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他并没有吃下饺子，只是嗅和看。 很快他就分析出饺子馅里面都含了什么，但他和骑士奥古斯丁一样，感觉到这个饺子里明显还有一味佐料，可就是想不出那是什么。 追求魔法之路的人一般好奇心都非常旺盛，雷哲陛下也不例外。 “来。”雷哲陛下对下方的小孩说道。 加三脑中一懵，本能地对加妈妈说：“妈，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加妈妈以为他要去上厕所，还特意抓了把铜币给他：“你去玩一会儿，再买点吃的，别那么急着回来，这里我和你奶奶忙得过来。” 如果是平时，加三肯定会笑嘻嘻地把铜币推回去，然后嘴里答应着，实际则会很快跑回来。可现在他却接过了加妈妈给的铜币，本能地点点头。 “去吧去吧，别跑太远。”客人催促，加妈妈顾不得儿子，就又去盛饺子了。 加三把铜币放进口袋，呆呼呼地排开客人，慢慢走到路上。 “这边。” 加三侧头看向路边一栋房子。 等小孩走到房子侧面，别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小孩身影忽然消失。 加三再出现，已经是在空中。 但他并不知道，他只看到了一座低调却奢华的石造宫殿。 他的眼神依然茫然，可在他进入宫殿的瞬间，他心里就明白了过来，并察觉自己被人控制了。可糟糕的是，他根本无法摆脱这种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也许几个小时？ 刚才招他过来的声音在他脑中再次响起：“纯人体，两个灵魂并存，两个灵魂都属于人类。是双胎现象吗？” 最后一个问题更像是自问。 加三后背流汗，这个声音竟然看出他身体中有两个灵魂，他是谁？他想做什么？是骑士奥古斯丁吗？还是恶魔？ 他的手臂被什么戳了一下，没有痛觉，但他看到自己皮肤上有血滴冒出。 血滴很快就被什么东西摄取，消失在宫殿前方。 加三极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宫殿前方有什么，但那里空荡荡，连把椅子都没有。 不，那里有人！ 加三能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他，似乎在研究他一般。 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没有恶魔侵入，气息只是沾染，确定纯人类。嗯，有魔法师天赋，魔源很活跃。等等，这是？” 声音突然沉默，似乎碰到了极为惊讶的事情。 加三心中怒火一点点上升。是谁？是谁控制了我！ 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可惜：“可惜了，你是我发现的各种混血杂种中，血脉最接近夏国纯血的，但还不够纯粹，不过你能有这么浓郁的夏国血脉，看来你父母有一方一定是夏国纯血。小孩，你们一家愿意宣誓效忠于我吗？我将给予你们保护。” 滚你妈！加三眼睛红丝浮现。 “凭你的精神力还无法摆脱我的精神控制，不过你能清醒一半也很出色，就算是在正式魔法师中也很值得夸耀。”那个声音似高傲，又似极度平淡，就好像他说的就是事实一样。 声音似乎已经对小孩分析透彻，开始向他提问：“你在那种食物中添加了什么？一一说来。” 加三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把制作饺子馅的材料全部说出。 加三在心中疯狂大喊：住口！不要再说了！停下来！ 小孩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表情狰狞，但他的嘴巴并没有停止，仍旧在说出他不想说的内容：“最后，我加入了我的眼屎。” 加三恐惧，这种完全被他人控制的恐惧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勇气。 “你的眼屎？”声音并没有感到好笑和惊讶，十分冷静。 “是。” “为什么会想到要加你的眼屎？恶作剧，还是你确定你的眼屎有某种特别效果？把你知道的关于你眼屎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加三拼命命令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让自己不要再说下去，但没有用。 “只是偶然……”加三把第一次如何发现眼屎变异，以及之后的两次偶然，接着发现变异眼屎能当作超级味精用的事全说了出来。 “味精？取味之精华的意思吗？这个说法倒是很贴切。一天只能产生一粒，看来要等明天才能得到了。你跟恶魔什么时候接触过？”声音突然改变问题。 加三并不知道他和病魔接触过，他的脑中只有肉店店主的记忆，于是他把肉店店主给供出来了。 加三的心在滴血，他已经不再在心中狂吼，而是用极度仇视的目光死死盯住宫殿前方。 “你说那个恶魔对你用眼屎泡的水也很感兴趣，并明说对他有好处？” “是。” “今天真是碰到了意外之喜呢。”声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父母中另一人的血统了，也许有人发现了你父亲或母亲的秘密，故意接近，从而有了你，不过从你们家跑到街头摆摊这点来看，又不太像。那么一切就都是巧合？” 加三听声音说他不是纯血，不由怀疑又庆幸。他猜测可能是药剂师老头对他身体做了什么手脚，让他的血脉产生了一些变化，表现出来就不再是夏国纯血。 他也不怕这声音去检查他父母和奶奶，因为他们都不是纯血。 但他还有两个秘密，本能让他知道他绝不能把这两个秘密说出去，一个是他这具身体被老头动过手脚，还有一个就是他的灵魂并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但这个声音太可怕了，他问出的所有问题，他都无法拒绝回答，更无法说谎。 加三害怕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同时他也恨透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无力感。 