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雷诺看着少年那郁闷的神情，忍不住小小刺激他：“如果你真的不想，可以让大家投票，然后使用你的一票否决权，随后再让他们投票，直到他们投出你满意的结果。” 加三：“……老大，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你忠心的大臣们的吗？” 雷诺露出帝皇的高贵神秘微笑，“不，我是在给他们表达意见的权力。” 加三暂时还没有熟练掌握这么深厚的帝王学功力，很认真地选择了民主表决结果。 于是当考核者进入通道后，他们过往的深刻记忆就这么被人看光了。 独臂小混血名字叫屎蛋，他就是安详美好的冷竹村中的一个负面集合体，他不是孤儿，但比孤儿更惨。 他有一个父亲，这个父亲智商很低，大家都叫他弱智。 弱智无法获得同村雌性或雄性的青睐，到了发情期后就蹿进了林子里，不久拖了一只肥大的河沟魔虫回来。 再不久，河沟魔虫某天“拉”下了不少圆圆的粪粒，其中有一颗最大最圆，约有人类小儿的拳头那么大。 屎蛋就是这么在河沟魔虫的粪便中孵化并长大，他一开始没有吃的，吃的都是他母亲拉下来的粪粒。 后来被路过的某个长舌混血发现，冷竹村的混血们才知道那个弱智混血和河沟魔虫交配并生下了孩子。 哪怕冷竹村是魔神山最底层的村落，他们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跟人类和牲畜交配生下了一个混血孩子一样，人类无法接受，恶魔族同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恶魔族不介意自己的对象，但最起码一点，就是对方一定要有智慧。可河沟魔虫是什么？那就是一种低贱魔虫，就是当食物，都不算是美味的食物。 但做出这种低劣丢脸事情的是一个弱智，对一个弱智，你能有什么要求？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弱智仍旧养着河沟魔虫，屎蛋被送到弱智身边，弱智从村民口中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后很高兴，也知道要找一些正经食物喂养他。 如果屎蛋能这样平安长大，那么加三说不定就要少一个得力干将了。 可是也许大人物总是有着不平凡的人生，屎蛋同样很坑爹地遇上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苦逼经历。 在屎蛋两岁多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意识和自己的想法。他亲眼看到几个村民小孩杀死了那条河沟魔虫，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在他两岁多的生涯里，很多人都会指着河沟魔虫笑话他，说他是畜牲的孩子，所以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然后这几个小恶魔把河沟魔虫切成两半，一半烤着吃了，一半剁碎了混在粪便里强行喂给屎蛋吃。 屎蛋不肯吃，那几个小恶魔就打他、逼迫他。那是屎蛋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恨。 后来，弱智发现自己的老婆没有了，他焦急地到处找，屎蛋就把几个小恶魔杀死河沟魔虫的事告诉了弱智的父亲。 弱智只听说那几个小恶魔杀了他老婆，还烤着吃了，就愤怒地啊啊叫着去找那些小恶魔拼命去了。 屎蛋那时还在期待父亲的强大，希望弱智能报复那些小恶魔。 但结果是弱智被那几个小恶魔家的家长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屎蛋把自己的弱智父亲给拖了回家。 村长知道这件事后，对那几家进行了斥责。过了两天，那几家给弱智送来一条更肥大的河沟魔虫。 弱智看到老婆回来了，十分高兴，继续之前的生活。 那几个小恶魔带着村里其他小恶魔跑来嘲笑屎蛋，说他是最低贱的畜牲种，连叫混血恶魔族都不配。 他们故意再次杀死了那条河沟魔虫，又当着屎蛋的面吃掉，并继续强迫他吃他的新母亲。 屎蛋本身就极为厌恶这个被送来的新河沟魔虫，这次他吃得很卖力。 弱智看到河沟魔虫没了，这次他却没有寻找，而是自己进入林子，又带了一条河沟魔虫回来。 