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臣女附议。” “臣女附议。” 荆鸿、秦桑、何氏姐妹纷纷道。 把刘太后给气的。年轻小姑娘不是应该很好对付么,怎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都如此难缠。 刘太后恨恨瞪了那女官一眼,“拉下去严审。” 女官高声喊冤求饶,内侍哪里理会她,硬给拖下去了。 刘太后今天是来欺负人的,结果不但没欺负成,还憋了好几口窝囊气。她脸黄黄的,不及终席,便先走了。 她走了之后,何晴岚忙和陆姳商量,“呦呦,咱们也出宫呗。” “作甚?”陆姳问。 何晴岚冲她挤眉弄眼,“赶紧到城门口,看热闹去啊。” 陆姳被她打趣得小脸蛋白里透粉,却不肯示弱,“看就看。走啊。” “走啊。”姑娘们都笑。 只有三公主深觉可惜,“我出不了宫,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若放在平时,她还可以央求一下刘太后。今天刘太后颜面受损,心情一定很差,她这时候就算壮着胆子凑上去,刘太后也不可能答应她。 “回头讲给你听。”陆姳等人纷纷许诺。 “一定要记得啊,千万不要忘了啊。”三公主反复交待。 吴氏因循守旧,要陆姳出宫之后立即回府,不许到城门口看热闹。陆姳哪里肯听她的,又是讲道理,又是胡搅蛮缠,反正就是非去不可。陆婧和陆妩见荆鸿等人都去,便劝了几句,吴氏被她们闹得没办法,“去是可以去,但坐在车里不许露面,记住没有?” 陆姳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行人出宫之后,直奔北城门。 北城门现在热闹非凡。 黑压压数百名黑衣卫士,骑着高头大马,打着横幅,“誓取卖国贼谢骜首级”九个大字,异常醒目。 更醒目的是队伍中间那位蓝衣公子,锦衫湛蓝如水,双眸湛然若神。 这队人要出城,被守城的卫兵给拦住了,“敬王爷有令,不许二公子出城。” “为国杀贼,人人有责。”扬景澄义正辞严。 “为国杀贼,人人有责。”数百名黑衣卫士振臂高呼,响彻云霄。 守城的卫兵愁眉苦脸,“二公子,小的接到上峰严命,若敢放您出城,小的就要掉脑袋。二公子心慈,体恤弱小,就不要难为小的们了吧。” 扬景澄命令,“把这些人绑了。”卫士得令,前排的十几人跳下马,拿出绳索,把守城门的卫兵一一绑了,“这是二公子绑的你们,上峰不会杀人的。” “过份,太过份了。”都察院秦御史的车辆经过,见到这种情形,勃然大怒,“扬景澄,你可还把国法放在眼里?” 他也真是有胆气,跳下车,张开双臂挡在扬景澄马前,“你要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扬景澄彬彬有礼,“秦御史,在下要出城办正事,还请您让一让。” 秦御史怒,“办什么正事?你这种公子哥儿能办什么正事?” 一名黑衣卫士大笑,“秦御史,我们这横幅上写着呢。” 秦御史带着怒气望过去,“誓取卖国贼谢骜首级。好,倒是有些志气,不过你若真是去杀谢骜的,守城卫兵因何拦你?” 守城卫兵被绑得死紧死紧的,挣扎着大叫,“是上峰下的令!小的也不知原由,总之敬王爷不许二公子出城!” 秦御史怒气减了轻,“二公子,你要杀卖国贼是好事,不过出发之前最好请示过敬王爷,王爷同意了,你再出城不迟。” “二公子,二公子……”兵部侍郎梁成良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二公子留步。敬王爷稍后便到,二公子请等一等,千万不要出城。” 秦御史不解,“梁大人,这杀卖国贼是好事,为何敬王爷如此紧张?” 梁成良跑得太急,肚子都疼了,捂着肚子喘气,“二公子,二公子杀卖国贼是为了,是为了……” 秦御史不悦,“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有这个壮举,那便足够了。” 梁成良总算喘匀了气,能说整话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平远侯府的三姑娘说了,谢骜玷污了她外祖父的英名,若要向她求婚,必要谢骜的首级作聘礼……” 秦御史愕然,“这么说,二公子此行是为了平远侯府的三姑娘?” 