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一开场，赵总就用幻灯片的形式快速给大家播放了一遍，非常气愤地指着投影上面，说道：“你看看你们设计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别骗我不懂设计，这给谁看啊，能拿去竞标吗？我招你们进来是为了看这些东西吗？” 下面不少人都低下了头，因为好几个人的设计都很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了事的，他们也就一小设计师，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庄总监心里也清楚，所以说道：“他们也没有经验，还需要再练练。” 赵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练练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再练吗？你做总监的就是太松懈了！” 庄总监也眉头紧皱，面容严肃，“这根本就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这个项目重要归重要，难道别的项目就不需要进行了。”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下面一众人都低着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下。 底下面的小设计师们心底戚戚然，本来他们手里就有很多事情，杂七杂八的施工图都是他们在画，这种大项目是肯定轮不到他们的，反而增添了负担。 赵总怒而笑：“你是觉得整个公司就你能耐是吧？只有你的设计最好？” 庄总监硬邦邦地说道：“没有。” 赵总朝秘书抬了抬下巴，秘书立即切换ppt，“我觉得小方和金迟文设计得就很不错，如果不是让所有人都设计，会发现下面人的才能吗？这是一个展示的机会，你这样做，下面多少人才都会被埋没！” 也就金迟文抬起头亮着眼睛看向赵总，时不时点头迎合。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赵总和庄总监的斗争。 庄总监不说话，随他说去。 方知浓都替他叫屈，她算是见识了大公司的规章，赵总看似好意，实则一点也不懂设计，一个规范的设计部是各司其职，各有其擅长的领域，而不是一个项目全部一轰而上，这就是资源的浪费。 “这一次，我觉得可以在何阳的、小方的还有金迟文的里面挑一个，你们怎么看？” 下面狂摇头，他们怎么会有异议。 庄总监直接不高兴说话了。 ppt上开始展示几个人的作品，何阳的显然就是用u字形，还增加了一些棱角，更先得特别一点，理念虽老，但融入了新的元素。 金迟文的设计就很明显是捏合了现在这几年建筑设计的热点，看起来炫酷，但实际上空架子居多。 庄总监看着金迟文那的设计，低头看手里的设计稿复印，忽然说道：“金迟文的不行。” 金迟文脸色陡然一白，望了过去。 赵总看向庄总监：“怎么个不行了？” “设计不是单单画出一栋楼来，是要放到现实环境当中去考虑，他的设计在那块地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庄总监淡淡地说道。 顾亚梅认可地说道：“由于这块地的形状特别，周围已经被建筑群环绕，对施工也有要求，右下角这一块可能不能完成。” 金迟文涨红了脸说道：“怎么不可能，那一块的旁边是一个停车场……” 庄总监知道他是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子，说道：“你没学过建筑施工吗？需要我详细给你讲一下吗？” 金迟文一脸灰败，赵总也暗恼，要是送一张进行不了的设计上去，还玩什么玩，都要被行业里笑话死了。 赵总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那就从小方的和何阳的里面选一份，小方的好像创意性更强一些，何阳资历高，细节部分做的不错。” 何阳和方知浓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意主动避让。 何阳说道：“小方的吧，她的更新颖。” “阳哥的吧，我经验还不足……”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都对视一笑。 何阳是卖她一个好，尤其现在她风头正盛，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赵总的意思里也是倾向于她，何阳就主动退一步。 方知浓是想何阳毕竟是前辈，而且他设计得的确不错。 赵总欣慰地看向他们：“团结友爱是好事情，这样吧，何阳，小方刚进来，给她一个展示的机会。” 何阳点点头，笑着说好。 “就用小方的设计，下个月月底就招标了，下个月中旬之前，把完整的方案给我，包括价格预算。”赵总说道。 会议结束，赵总让方知浓单独留了下来。 “小方，你美国的项目确定了吗？” “已经签好合约了，谢谢赵总关心。”方知浓笑着说道。 赵总妥帖，心情也愉悦几分，这才是做下属的样子：“那就好，b电视台是个不错的宣传点。