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瑟瑟早有防备,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公主这是何意?” “何意?”晋城长公主满目戾气,厉声道,“小贱人,你骗得我好苦!” 骗?瑟瑟不解道:“公主这话说得我不明白了,我何曾骗过你?” 晋城长公主眼睛都红了,怒道:“你和萧大人根本就不是甥舅,却联合起来骗我。”又厉声斥骂那个侍卫,“你是死人吗,不会帮我抓人?” 侍卫领命,拔刀出鞘,抵住瑟瑟的后心。 兵刃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夏衫传入,带来微微的刺痛感,瑟瑟吓得浑身都僵直了,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可不是个讲理的,也不知是哪里受了刺激,怎么忽然想到要来找她的茬?看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若不想个法子解释清楚,绝落不着好。 只是,萧思睿昨日才在屏山苑说了她不是他的外甥女,怎么晋城长公主的消息如此灵通,今儿就听说了?瑟瑟心念电转,试探道:“是萧二娘子告诉你的?” 晋城长公主原本手又扬起了,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瑟瑟知道自己猜对了,义愤填膺地道:“我就知道是她害我,竟然还敢拿公主当枪使!” 什么当枪使?晋城长公主狐疑起来:“休得胡言。萧以娴害你做什么?” 瑟瑟知她心中已经生疑,抹泪道:“还不是为了七殿下?在屏山苑时,萧二娘子就把我们几个都当成敌手,挑唆我们互斗,好让自己渔翁得利。” 晋城长公主动摇起来:长安公主邀几人去屏山苑的目的她是知道的,莫非萧以娴真是为了陈括争风吃醋,故意挑拨她? 不对,她恼怒道:“就算她是挑拨,你骗我总不假?你们两个当初在安国公府那副样子,也就是我傻,才信了你们是甥舅。” 瑟瑟叫屈道:“公主,冤枉。我怎敢欺瞒你?我和萧大人不是甥舅这回事,我也是昨日和萧二娘子他们一起知道的。要不是乔太夫人派人去调查辈分,连萧大人都不知道。” 晋城长公主怀疑地看向她:“果真如此?” 瑟瑟道:“千真万确,我万万不敢骗公主。” 晋城长公主“哼”了声,逼问道:“你敢说你对萧大人别无他念?” “没有,”瑟瑟斩钉截铁地道,“我一直对萧大人尊敬有加,别无他念。若我和萧大人之间真有什么,我岂会去屏山苑?” 说得倒也有理。屏山苑之行是为了陈括选正妃,这个晋城长公主是知道的,怒气稍缓:“那你发誓,你对他绝无男女之思。” 瑟瑟毫不犹豫:“我发誓,我对萧大人绝无男女之思。” 晋城长公主审视地看向她,脸色刚刚缓和下来,不知想到什么,又倏地扭曲起来:“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萧大人貌若天神,英雄盖世,又洁身自好,品行高洁,你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不喜欢他?” 这个疯女人! 瑟瑟头痛欲裂地道:“公主,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萧大人哪儿哪儿都好,我可不觉得。” 晋城长公主不服气:“他哪里不好了?” “他哪里好了?”瑟瑟掰着指头数,“脾气坏,性子闷,喜欢管教人,还凶得很,跟他在一起,每天都要担惊受怕。我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怎么会喜欢他?” 她的表情诚恳无比,任谁都能看出她是真心实意地说出那番话。晋城长公主心头的怒火与妒意终于降下些许,冷哼道:“我看他对你倒是喜爱得很。” 瑟瑟松了一口气:“那是萧大人以为我是晚辈,才关照了几分。萧大人这样的人,又岂是我等凡俗女子能配得上的,他和公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吗?”晋城长公主嘴角微微翘起,“那你能发誓永远不喜欢他,永远不嫁他吗?” 瑟瑟微一迟疑:永远不喜欢他也就罢了,永远不嫁他——萧思睿已经下了决心娶她,只怕她根本做不到。 晋城长公主脸色一沉,目中凶光毕露:“不敢发誓,莫非你刚刚都在骗我?” 不管了,先渡过眼前这关再说。瑟瑟不再迟疑,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为鉴,我燕瑟瑟今日在此立誓,永远都不会喜欢萧……” 刚说到这里,“砰”一声巨响,院门轰然向里倒下,一道低沉含怒的声音蓦地响起:“燕瑟瑟,你敢再说一个字试试。” 瑟瑟闻声看去,但见尘土喧嚣间,一人眉目森寒,从外一步步走入,目光如鹰如隼,又如冰霜凝结,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瑟瑟的脸色顿时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ㄒoㄒ)/~~如何拯救翻车现场?求支招!在线等,挺急的。 下章黑化预警,不喜勿入!!! ps:假期最后一天,还有两场饭局,今天大概没时间码字了,明天又要上班,明天的更新应该会晚,大家勿等! 