不可思议的看向扬景澄,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位风神俊秀的美男子行此壮举,竟是为了一位姑娘。 “逆子。”敬王带着人匆匆赶到,见了面便是铁青了脸骂道。 扬景澄脸色也不好,“父王,您为何一直不跟我说实话?平远侯府不肯应允婚事,是因为三表妹要谢骜的首级作聘礼。您若早告诉我,我早就出发杀谢骜了。” 饶是敬王这阵子天天被扬景序气,已经气习惯了,听了扬景澄这话还是火大,“澄儿莫乱说话,父王何时替你向平远侯府求过婚?平远侯府也没有拒绝我。” 扬景澄痛心疾首,“父王,被人拒绝有这么难堪么?您铁了心不肯承认事实么?” 秦御史冷眼旁观许久,道:“敬王爷,事实便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敬王这一气非同小可。 什么叫他不好意思承认,根本不是事实,叫他如何承认? 陆姳等人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姑娘们坐在车里往外看,都觉新鲜有趣。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议论纷纷。 原来是敬王爷拿不出陆三姑娘所要的聘礼,便打了退堂鼓,想要另聘小官吏之女。这可好玩了,敬王爷在平远侯府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啊。 第63章 城门口人来人往, 属于人群密集的地方, 这场热闹, 被过往的老百姓看了个过瘾。 “请让一让。”又一队黑衣卫兵向城门口过来了。 这队卫兵倒是很低调, 没有扯横幅, 没有大张旗鼓,更没有横冲直撞,看样子是谁也不想惊动,顺利出城。 不过,金吾卫的人随后追过来,“太后娘娘口谕, 五公子速速回宫复命。” 刘全不肯, “请代为回复太后娘娘,我有要事在身, 先出城办事,过些时日再面见太后娘娘, 向她请罪。” 金吾卫指挥使尚东亲自赶来阻止,“五公子, 你出城要办的是什么事,大家伙心知肚明。你赶紧回宫面见太后娘娘请罪吧, 这个城你是出不去的。” 刘全面带薄怒, “尚指挥使,我要办的是正经事!” 尚东哈哈大笑,“是是是,五公子要杀卖国贼谢骜, 那当然是正经事。不过,你这是为了一位姑娘大动干戈,说不过去吧?” “天呢,又来了一位。”围观的百姓兴奋极了,有人惊呼出声。 “敢情敬王府的二公子,和承恩公府的五公子,都是为了平远侯府的千金要远赴漠北杀谢骜啊。这位平远侯府的千金不知是何方神圣?” “这敬王府和平远侯府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原来都说敬王妃和平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指腹为婚,可敬王爷不同意,要为二公子另聘妻室,但接连找了好几家,都是小官吏之女,门户低微。门户低微到什么地步呢?我是个商人,敬王爷找的那两家连我都不愿意结亲,太穷了,哈哈哈。敬王爷为什么要给他家二公子找门户这么低的媳妇儿,商行里的人猜测了很久,说啥的都有。不过今天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了,不是敬王爷不同意平远侯府的千金做儿媳妇,是陆家千金小姐要求的太高了,敬王爷想为二公子求婚又达不到陆家的要求,拿不出陆家所要的聘礼,被拒绝了。敬王爷爱面子嘛,一怒之下,就往低几等的人家寻,这样女家肯定巴结他,他就扬眉吐气了。” “有道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我猜呀,平远侯府不光拒绝了敬王爷,还拒绝得不留情面,所以敬王爷脸上下不来,恼羞成怒,再也不往高门大户找儿媳妇了,亲家必须门户低微,会奉承他。” “敬王爷,可怜啊。” “看看人家平远侯府这位三姑娘,敬王府这样的门第,二公子这样的人品,人家陆三姑娘硬是不动心,就是要为已经过世的外祖父争口气,把坏了她外祖父名声的卖国贼杀了。