天津的那个项目就交给你了，你年轻，跟得上时代，公司一直非常看好你。” 方知浓点点头：“我也很感谢公司的栽培。” 赵总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常和悦。 方知浓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肃穆，林萱小声地说道：“金迟文一回来就摔文件。” 方知浓往他那个方向看了看，了然地点点头。 从美国回来，方知浓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就上班了，到下班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困意了，为了扭转时差，她还得继续撑个几小时。 陆明铖今天特地做得丰盛一些，方知浓切菜的时候都打了好几个哈欠，陆明铖看着都不忍，道：“出去休息一下，这边现在用不到你了。” “没事，我不做点事情要睡着了。”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 陆明铖夺下她的菜刀，推着她出去：“别碰刀，去沙发上看看电视。” 方知浓也的确累得很，没挣扎，去沙发上坐下来整个人就忍不住歪着，坐了一天办公室腰也太累了，没打开电视，她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等陆明铖炒完最后一道菜，准备叫她开饭，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她歪着身子，睡得正香。 陆明铖找了个毯子，蹲下来轻轻给她盖上，她的眼底青黑，显然是操劳的，轻轻戳了戳她小梨涡的那个地方：“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我现在把你的电话背下了……” 第86章 方知浓睡得迷迷糊糊，也并非全然没有意识，还是有点感受的，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自己设计好的大楼上，舒爽的快意随之而来，突然冲出她前世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脱住她的后腿。 “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方知浓是被吓醒加热醒的，在这暖气全包围的屋子里，她身上还盖了一条毯子，方知浓穿着毛衣稍微动一动就可以感受到背上的汗水，坐起来，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站起来，寻找陆明铖，餐桌上是保温盒，陆明铖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转了转才在书房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应该是在打电话。 方知浓就厨房看看米饭和饭菜有没有凉，实际上在暖气里，只想吃一块冰，好降降温。 菜都还有温度，方知浓就开始盛饭，把菜都摆出来，每个都色香味俱全，她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了，陆明铖做菜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陆明铖打电话出来，准备叫醒她吃饭，就瞧见客厅的沙发上没人了，人儿端坐在餐桌上，撑着脸，对着那几道菜发呆。 听到脚步声，方知浓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刚才睡着了。” 陆明铖拉开椅子入座，问道：“你刚从美国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天。”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开了饭，方知浓先吃一口饭缓解胃里的空荡，说道：“公司里还有别的项目，没办法停歇。” 陆明铖舀了一碗汤给她，今天是鲫鱼汤，上面漂着一层乳白色。 和陆明铖一起吃饭以后，她才有每顿喝汤的习惯，以前在家里，基本是番茄蛋花汤或者紫菜泡一下，陆明铖就不一样，他做的是真真切切的汤，而且一定是饭前给她喝。 有先前的经历，方知浓晚饭现在也不敢多吃，每次只允许自己吃个六七分，但今天实在有些没控制住，给自己放纵了一下。 陆明铖看她吃得多，心里那种满足感，一下子就涨得满满的，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爸为什么这么喜欢给他妈做饭了。 今天吃得晚，等吃完饭已经九点了，方知浓下楼，犹豫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于丽英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的，美国回来了吗？”于丽英说道。 