屎蛋对这个弱智父亲开始失望。 而他对父亲的彻底失望是那个当初发现他的长舌混血到处传扬他是吃屎长大，那几个小恶魔听了后就过来把他抓起来扔进了村中的畜牲粪池中。 冷竹村比别的村过得好的一点就是他们有上规模的饲养牲畜，那是一种被驯化的体型肥大的魔兽，肉质很鲜嫩。 冷竹村混血虽然饲养牲畜，自己却不怎么能吃得上，基本都供给了上面的小领主。 屎蛋被囚禁在粪坑中长达五年，五年中不是没有成年混血发现他，但是村中所有混血都相信那几个小恶魔的传言：说屎蛋就喜欢吃这些。 哦，屎蛋的名字也是他们取的。 而弱智也从来不去找儿子，他只要有河沟魔虫陪伴就足够了。 屎蛋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那几个小恶魔已经快要把他遗忘了，甚至村中很多混血都以为他已经死在粪坑中。 屎蛋也习惯了在粪坑生活，他还挖出了一些地底通道。然后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小恶魔偶尔发现了他，以为他是什么魔虫，想要除掉他，却被他拖下了粪坑。 那是个巧合，屎蛋把那个小恶魔弄死的时候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杀死他，那几个小恶魔比他强大得多的印象一直深植在他脑中。 可是他杀死了一个。这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枷锁，屎蛋发现那些欺负他的小恶魔也并不比他强大到哪里去。 之后冷竹村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最开始遭殃的是村中的小恶魔，他们不断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很多村民都以为村子附近来了一只厉害的魔兽，便集结起来一起到林子里去捕猎其。 那天，屎蛋就躲在肮脏的下水道中偷看愤怒的村民集结离村，然后，当村民们晚上回来，他们发现了死相凄惨并被啃吃大半的长舌混血。 村民们惊恐不已，村长不得不花大代价请来从男爵侍从。 屎蛋感觉到那两个侍从的强大，躲起来了，但他偶尔会顺着下水道去偷看他那弱智的父亲。 加三看着后来发生的记忆画面，心情很不舒服。 那两个侍从中的一个不知从哪个村民口中听说了弱智的事情，觉得一个和河沟魔虫生活的混血简直丢尽恶魔族的脸，他命村民把弱智抓来，当着他的面，把河沟魔虫踩烂，又逼迫弱智吃下去。 弱智不知道害怕，看老婆被杀，他立刻反抗。 那侍从本就想杀死他，见弱智还敢反抗，就把弱智给折磨死了。 躲在暗处的屎蛋一直听着他父亲的哀嚎，直到他父亲断气。他还看到那些围观的村民无论大小老少都在拍手叫好，说村里少了这么一个低贱的弱智，村里的空气都干净不少。 再之后，那两个侍从开始寻找谋害村民的凶手，他们初时也把目标锁定在魔兽身上，但不久他们就察觉有谁在跟踪他们、偷看他们。 两个侍从要比村民敏锐得多，他们假装不知，故意诱惑屎蛋出手。 屎蛋到底年幼经验少，就上当了，然后就被抓住了。 加三目光从被受尽酷刑拷问又被切成碎片的屎蛋身上转开。 特美丽讥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看？恶魔族残忍恶毒，人类不也一样？你忘了你最先出现的人类村落了吗？忘了那里的村人是如何对待加家人的吗？” 加三双眼通红，五天下来，他已经看到不少让他气得恨不得把整个魔神山都炸掉的深刻记忆。就如特美丽所说，敢于冒着十中活一机率前来求考核的混血恶魔绝大多数混得都比较惨，或者有着极为凄惨的过往。 被切成碎片的屎蛋没有死，当他的尸体碎片被扔给村里饲养的牲畜当食物，其中不少片在晚间自动爬出食槽，聚集到一起逃入粪池。 雷诺在加三旁边出现，道：“可以培养。性子很坚毅，天赋能力也不错，尤其他还是自我觉醒出那么一丝天赋能力。” 加三紧握拳头看完了屎蛋接下来的深刻记忆，屎蛋之后就活在了村中的下水道中，吃了大亏的他变得耐性极好，他等到侍从离开，等到村民把他遗忘，然后他继续开始了捕猎，但他很小心，他把捕猎场从村中转移到林子里密集的河道中。 也许他的母亲是河沟魔虫，他对于在河泥中生活非常自如。 而直到今天，冷竹村的村民都没有发现当年的屎蛋没有死，更没有怀疑那些“在打猎中”死去的村民的真正死因。 “他想杀死那两个侍从，还有冷竹村所有村民。”