为了杀卖国贼,宁愿赌上自己的婚事。巾帼英雄啊。” “人家陆三姑娘今天头回当众说这个话,敬王府的二公子、承恩公府的五公子立即就要出发杀贼了。这位陆三姑娘定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人见人爱啊,平远侯世子、世子夫人真有福气,养了这般出色的女儿。” “陆三姑娘不得了,将门虎女,气性大。” 围观的百姓唾沫横飞,议论的声音又高又激动,陆姳在车里听到了,莞尔而笑。 虽说这些议论不全对,有些言语更是夸张了,但陆姳心里还是比较舒服的。 前阵子敬王要聘陈家、王家的女儿,陆姳虽说不在意,但经常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甚至有人冒冒失失的当面表示同情,陆姳再豁达也是不高兴的。 今天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陆姳和大多数人一样,愿意被人羡慕嫉妒,不愿被人可怜同情。 以后再也没有人向她表示同情和怜悯了,因为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的择婿标准,都会知道是敬王被平远侯府拒绝了,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专门挑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做儿媳。大家同情的对象要改成敬王啦,哈哈哈。 这当然不是事实,是谣言,不过这种对自己非常有利的谣言,陆姳不介意它迅速传播,广为流传。 敬王恼怒的命令,“扬景澄,立即随本王回府!” 扬景澄不答应,“父王难道不痛恨卖国贼,难道不想取谢骜的首级?” “让开”张狂的呼喝之声,上百名红衣侍卫疾驰而来,如一团巨大的红云飘到跟前。 最前面的一人面容美得出奇,神情倨傲。 他衣服红得像块红炭,面颊却欺霜赛雪,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似能洞察人心。 “打虎亲兄弟。弟弟,哥哥陪你一起杀贼。”扬景序纵声笑道。 敬王惊得几乎站不稳,“扬景序,你双腿已……你腿不方便,骑什么马?你小心摔下来。” 扬景序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废了双腿又如何,我马术依旧好得很。你不会真拿我当废人了吧?父王,你让开,我和弟弟要北上杀贼,威震胡人。” 敬王一张脸板得跟棺材似的,“休要胡说。澄儿胡闹,你做哥哥的不管束他,还帮着他,哥儿俩都不像话。” 扬景序已经习惯气他了,讽刺的道:“你像画,我把你挂墙上?” 秦御史在旁听得气愤之极,“做儿子的怎能这样跟父亲讲话!” 梁成良忙打圆场,“从前听王爷讲笑话,说世子殿下、二公子秀骨清像,都可以挂墙上当年画了。今日见了,才知道两位公子固然可以风姿过人,像从魏晋人物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似的,王爷这做父王的也不惶多让,和两位公子一样,可以当作画挂上墙了。父子三人,皆龙姿凤表,玉树临风。” 秦御史脸色好了些,不再愤愤不平了,“梁侍郎言之有理。” 陆姳大乐。 方才扬景序那个话真是挺冲的,这样都能圆过来,这位梁侍郎口才不错呀。 敬王喝令两个儿子回府,扬景澄坚持不肯答应,“父王,您让我北上杀了谢骜,这样您便可以再次到平远侯府为我求婚了,不是很好么?” “谁要到平远侯府为你求婚。”敬王简直要被这不孝子气死。 扬景序笑起来总带有几分邪气,“父王在平远侯府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提起陆家,你就这样了。” 敬王不想和扬景序这无赖多说废话,命令梁成良,“多调些人马,把扬景序、扬景澄抓回府。” 梁成良面有难色,但不敢多说什么,恭敬的道:“是,王爷。” 谁知扬景序命人拦着他,不许他走,“调什么人马,兴师动众的,好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