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他有跟你讲过他的外公吗?” 阮悠不明白为何话题又转到江峥衡的外公身上,却还是愣愣地点头:“讲过一些。” “那你应该不了解。”阮仲林抚额,“江峥衡的外公可不简单,他是最早一代‘下海’的人,也是我们那个年代最成功商人的代表,他创办的跨国企业曾经几乎垄断整个长泞的经济。后来因为国内背景的限制,他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欧洲,你应该听说过曼菲……” 曼菲,欧洲著名的财团,实力雄厚,规模宏大,创始人却始终低调。 阮悠突然想起那时江峥衡开玩笑说的一句话,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 原来,他真的是个王子。 “江峥衡的母亲是独女,几年前去世,他其下只有一个妹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将继承庞大的财团和数不清的财富。 “这背后的水太深,背景太过复杂,且不说他是否能扛起这传世之宝,权利交迭的过程暗流汹涌,无数人在岸上虎视眈眈,他年纪轻轻,很有可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爸爸不希望你卷入到这样的纷争之中,你懂吗?” 阮悠面色愈深,沉默良久,缓声道:“我答应过他,不会和他分开的。” “悠悠。”阮仲林在她面前从未如此严肃,“你一定要和他分开。” 第48章 chapter 47 阮悠从没想过, 自己长这么大,还能切生体会一次门禁经历。 那日在办公室,阮仲林与她讲了不少, 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也没叫她松丁点口。他无奈之下, 只得让张特助先送她回家。 张特助临走前道:“小姐, 董事长让我告诉您, 这几天别再去见江氏的那位公子了, 也尽量不要出门。” 阮悠当时并未听进去,然而, 当她第二天想要出门时才发现,前后门口竟然各守了两个保镖。 她无语片刻, 愤然回房。 爸爸一定是知道何嫂看不住她,这才特意找了人来守着。 这件事的性质太过严重, 阮仲林从小到大都没有关过她, 更是几乎事事顺她心意,没想到在江峥衡的问题上有如此大的分歧。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似乎还有什么谜团未浮出水面, 可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幸好阮仲林没有收回她的手机,让她不至于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本想寻个借口叫江峥衡放心,没想到他先打了过来。 “在哪儿?” “我在家。”阮悠答得极快,“你呢?” 对面似乎顿了顿:“悠悠, 我要回一趟英国,我外公身体出了点问题。” 阮悠惊讶道:“很严重吗?” 江峥衡没说话,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嗯”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 这么急。 也好,让她在这期间再和爸爸谈一谈。 “我马上到你家,下来见一面。” 阮悠顿时慌乱,咬着唇,小声道:“我,我爸在家,不太好出来……” 江峥衡默了许久。 “悠悠。” 阮悠回过神:“嗯?怎么?”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她握紧手机,抿抿唇:“我没忘。” 何嫂送上来的饭菜再一次无人问津,她叹一口气,忍不住劝道:“小姐,就算你要等先生回来也得先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行……” 阮悠也不是在做什么无声的抗议,只是确实没胃口,却也怕何嫂担心,只推说晚些再吃。 何嫂叹着气将餐盘端下楼,门铃应声响起。 这几天刚过春节,虽说阮仲林不在家,但来拜年送礼的人也不少。 她走过去开门,门后之人的脸缓缓显现,她只瞟了一眼,瞬间愣在当场。 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了声:“太太?” 姚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保镖,却没多问,自顾走进来,顺道解释了句:“当初走的时候落了样重要的东西在这儿,前几天想起来,过来找找。” 她说完,便兀自摸着扶梯上了楼,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刺耳。 何嫂面色纠结地看着姚绯从主卧辗转到书房,在里头待了好一阵才出来,出来时表情不太好。 她迎上去:“找到了吗太太?” 姚绯睨她一眼,淡声道:“没有。” 她说完便要走,何嫂连忙拦住她,犹疑着:“太太,小姐一天没吃饭了,您,您能不能劝劝她?您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姚绯闻言,缓缓皱起眉,刚要开口,身后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阮悠站在门后,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没放下来,似乎对她的到来同样感到震惊。 姚绯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每下一寸,眉头愈紧,忍不住道:“你这像什么样子?” 不等阮悠回答,她又道:“我看是阮仲林这些年把你惯的太没章法了。” 阮悠却没生气,没回应,也没反应。 虽然很想问一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动了动唇,收回目光,想要将门再掩上。 门扉即将合拢的一瞬,听到她对何嫂说:“把饭端上来给她。” 阮悠的动作凝住,站立半晌,沿着门板滑坐在地。她搞不懂,为什么要在她绝望的时候再给她点上这抹微弱的火星,殊不知火星也能燎原,怕一发不可收拾,再惹火烧身。 阮仲林今晚难得回来。 开口便问:“悠悠今天吃饭了吗?” 何嫂接过他递来的大衣,斟酌着道:“吃了,太太……今天来过一趟,还是她让我把饭给小姐端上去,小姐才吃了一点。” 他递衣服的动作微凝,掩下眸子,似乎在想什么。 何嫂察言观色,想着两人近些年来的关系,反思是否不该给姚绯开门。 她尚在思索,阮仲林倏地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时淡声道:“她毕竟还是悠悠的母亲……” 懂了。 何嫂心下了然,她下次来还得给她开门。 阮仲林上了楼,路过阮悠的房间,驻足片刻,手抬起意欲敲门,却终究未落下。 他难得没有先回书房,而是去了卧室。 墙上的照片,衣柜的空缺似乎都特意昭示着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可是,他已经独自入睡十二年。 他有时候想,自己当年究竟是算多管闲事,抑或是情不能自已。 他当然知道她今天回来过,从她进门那刻起就知道。 良久,掏出手机,将家里的门锁密码发过去。 其实密码一直未变,只是她忘了而已,或者说,是她从不愿记得。 他发完,觉得不妥,又补了一句。 ——你始终是悠悠的母亲。 这是他给她永恒的保证,你是悠悠的母亲,你始终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 两个月流水一般过去,已然四月初,江峥衡还未归来。 阮悠跟着陆致他们一起走出教学楼,明显不在状态。 “什么?!” 韩予瞳一声惊呼将她神游的思绪拉回,惊疑不定地看向几人。 “你不去读大学了?!” 这下连阮悠也醒神了,皱着眉问:“你说什么呢?” 陆致笑着叹了一口气,耐下性子解释:“也不是不读,只是推迟几年再去读。” 阮悠一直知道他想去四处游历,孤身一人,踏上未知的土地,去漂泊,去流浪,去感受这个世界最原始的纯粹。为此,他和父亲没少争执过,却没料到他如此快便要实行。 “你爸同意了?” 陆致轻嗤一声:“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去,我已经全部规划好了,谁也拦不住我。” 阮悠看了一眼在一旁始终默默不语的欧夕影,觉得她安静得异常。 “什么时候动身?” 她知道,陆致一旦决定好的事,确实没有人能阻止他。 “考完试第二天就走,到时候你们有空送送我。” “韩小妹,你要是赶不回来就算了,反正以后总能再见。” 众人沉默。 韩家人和叶家人已经在帮韩予瞳联系好了新加坡的高校,届时敲定之后,连高考也不用参加,五月便可直飞新加坡去投奔叶黎。 韩予瞳面上已然不舍:“你的意思是还打算参加高考了?” 陆致笑了:“我这水平参不参加不都一样吗?这不是为了陪悠悠和夕影吗,就当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