是对这一切极为熟悉一般。 这会，萧真当然不可能是大口大口的吃，但也绝不是过过唇而已，因此吃得还算尽兴，旁的几桌人原本都是边小鸡啄米边看着萧真吃，但也就一会而已，个个也都开始支起丫环来夹菜。 到宴会结束时，萧真将每一样菜都吃了个遍，还吃得挺饱，她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她，她也不在意，他吃饭既没有狼吞虎咽的，动作也不粗俗，要再精致那也是精致不起来的，这样就行。 午饭的时间，韩母的脸始终有些僵硬，特别是在萧真使唤丫头给她们夹菜之时，那脸色更为难看。 午饭后，齐夫人便要带着韩母几人去韩子然的官邸看看，韩母忙推辞了。 “厅里还有这么多客人，齐夫人离开怕是不好，子然的官邸让车夫带我们去就行。”韩母温和的道。 齐夫人想了想：“那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添加的，让车夫回来告诉我一声就成。” 韩母点点头：“今天真是谢谢齐夫人款待了。” 齐夫人含笑的看着韩家几个上了马车离开，就在马车离去之时，一名年约十五六岁，容貌娇丽的少女走了出来，挽起齐夫人的手说道：“婶婶，那个女人长得好看吗？” 齐夫人食指点了点少女的额头，笑道：“连你一半的长相也没有呢，而且还不识字。” “不识字？”少女讶道：“怎么可能呢？同知大人怎么可能娶个不识字的女人为妻？” “她要识字啊，你叔叔就不会有想把你许给同知大人的想法了。”齐氏轻笑了声，“而且，听你叔叔说，同知大人回家省亲那天，这个女人还给他们斟了酒，不过当你叔叔问同知大人是谁时，同知大人却说这女子是服侍他母亲的人。” 少女奇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呢？”齐夫人冷冷一笑：“韩子然非池中之鱼，以他的长相和才干，又怎可能娶一个这样低贱的女子为妻。” “那他还不是娶了。”说到这个，少女脸上流露出许些的失望。 “雅莲，既然知道你叔叔有把你嫁给韩子然的心，就该早早的将他的事打听清楚了才好，同知大人会娶这个女人，只因为他救了这个女人一命，不想被赖上了，不得已才娶进门的。” 齐雅莲脸上一喜：“原来如此，”随即拉过齐夫人的手撒娇道：“婶婶，雅莲年幼，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么些年来，幸亏一直有婶婶在旁指点，婶婶，这次，您可也得帮我才好。” “这是自然的。”齐夫人点了点齐雅莲的额头，望着侄女这张年轻漂亮的小脸，虽然笑得亲切，眼中却没多少的温情，只不过是相公的侄女而已，她想亲也亲不到哪里去，不过就像相公所说，要是能给雅莲在官场找个好人家，那对相公的益处是非常大的，也算这孩子年幼就没了父母一直养在他们身边对他们的回报吧。 马车一路急驰。 方才来时，因那位齐夫人在，马车内还有说有笑，这会，因韩母紧崩着一张脸，张氏和齐氏自然也是紧崩着脸，萧真倒也没紧崩，但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想要轻松倒也不可能。 她知道韩母在生气，因为她在饭桌上的行为，但她并没打算事事迁就。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过来掀开帘子：“几位夫人，同知大人的官邸已经到了。” 萧真坐在最外面，因此她率先跳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扶韩母，不想韩母连看也没看她，只是自己扶着栏跳了下来。 张氏一下车就惊呼了声：“这条道不就是方才三弟妹的爹爹说的富人住的道吗？小叔子的官邸也是在这里吗？” “是的，就是您身后的这间屋子。”车夫笑说着。 萧真在扶着柳氏下了马车后望向车夫所说的这间屋子。 张氏和柳氏都倒抽了口气：“真，真大啊。” 韩母脸上一片激动，想到儿子终于有所成就，做为母亲的她又怎能不骄傲呢。 “服侍同知大人的下人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来了，到时……” 车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张氏讶道：“难道还有下人吗？” “这是自然的。”