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不问你要问谁要？你哥哥有困难，你哪怕是卖房卖地也是应该的。” 老妇人话刚落，一把小椅子就从屋里摔了出来，碎了一起，萧叔子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 萧婶子和老妇人原本被椅子摔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当老妇人看到萧叔子时，受惊的脸换上了一脸的鄙夷：“哟，我倒是谁？长能耐了啊，敢对我摔凳子了？” “我们萧家不欠你一分钱，你，你走。”萧叔子气得指着门口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没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老妇人双手插腰，一脸的跋扈，是笃定了萧家的人不敢对她怎样。 萧真看着被气得不轻却对自个母亲和丈母娘无奈的叔婶二人，尽管家里穷，她的婶婶虽然泼辣，但对娘家人却从来只有忍气吞生，被欺负的份。 萧真进了院子，出了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姥姥，我这里有二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吧。”如果婶婶有孩子，就应该叫老妇人为姥姥，萧真自然也是该跟着这样叫的，说完，萧真从怀里拿出了二两银子塞到老妇人手中。 老妇人脸色本不好，一见到萧真，想到女儿的钱都给这赔钱货买了嫁妆，脸色更不善了，却没想到萧真会塞了二两银子过来，愣了下后立马堆上了笑容：“还是阿真大方，可二两哪够啊？”心里却是盘算着，她本想着来看看萧家到底是不是如塘下村人所说那般有钱了，十两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一出手就是二两，可见萧家此刻与以往真是不同了。 “二两也足够一户人家二个月的用度，家人有难，做为女儿，婶婶自然是要接济的，可再多也只能这么多了。如果姥姥需要更多钱的话，还是立个借据为好。”萧真淡淡道。 “借据？”老妇人的脸一会变青一会变白。 “嗯。虽说婶婶是你的女儿，但婶婶毕竟嫁了人，有了自己的人家，接挤娘家过多，却让自己一家子吃不饱穿不暖，这也说不过去吧？” “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暖？方才看了看你那些嫁妆，没个十两银是买不来的，连嫁妆都这般丰厚，又怎么可能没个几十两的存钱？” 萧真看了愤愤难平的叔叔一眼，又见婶婶一脸的悲伤，心中也生气，嘴上依然平静的道：“等到一户人家连个箱底钱都没有，那不是要饿死街头了吗？姥姥难道想看到我们萧家落败至此吗？” 老妇人撇撇嘴。 “再说，萧家有多少存钱与姥姥也没关系，方才我也说了，这二两银子是婶婶做为女儿孝敬给姥姥的，如果姥姥还要更多，便是要从萧家拿，就要写借据了。” “你，你算什么东西？这是你婶婶家，不是你家，要你来管？”老妇人面子上挂不住了。 “阿真和我们是一家人。”对母亲如此说萧真，萧婶子在一旁既气又愤，却无可奈何。 “一家人？哟，你现在是说得好听了，十五年前她来你们家时，你可在我面前说她就是个拖油瓶来着，还说把她丢了得了，省得浪费口粮，现在眼看她能嫁个好人家了，就充当慈母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萧婶子慌张的看了眼萧真，怕她多想：“你别听她乱说。” “我乱说？”老妇人尖锐的道：“我要是乱说，就天打雷劈，你敢说这句话吗？是谁狠心要萧真8岁就上山打猎了？要不是当时萧老二脚被野兽给咬了，家里缺了劳动力，你还指不定怎么待萧真呢？” 萧婶子脸色惨白，对于母亲的话却又无力反驳，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把陈年旧事拿出来当着萧真的面说起，摆明了就是让她的家安生不得。 她不敢看萧真的眼晴，也不敢看丈夫的脸。 而不知何时，萧家的屋外也站满了看热闹的村人，一时都在对着萧家，对着萧婶子指指点点。 萧叔子不敢置信的听着丈母娘说了来的话，不禁让他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来，大哥死时萧真才三岁，而他虽然疼爱阿真，但每天要上山打猎，每每回来都很晚了，尽管有时他会在阿真身上发现一些棒打的痕迹，但却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婆娘。 直到萧真八岁那年，他的脚被野曾咬伤，婆娘却提出让八岁的萧真上山打猎，哪怕打不到半只，同村人看到她年纪小也总会分她一二只的。