加三看完屎蛋记忆，看着他进入第二项考核，慢慢说道。 雷诺：“那么你想成全他吗？” 加三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雷诺：希望加三能明白这场考核的真正意义——属下的恩怨，做老大的是否也要担起来？又能否担的起？ 第207章 屎蛋 第二项考核是一个幻阵，也是重点看品性和个人能力以及发展潜能的项目。 大家看加三对屎蛋特别感兴趣, 就分了不少注意力给这个独臂小混血。 特美丽大概是所有伙伴中最清楚加三为什么会最在意这个少年, 因为他们都有着类似的过往。只不过加三还有爱他的加家人护着疼着，可屎蛋却只能独自面对一切。 不, 也许不应该用加三来对比，而是应该用原来的小加三。 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接收到的绝大多数都是负面能量，这样的屎蛋在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的恶魔？又具有什么样的性格？ 有家人关怀的原加三在被日常欺凌羞辱后成了一个太过懂事——不想给家人招惹麻烦, 不想让家人担心, 以至于让人感觉胆小懦弱怕事的孩子。 而屎蛋在没人关怀照顾下，学会了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报复, 他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一个躲在暗影中的捕猎者，表现得比绝大多数成年人还要冷静、冷酷，以及似乎拥有着无限的耐心。 这样一个性格的恶魔族少年如果成长起来，无疑会非常可怕。 奥雅也好、厉绝也好，甚至是雷诺，都认为这样的恶魔族还是早点除掉的好，留着就是让其他种族倒霉的。 雷诺暗中观察加三，看他的小表情和小动作，想要从中推测他的真实想法。他不觉得现在的加三能控制这样的手下, 如果弄不好，那就是给自己培养一个反叛者。 幻境中, 屎蛋和加三见面了，签下了效忠契约, 觉醒后获得了可怕的能力。加三给了屎蛋三天假期，让他去和亲人告辞和准备行礼之类。 然后屎蛋就回去了冷竹村。 雷诺尾巴尖动了动，冷竹村村口蹦蹦跳跳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五彩蛙形小混血。 五彩蛙不小心撞到了屎蛋的腿上，被弹开。 “哇，对不起，小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五彩蛙连忙赔礼道歉。 屎蛋认识五彩蛙，这是村长家的小孙子，很宝贝，平时很少放出来，他就没见过几次。 五彩蛙看屎蛋不吭声，就怯怯地说：“小哥哥，这个给你吃，算是我的赔礼哦。” 五彩蛙嘴巴一张，吐出一只湿哒哒的小虫子。 冷竹村的村民大多都具有一个可以保存食物的囊，多余的食物可以藏在其中，没有食物吃的时候可以反刍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谁送屎蛋礼物，哪怕只是赔礼。 屎蛋低头看看仰头看着他的五彩蛙，抬脚，一脚丫子踩下去，把五彩蛙给踩爆了。 加三抬手，卡住嘴唇，手臂支到藤蔓椅子扶手上——嫩芽的友情贡献。 特美丽挥动小细胳膊，兴奋地喊：“踩得好！就是要把他们都杀光，雄雌老幼残弱一个都不放过！” 加三横睨他。 特美丽火上浇油，对着幻境中已经快要成为废墟的屎蛋他那个弱智父亲的家点了点。 一群村民路过弱智的家，他们似乎正在选地皮，其中一个村民特别高傲地说：“就这里吧，这里都废弃很多年了，正好和我们家接起来，盖个大院子，我儿子可是纯血恶魔，更是跟随了高等恶魔，他的老家怎么能太寒酸？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村民都谄媚地符合他。但其中一名混血像是想起什么般，突然道：“哎呀，这里不是那个弱智的家吗？我记得他那个牲畜儿子吃屎长大来着？你们真要这块地？不觉得不吉利？要是沾染了那对弱智父子的厄运怎么办？” “是啊是啊，你不说大家都想不起来了，这么不吉利的一家住过的地方可不能要。” “真是，我们村当初怎么就有了这么一对丢魔现眼的脏东西！” “烧了吧，看着就碍眼，我说哪里来一股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