车夫点点头：“会有二个小厮侍候着大人。” “那他们的俸禄是我们的三弟出吗？”张氏更为惊讶了。 车夫笑笑：“不是，下人的俸禄是由衙门给的。” 除了萧真，韩家三个女人的表情都极为丰富，特别是韩母，眼底隐约可见泪光。 “不知几位夫人还有何吩咐？” 张氏，柳氏都摇摇头，这会她们心里的激动都难以言语，根本想不出来还需要做点什么。 此时，韩母从怀里拿出了点碎银子塞到了车夫手里：“请收下吧，辛苦了。” 第105章 笑容龟裂 “谢谢老夫人的打赏，那小的先走了。”拿到了赏钱，车夫兴高采烈的离开。 “娘，您为什么要给车夫钱？”柳氏奇怪的问道。 “这就是城里的规矩。”韩母淡淡说了句，又抬头看着头顶那漆黑又威武的三个大字‘同知府’，便迈进了大门。 萧真看着韩母的身影，想到这打赏的行为，心里头倒有些诧异，韩母虽说识字知礼，可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这辈子连进城也极少，可对那些规规矩矩的，似乎懂得挺多啊。 同知府其实并不大，一间寝室，三间厢房，一个院子，毕竟是官员的住所，简单，大气，同时摆置中又透着许些的威严。 但这看在张氏和韩氏眼里，已经是大富大贵之相了。 此时，前头的韩母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冰冷的眼神望着萧真。 萧真坦然的回礼：“怎么了，韩大娘？” “你可知道方才你把我们和子然的脸都丢光了。”韩母冷声道。 萧真细想了想：“我并没有失礼。” “没有？你那样吃喝，还不算失礼吗？”韩母厉声道。 “怎么算得上不失礼呢？”萧真反问。 “人活着，靠的就是一张脸。你没看到所有的人都没像你这般吃喝的吗？” “我没有大吃大喝，也没有粗鲁的吃相，更没有做出失态的事情，这又有什么不对？” “女人在外，向来只能吃个三分饱，如果你还要在我们韩家待着，这就是你要守的规矩。” 萧真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说道：“韩大娘，不能说你说的是错的，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柳氏在旁拉了拉萧真的袖子，轻声道：“三弟妹，娘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一味的依附不是我的性子，我更怕在韩大娘这般约束之下，时间久了，我就不是我自己了。”萧真坦然道。 柳氏一愣。 “你说什么？”韩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真，无法相信听到了什么。 “韩大娘，这就是我，既然我们日后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就得接受这样的我。”萧真的声音平平淡淡，神情也平静，隐约中又透着一些强势。 “什么？”韩母紧握了双拳，怒气一点点上升。 一旁的张氏目光一会落在萧真身上，一会又在韩母身上，嘴角微弯，看着心情倒是极好，但见柳氏在一旁焦急，她翻翻白眼，也在旁说道：“三弟妹，哪有媳妇这么跟婆婆说话的？真是太不敬了，你在小叔子面前这样就算了，婆婆面前好歹也要收敛一下吧。” 张氏说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果然，韩母的脸色更差了。 萧真没搭理张氏。 “萧真，就算你不听我的话，但也要为子然着想，他现在是同知大人了，一言一行都被官员和百姓看在眼里。”萧母厉声道。 萧真点点头：“我知道了，韩大娘。” “说得倒是好听，但你每次都是把娘的话当耳旁风了吧？”张氏在旁继续煸风点火。 柳氏轻扯了扯张氏的袖子，示意她少说几句话，不想被张氏甩开：“大嫂，你别拦着我，三弟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难道我说错了吗？娘都说了她好几次了，她哪次听的呀？” “三弟妹，你跟娘道个歉吧？”柳氏对着萧真轻道，她向来对韩母依顺惯了，看着萧真如此，顿觉得有些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