他死活不同意，没想到萧真自己却是同意了。 起先的一年，萧真几乎可以说没打到什么猎物，同村的那些人原先还会怜悯她给她一些小猎物带回来，但久而久之也没有了，那时，他又在萧真身上看到了一些打痕，只是这孩子从来不说，他虽然有所怀疑，但当时自己成了瘸子，还要婆娘照顾，又怕婆娘闹，也就忍着了。 直到萧真十岁之后，慢慢的开始打回了猎物，那个时候开始，婆娘对萧真也一下子好了起来，这一好便是整整八年。 第015章 早该认爹娘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呵。”老妇人嘴角浮起人得意的笑容，她就不信了，这翻话肯定是让萧真与萧家生分了，指不定还会生出怨恨来，女儿在萧家毕竟是个外人，一旦离了心，能向着的自然是娘家人了，到时那些钱，也只能往娘家挪。 萧家外面的村人是越聚越多，有对萧婶子的指指点点，也有对萧家的兴灾乐祸，还有一些对萧真同情的，但不管如何，都只是围观而已。 人群中，几位少年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顶顶一旁少年的胳膊，轻道：“子然，娶妻娶贤，这样的女子人品与家势都没有，怎能与你相配？” 韩子然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视院子中沉默不语的萧真，看了眼同窗，淡淡一笑，目光又回到了萧真身上，轻喃了句：“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抗拒与她成亲。” 一旁的华钦，也就是华盈原本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成拳，既轻蔑却又极为不甘的盯着萧家院中的萧真，如今听到韩子然这句轻喃，惊讶的看着他。 周围的人突然一陈喧哗，只因萧真突然跪在了萧叔与萧婶子的面前。 “阿真？”萧婶子心中一慌：“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别听她乱说，这些年，我是真的把你？” 萧婶子的话嘎然而止，只因萧真结结实实的给她和萧叔子磕了三个响头，就听得萧真道：“叔，婶，萧真已经长大了，又怎会判断不出叔婶待我是真好还是假好，今天，当着众多村人的面，阿真要认叔婶为爹娘，从此后恪敬孝道，为叔婶养老送终。” 萧真的话，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萧叔和萧婶则是惊喜的看着她，一旁的老妇人脸色不定，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回转。 “好，好，好。”萧叔子连连三个好了，老泪纵横，他萧老二终于有孩子了。 “阿真，女，女儿。”萧婶子忙扶起萧真来，激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无子嗣一直是她心中的痛，这么多年来，她早已视萧真为儿为女，但身份上毕竟不是，她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娘，爹——”萧真吸吸鼻子，重重喊了声，随着这二声出去，她只觉心中一松，在上辈子就该如此做了，当着全村人的面认了爹娘，日后叔婶来到了韩家，光明正大，不用觉得只是叔婶的身份而拘束，而她过年过节送礼回来，叔婶二人也不必觉着不好意思收。 一声爹娘，转变的何止是身份，还有那份做事时的理所应当。 此时，人群中不知谁叫了声：“这不是韩子然吗？” 萧真转身，果然看到了韩子然站在人群中，尽管年少，可那挺拔的身影，清秀的面庞却能让人一眼看到。 萧叔萧婶在见到韩子然时，心里一陈紧张，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没想到他们的家丑却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还被即将成为女婿的韩子然看到。 萧真确极为坦然，看到就看到了，被村人看到与被他看到没什么区别，正待收回视线，就见韩子然走了进来。 他要做什么？萧真看向韩子然双眸，拿眼神询问。 一般的女孩子不都该在这个时候羞涩的低下头吗？就算不是那样，至少也该有点女孩子的样吧，他们可是有婚约的，韩子然发现这个萧真在他面前似乎并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矜持。 “需要我帮忙写借据吗？”韩子然朝着萧家二老礼貌性一笑，便问。 “借，借据？”萧婶子忙看向萧真。 