不！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控制。他一定能挣脱！ 他必须挣脱！ 加三不知道要怎么挣脱，他想到自己的魔源，想到老头在他身体里做的手脚，就开始在心中拼命呼唤，只求能摆脱这种境地。 嗡！脑中、身体，全身上下都发出了古怪的嗡鸣声，但似乎只有加三自己能听到。 小孩眼中一片血红，他看到的也不再是奢华的宫殿，而是他当初测试魔法天赋时看到的空间。 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弯腰抓起那枚小小的粉红丸子，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丸子顺着他的食道滑进腹中，很快那丸子就在他腹中膨胀起来。 加三感到了快要被撑破的痛苦，但他同时也感到了精神上的一丝松动。 有效果！快！快膨胀！炸开来！把所有控制我的全部炸开！最好炸死那个控制他的王八蛋！ “你知道你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吗？” “知道。” “他是谁？” “弟弟。” “你的特异眼屎是从数天前开始？那么你记得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比如你吃了什么平常没有吃过的东西或者喝了什么，或者接触到某些特别的东西，仔细回想，告诉我。” 加三张口：“我去了村里找……操你妈！你去死吧！王八蛋！欺凌弱小，玩弄人心，卑鄙无耻，藏头露尾的奸诈小人！你他妈有种亮出相来！你这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孬种，懦夫！老子要是不把你砍成十八段，我就跟你姓！” 第39章 给他一个机会 谁也没想到一个还没有踏上魔法道路的小孩竟然能挣脱精神控制，更有胆破口大骂。 哪怕是施术者都没料到, 所以这就产生了一个微妙的空当, 等有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时，小孩已经骂完了。 宫殿中一片寂静, 只有加三气喘吁吁的声音。 这真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孩子。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听过有人敢当着陛下的面对他如此破口大骂，更还威胁要砍死陛下？ 凯特控制了所有面部表情, 特意转头看向位于上首的陛下。 他看不懂陛下，哪怕他是跟随陛下时间最长的人。帝王心思莫测, 他也从不敢过渡揣测。 如果平日陛下遇到这么一个满口脏话的人, 还敢冲他叫嚣，辱骂他, 这个人恐怕早就变成了渣。但也许这次辱骂陛下的是一个小孩，陛下似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陛下沉默，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思索什么。这点，他作为陛下的近侍，还是很清楚的。 但他以为陛下会让他处置那个孩子，比如抹去他被引来后的记忆，给他一点金币把他丢出去。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陛下都没有给他指示？ 凯特忍不住猜想：也许陛下是在惊讶于一个仅仅是魔法师种子的小孩竟然能挣脱他的精神力控制？ 加三没力气骂了，挣脱精神控制耗空了他所有能量, 他跟刚跑完二十公里马拉松一样，累得双手撑着膝盖, 剧烈喘息。 天知道他有多想就这么躺到地上。 撑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眼看不是倒下就要跪下, 不行，不能弱了气势。 加三转头四处看，看到旁边有根石柱，就拖着腿走过去，往石柱根一坐，两腿伸长，身体靠在石柱上，软了。 但是他的眼睛仍旧死死盯住大殿前方，表情凶恶。 凯特：“……” 而在宫殿的主人看来，小孩就是一只站都站不稳的小奶狗，偏偏还呲着牙对他摆出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空无一物的宫殿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张纯黑的石椅以及坐在石椅上的帝王。 加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这个端坐在纯黑石椅上的男人时，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帝王。 而这个帝王般的男人的衣着很简练，没有什么繁琐的修饰，有句话叫做低调的奢华，用在这位身上似乎恰到好处。 男人起身，慢慢从石椅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 加三仰起头。 这人很高，目测很可能超过一米九，过高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会有种不舒服之感，但这位的身材比例也许真的达到了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两条腿极长，腰线很高，身材好得让人想消灭他。 加三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的脸像是罩在一团雾气中。 “你想跟我姓？”雷哲陛下开口。 加三差点跳起来，是那个声音！原来这人就是声音的主人，可恶的家伙！ “狗屁！谁要跟你姓，你这个王八……唔！”加三的嘴巴像是被一双铁手捏住，疼得他眼泪直流。 雷哲陛下：“你有高贵的夏国血统，不要用满口脏话侮辱你的血统。” 加三用力瞪！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