感谢以下小天使,(づ ̄ 3 ̄)づ: 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扔了1个地雷~ “小雪花”,灌溉营养液 1~ 第55章 萧思睿来得极快,院门倒塌的轰然声尚未散去,他已近在眼前。不见他如何动作,用剑抵住瑟瑟后心的侍卫蓦地一声惨叫,钢刀“哐啷”坠地,却是胳膊被他卸了下来。 晋城长公主骇然后退。 萧思睿足尖一挑,落地的钢刀倏地跳起,在空中一个翻腾。他伸手,精准地抓住刀柄,顺势一削。 雪亮的刀光闪过,晋城长公主但觉寒气逼人,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她想要躲闪,却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迈不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光过后,一绺发丝从她鬓边掉落,飘散落地。 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才叫到一半,萧思睿手中的刀蓦地上挑,刀尖正对她的咽喉方向,不耐烦地道:“住嘴!” 恐怖的杀意扑面而来,晋城长公主顿如被掐住了脖子,惨白着一张脸,声音戛然而止。 侍卫见势不妙,顾不得臂上的剧痛扑了过来:“放开公主!” 萧思睿冷笑一声,猛地将刀逆转过来,用刀柄狠狠地撞了晋城长公主的肩窝一下。晋城长公主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剧痛之下身形顿时不稳,踉跄向后倒去。侍卫见状大惊,忙扑过来,伸出没有受伤的一边手臂扶住她。 晋城长公主惊魂稍定,恼羞成怒,不敢拿萧思睿怎么样,“啪”的一掌打了侍卫一个耳光,暴跳如雷:“拿开你的脏手!”随即又气又急地看向萧思睿,“萧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萧思睿面无表情,手中钢刀再次挥出。晋城公主慌忙后退,却哪里避得开,就听“叮”一声响,发簪被劈开,她整个发髻都散了开来,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腿一软,扑通一下跌坐在地,已是吓得面无人色,颤声而道:“萧思睿,你竟敢如此对我,莫非竟想谋逆不成?” 萧思睿眼皮都不抬一下,漠然开口:“公主,臣现在心情不好。公主再不走,休要怪臣失礼。”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平静异常,晋城长公主却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头,连嘴唇都骇得失去了血色。她的心中又是气恨,又是恐惧,咬了咬牙道:“你,你真是好样的!” 萧思睿终于看了她一眼。 晋城公主什么也不敢说了,眼泪含在眼眶里,跺脚道,“我们走!”狼狈不堪地走了出去。 瑟瑟看得大为痛快,望向萧思睿的目光不由异彩涟涟。 萧思睿处置完晋城长公主,随手丢弃了手中的钢刀,转身看向瑟瑟。 瑟瑟望着他平静得诡异的面容,黑沉沉的眸子,蓦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赌咒发誓的那番话。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心中暗叫不妙。 萧思睿缓缓开口问道:“瑟瑟怎么不说话,是不认得我了?” 瑟瑟勉强露出笑来:“萧……”看到他神情不对,心中一凛,改口道,“九哥,你怎么来了?今天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 萧思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听到这里,截断她的话,接过了她的话头:“要不是我来了,怎么知道能听到这么有趣的话?” 瑟瑟哑然。 他一步步逼近她,平静的面容终于现出一丝裂痕:“原来瑟瑟根本不喜欢我,希望离我越远越好吗?” 他果然都听到了!瑟瑟暗暗叫苦,眼见他越来越近,想要后退,却又本能地觉得那样做只会火上浇油。她控制住自己 ,轻声辩解道:“您别误会,长公主咄咄逼人,我这么说,只是哄她的,其实……” “其实什么?”他在她跟前一臂处停下,低头看向她,目光晦暗不明,“瑟瑟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瑟瑟哪敢说“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呵,小骗子,这个时候还想骗他?萧思睿的心中如有烈焰焚烧,浑身的血肉都仿佛在被炙烤,疼痛地几乎失了知觉。 他不恼她对晋城赌咒发誓说不喜欢他,原本就是他对不起她,为她惹来了晋城这个麻烦,她为了自保,说什么都无可厚非。他恼的是,她说这些话时,完全是真情实感。 她不是在骗晋城,而是真的那么想!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他如堕地狱,身周皆是黑暗。 她怎么能这样,一边说着心悦他的话,一边却想着远离他?这一世,他原本想着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可她却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将他推入深渊,让他在这无边的绝望中再也无法挣脱。 