方知浓昨天夜里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打个电话，白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多，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又上班了，妈，不用担心。”方知浓忙说道。 “怎么今天就上班了，时差倒的过来吗？”于丽英心疼地说道。 方季康在那边说道：“别太辛苦了，身体最重要。” 方知浓笑着说道：“我知道，不会让自己太辛苦的，你们放心，我这次中了加州b电视台的标，然后今天天津城中村改造的项目，公司也打算用我的设计参加招标，所以今天忙死了。” “注意身体，咱们家不缺你这点钱，下个月元旦了，你放几天假？”于丽英期待地问道。 方知浓笑容瞬间淡了下来，自从上了班，她就能体会到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放假只放一天，也不够来回的路程，她是没有经济压力，但是她也不能肆意妄为。 艰难地开口说道：“妈，我可能没办法回来。” “哎，也是，今年过年早，元旦过后没多久估计你也就放假了，你多给你爷爷奶奶打打电话，他们也想你得紧，对了你明年估计要喝明南的喜酒了，明南这孩子总算定下来了。”于丽英都替于明南松了口气。 方如初和于明南差不多年纪，于明南还大一点，于明南从小就被宠坏了，初中不像话，高中是买进的三星高中，可也就是混日子，考大学的时候，瞧着家里头清一色的名牌大学，于明南只能去读个专科。 混日子出来，王芬和于老太也想给他找个好工作啊，想塞方季康公司里找个好职位，方季康让他先去车间做满三个月，于老太怎么说都没用，于明南做了一个多月就做不下去了。 于老太想让方季康直接就给他安排个好工作，方季康也无奈，于老太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这种事情，于明南这点文化水平能干什么呢，要不是他外甥，他都不想管。 当初高考过后，方季康就劝于振国把他送部队里去管教管教，说不定还能创出一条路子来，以后工作也能安排一下进警察局什么的，于老太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大学里混日子，花得钱不少。 于老头于老太两个儿子是不怎么出息，两个闺女却相当给力，每年给的钱可不少，于老太口袋里的可不就都流进于明南手里。李利芳和于老太的婆媳矛盾基本上都在这里，照顾她给她养老的可是李利芳夫妇，她却什么都惦记着于明南，李利芳能不火吗。 于眉结婚生孩子了，第一个生的男孩姓男方，第二个也生了男孩姓于。李利芳带起了孙子才懒得理于老太，前年于振兴李利芳出了点钱，给于眉夫妇买了套新房，李利芳也过去带孙子了，于老太这体会到各种不便，而王芬和于振国也没有丝毫要照顾她的意思。 还被于明南骗钱去还债，于明南借钱充各种游戏，最后还不起了，就把主意打到于老太这里，被最疼爱的孙子这么骗着，于老太也着实气病了好一段时间。 于家四个兄弟姐妹里头，现在也就于振国一家混得最差，08年的时候靠着拆迁分了一套房子一些钱，才买了一辆车，于振兴家好歹勤恳向上，于眉夫妇工作稳定，方季康和于丽英也能帮忙使点力气，于明南这情况，真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方知浓都诧异了起来：“明南哥要结婚了？” “嗯，今年带回家看了，你明南哥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打算明年三月份就结婚，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结婚啊。不过你二舅妈还挺高兴的，明南总算定下来了。”于丽英唏嘘道。 方季康凑到电话旁边说道：“浓浓，你可别学他们这样，自己保护好自己。” 于丽英白他一眼：“浓浓是这样的姑娘吗？那女孩子也是，看上谁不好，看上明南……” 连自己的姑姑都嫌弃，真的是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聊了一会儿家常，方知浓真的困得不行，这才挂了。 方知浓的设计送去招标，她和庄总监还有三个主任设计师讨论了一下，该修改的地方修改一下，然后还有材料的选择，施工图的制作。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市政工程的招标，这个项目和政府主导的，和天津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合作开发的。 她经验不足，还是需要跟着他们熟悉一下这种流程。 她也忙碌得很，不仅要和美国那边保持联系，由于时间差，只有晚上和早上的时间是可以的，马上美国要放圣诞假了，也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但估计一月份得去美国一趟。 最近三亚也没空去看一看，还是托沈陈韵看了一下，预计是一月份完工，但看来是工期比预计的快。看着自己的设计一点点变成现实，满足感油然而生，只可惜自己反而没能去亲眼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