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先皇的遗诏
华灯初上,皇城最高处的角楼里,靠在魏泽晏怀中俯瞰京都的千霏霏正欣赏着这盛世的夜景。 如蛛网般编织的街道,在夜色中散发着橙黄色的光晕,与月光的清冷相比,它更添了些人气。 高楼院落,街市窄巷,在夜幕的笼罩中都只剩下了依稀的轮廓,莹莹火光带来的朦胧和梦幻,让白日里喧嚣的京都,一下子又成了另一副模样。 “那里,是长安街,”魏泽晏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处街市,“中间没有什么灯火的,便是我的府邸。” “看起来还挺大的,可惜你都不回去住,浪费了。” 千霏霏调侃着从他的怀中扬起了脑袋,魏泽晏宠溺的刮了一把她的鼻尖,柔声道:“那就打通了街市,都归入你的公主府。” 听着魏泽晏的打趣,千霏霏才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府邸原来背靠着只隔了一条街,由于皇族大多都定居长安街的缘故,许多皇孙贵族的府邸都是相互挨着的,只是她从前都未注意过。 “算了吧,若是把你的府邸划给我,估计又得有人参我了,我可不想日日和那些老头子斗嘴。” 千霏霏小嘴一嘟,蹭了蹭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靠了下去,魏泽晏圈着怀里的人儿,不由轻笑着握住了她细嫩的指尖。 “他们谁敢参你?”他拉着千霏霏的小手揉捏着,随后贴在了她的耳畔轻声道:“夫人拿夫君的东西,本就合情合理。” “谁是你夫人……”千霏霏红着一张脸,装作气恼的将手抽了回来。 魏泽晏丝毫没有被她的动作影响,反倒又亲昵的扣住了她的十指,“谁应了,谁便是我的夫人。” “那若是楼下的侍从也应了呢?”被气笑的千霏霏坐直了身子回头瞧他,“你岂不是遍地的夫人?” 原本正打趣着的千霏霏,对上对方深情的目光,霎时间收住了笑容,她有些慌乱的垂下视线,可魏泽晏已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随着腰间力道的收紧,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贴了上去,渐渐凑近的气息,令她有些慌乱的伸手挡住了男人的唇畔。 “别……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魏泽晏半眯着眸子,扣住她的手,将原本抵在唇边的指尖顺势含进了嘴里,舌尖轻绕着指腹的触感,令千霏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你……”她抬眸瞧着魏泽晏那张魅惑的俊脸,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你在勾引我。” 魏泽晏松开她的指尖,俯身贴上了她的面门,低沉的声线充满了诱惑的问道:“那夫人,被勾引了吗?” 随风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将魏泽晏的眸子映得如天边的星辰,千霏霏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随后躲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看向了远处的市集。 “今年上灯节,宫中应当会有休沐吧?” 瞧着她岔开话题,魏泽晏只得无奈的退回了身子,依着她的话回答:“每年都有,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呢?”千霏霏用指尖缠着他外衣的系带,低声问道:“往常都不见你出皇宫,上灯节总不会也留在宫中吧?” 这是想要约他出去看灯会?魏泽晏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伸手拽着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莫不是想与我一同看灯会,去花神树下的土地庙求姻缘符?” “谁想……”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千霏霏便机械式的停住了动作,“你刚刚说……去土地庙?求姻缘?” 魏泽晏点着脑袋,一脸理所应当的回她道:“花神主理姻缘,花神树下的土地庙自然能求姻缘。” 所以,她当初和小白一起帮长孙无虑求的符,实际上是姻缘符?怪不得,当晚小白的态度会那么奇怪,千霏霏抿了抿唇有些尴尬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所以长孙无虑该不会也是会错了意才…… “想什么呢?”魏泽晏收紧了臂膀,将她的思绪重新拽了回来。 千霏霏讪笑着道了一声没有,随后扶着他的肩膀刚打算开口,角楼下的侍从便敲起了竹更,催促着魏泽晏回御书房理事。 “我今夜宿在长央宫,”千霏霏伸手抚平了魏泽晏皱起的眉头,柔声哄道:“你处理完政事,便遣人来找我。” 魏泽晏点了点头,又拉着她厮磨了一阵,才起身走下角楼跟着侍从离开,随后千霏霏也跟着来接她的侍从朝着后宫走去。 穿过层层宫苑,领头的侍从最终停在了长央宫的门外,因为是临时决定留宿的缘故,宫内并未准备其他的婢女,原有的两位嬷嬷点着宫灯在外迎她,反倒填了些温馨的感觉。 “皇姐!” 随着千霏霏一脚踏入长央宫的大门,一个娇小的身子便直直的撞入了她的怀里,那力道足足让她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皇姐回宫数次,却总不来见子安,皇姐有了驸马后,就不喜欢子安了吗?” 那带着些奶气的抱怨让千霏霏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特别是当怀中的正太抬起头来时,他那双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更是直击向了千霏霏的内心。 “驸马归驸马,子安与他是不同的,皇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千霏霏一边柔声哄着他,一边伸手揉了揉那胖嘟嘟的小脸,魏子安嘟着嘴,顺势搂住了她的胳膊向着屋里走去。 “子安听闻齐国的质子对皇姐做了大不敬的事,所以今日特来瞧瞧皇姐。” 魏子安拽着她的胳膊自顾自的坐到了内室的美人榻上,一副小大人的口吻,令瞧着他的千霏霏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那长孙氏姐弟在宫中仗着有六皇叔撑腰,总是目中无人,却不想这次把主意都打到皇姐身上了。” 魏子安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皱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鼓起的腮帮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他耷拉着眼眉握住了千霏霏的手。 “子安还不是大人,还不能和六皇叔抗衡,所以皇姐的委屈,得等子安长大了才能报。” “抗衡?”千霏霏听着他的用词,疑惑得凝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没和太傅好好学?尽乱用词语。” 急着否认的魏子安,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千霏霏瞧着他这样,一时间忍不住笑出来声。 “抗衡,是父皇说的。” 魏子安的话,瞬间便止住了千霏霏的笑意,她凝着眉头,低声确认道:“父皇,让你与六皇叔抗衡?” “父皇立遗诏时与我说的,六皇叔既然能不择手段抢夺兵权,就总会有逼宫夺位的一日,只有七皇叔帮我稳固了政权,我才有与六皇叔抗衡的资本。” 不择手段抢夺兵权?千霏霏抿着唇陷入了沉思,所以当年在梁平关的神秘人真的是魏泽晨?他利用齐国的残部谋害了千家父子,随后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千家军,千霏霏将之前的线索尽数串联后,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一切看起来都跟合理,可她总觉得有些细节之处禁不起推敲,比如,据她所知魏泽晨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即使他后来为了权势争斗也只是为了长孙无忧而已。 这样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真的有可能为了篡权,下这么大一盘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