她可真是狠心啊,当初他就该杀了她! 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杀她,更舍不得毁掉她。既然这样,那便一道在黑暗中沉沦,一世纠缠,不死不休。 他凝视着她,想要露出一个笑,却笑不出,只沉声道:“果真喜欢的话,瑟瑟便证明一下。” 啥?瑟瑟愕然抬头,却被他眸中的浓重的阴霾镇住。怎么……证明? 他眼中的阴霾更浓,蓦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腕子,用力一扯。她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直接跌向了他的怀中。 他一手环住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蓦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往她的内室而去。 瑟瑟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内室,一脚将门踹上。巨大的关门声吓得瑟瑟一个哆嗦,他的双臂不由紧了紧,随即懊恼地松开,直接将她丟到了床上。 床铺柔软,他又克制了自己的力道,瑟瑟摔得并不重,刚要挣扎着坐起,蓦地被他眸中的绝望骇住。 这眼神她是那般熟悉。一瞬间,前世被她刻意遗忘的某段记忆忽地泛上心头。 承香殿中,他第一次临幸她,她心如死灰。他一离开,她再忍不住,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贴身服侍她的一等宫女绿萝悄悄凑上来,告诉她宫里备有避子的汤药,问她要不要喝。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当时,她并不知道,那碗药的功效其实是永久绝育,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辈子的损害。可即使知道了,只怕也会喝下去。那时她恨他入骨,怎么会愿意为他诞下子嗣? 也不知是谁偷偷禀告了他,他匆匆赶到承香殿时,她已将整碗汤药喝完。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绝望而愤怒的模样,望着她犹如笼中困兽,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后来她便病倒了,昏昏沉沉间很多事都不大清楚,等她清醒后已被他移到了显阳殿中,只听说承香殿中所有的宫人都被杖毙,亡魂满殿,血染宫墙。 那时她恨他,从不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反而因他的暴虐更加厌恶他,与他越发水火不相容。可直到死前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个被陈括和萧太后设计的傻子,因为萧思睿对她的执念,才会被他们选中,打造为复仇复国的一柄利器。 那碗药,那碗让她永远失去做母亲资格的药,便是为了让她断绝所有退路,杜绝一切心软的可能。为此,他们不惜让她一宫的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她怎么能怪他当时的绝望和疯狂? 如今,在他无意间听到了她绝情的话语后,她竟又看到了相似的眼神。 为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心中冒起:难道他竟还眷恋着她,在意她对他的心意,希望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前世她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 一瞬间,她仿佛被这个猜想抽去了全身气力,一动都不能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盘旋:他怎么可能这么傻? 脑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就是这么傻。若不是傻,早就在她杀他时,他就该杀了她报仇;若不是傻,在这一世重逢时,他也该杀了她,而不是一次次地帮她,救她。 这一世,他没有对不起她,是她为了活命,不断地编织谎言,欺骗了他。她怎么能怪他得知实情后的愤怒和疯狂? 可,还是生气:就算这样,他就不能好好和她说,非要这么粗暴?活了两世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望着他,眉尖微蹙:“您,究竟怎么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俯下身来。高大的身躯形成一片阴影,彻底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形,在她复杂难辨的目光中,大手落下。 粗糙的指腹描摹过她精致的眉眼,柔美的脸颊,又顺着下巴的线条划过她修长如天鹅的雪白颈项,继续往下,落到了她的衣带上,轻轻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