萧真正要说不用了，她自己也能写，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不识字的，便点点头：“好。”转而问萧家老妇人：“姥姥，我们最多只能借你5两，一年之内要还清，你可还得了？” 有这么多人在，老妇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有些不甘的点点头。 萧真进屋拿了一只先前磨好的炭笔和纸出来递到韩子然面前：“只有这些，可以吗？” “只要能写就行。” “来我背上写吧。”某只同窗走了出来。 韩子然的字如他的人，漂亮中也透着一丝清高，字好像也是随着人的长大而会有变化，不出几年，他的字将会更漂亮，稳重而有力道。 见萧真看着自己所写的字出神，韩子然淡淡一笑。 萧真神情略有些不自在，拿过纸递到萧老妇人的面前：“按手印吧。” “我可没带印泥。”萧老妇人看着那什么借条，心里对萧真可说厌恶至极，她是来萧家拿钱的，可没打算还。 “没印泥也是可以的。”萧真说完，从怀里拿出从雷大娘那借的针，抓过萧老妇人的食指就猛戳了下，在老妇人的痛叫声中，按下了血印。 速度一气呵成，萧老妇人伸回手之时，借条已被萧真折好交给了萧婶子。 几位少年讶得微张了唇，唔，好强悍的女子啊。 “这是五两银子。”在老妇人在张嘴骂人之时，萧真将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老妇人气得甩手就走人。 一时，村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散去。 顿时，院子里只剩下萧家人，韩子然与几位同窗少年。 华盈没好气的道：“还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也走吧。”早知道就不提议来看这个女人了。 萧婶子和萧叔子见到韩子然，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面色难掩激动，萧婶子忙道：“这都快午时了，要不，子然吃午饭再走吧。”阿真认了他们做父母，那子然就是他们的女婿了，是真正的一家子人，她家的女婿怎么这般的俊俏啊，真是好看啊，又会读书。 还没等韩子然开口，萧真便道：“娘，你没看他有同窗朋友在吗？想来韩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什么韩家，那是你婆家。”萧婶子瞪了萧真一眼。 萧真：“……” 简直不知羞耻，华盈在心里愤愤的喊道。 对于萧真眼里明显不喜欢他留在萧家用饭的目光，韩子然是看在了眼底，心中有些纳闷，但也确实家里已准备好了饭菜，便道：“家父家母已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饭，这会应该在找我们了，谢谢萧大娘，我们先走了。” 第016章 拜堂成亲 看着韩子然几人离开，萧婶子是越发的满意：“人长得好，会读书，又这么的尊敬长辈，真是个好孩子。” “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哪里看出尊敬长辈了？”萧真微微抱怨。 萧婶子瞪了萧真一眼，随即红了眼眶，哽咽道：“阿真，你现在是我的女儿了。” “娘。”萧真轻喊了声，又望着眼眶也红红的萧叔叔，喊了声：“爹，我饿了。” “好，好，我去烧饭去。”萧叔子开心的进了屋。 “我去烧你喜欢吃的兔肉。”萧婶子也擦去眼泪，喜滋滋的进屋了。 萧真抬望着碧蓝的天空，深吸了口气，只觉全身都舒畅不已，也一蹦一跳的进屋帮忙去了。 此时，离开了萧家的韩子然几人，几位同窗这会嘴巴都管不住，尽管对于这种事，他们好像不应该多说，可就是没忍住。 其中一人道：“子然，这个萧真，好像挺凶的样子，你真的要娶这样的媳妇吗？” “都抱过了，还能不娶吗？再说，成亲的日子都快到了。” “可不，子然，听说在山上是她引诱了你？” 一句话，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没开口说话的韩子然身上，华盈毕竟是女子，一说起这个脸色就微红了起来，但心里也是好奇得要死。 见几位同窗都看着自己，一副必须要他回答的样子，韩子然摇摇头：“不是，是我主动去抱的她。” 一片抽气声。 “为什么呢？这样的女子真的很普通。” “可不，方才的样子我们也看到了，那姥姥这般蛮横，听说她刚认了娘的婶子也是个泼妇，还到你们家撒泼了呢。” “对啊，听说你娘本身就气得不行，她一来撒泼，气得在床上又躺了几天。” 韩子然年少的面庞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的，我娘是被我气得在床上又躺了几天，因为我并不反对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