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而钱氏偏偏别有用心地提到了易楚。 钱氏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把易楚带到老夫人跟前。届时,老夫人不免会问些,“多大了,许了人家没有”等家常话。 钱氏便可以了解易楚的想法。当然,易楚若是表现得唯唯诺诺缩手缩脚就更好了,她可以直接跟吴峰说,老夫人见了人,觉得上不了台面等话。 没想到朝露回来回话,竟然说,易楚不得闲,等空了再来。 老夫人吃惊,钱氏更是吃惊。吃惊之余还有点高兴,这么不同世情不懂规矩的女子,别说掀不起风浪,就是掀起了风浪,想收拾她也容易得很。 钱氏安心地走了,林老夫人却大发雷霆,招呼丫鬟们,“走,去瞧瞧大夫人到底在忙什么……” 第44章 再求 易楚看到棉布上如婴儿拳头大小的紫黑色血团,长长舒了口气。手下却仍不放松,依旧按着穴位,从上往下捋。 污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屋子里充斥着难闻的腥臭。 少顷,待血止住,易楚将杜俏身下血污的棉布抽出来递给赵嬷嬷,“找个僻静的地方或者埋了或者烧了。” 据说隐秘处的血不能让外人看到,看到了会不吉利。 赵嬷嬷自然明白这点,将棉布团成团,到外间吩咐素绢埋了。 画屏将床上的垫子与棉布重新换过,服侍着杜俏躺下。 易楚看着杜俏倦怠的样子,温和地说:“好了,已经没事了,你睡吧。” 赵嬷嬷点了安息香,杜俏很快地阖上了眼。 易楚走到外间对赵嬷嬷说:“稍后或许仍有血出来,若是紫黑色,便将适才余下的药渣再煎一次,若已经是鲜红色,就不必用药。切记着,这些天千万不能服用补血活血之物,只熬些温神养气的米粥汤品即可。过了五日,才可服用阿胶红糖之物。” 赵嬷嬷连连点头记着。 林乾直等到易楚说完,才插嘴道:“夫人算是好了?” 易楚见他从辰时一直守到现在,不免多了些好感,便笑了笑,“好了,过了这三五日,以后就慢慢调理着。” 林乾忽然弃了拐杖,长揖到地,“多谢易姑娘。” 这么大的礼,易楚怎敢受,忙侧转身子避开。 赵嬷嬷将林乾扶起来,“侯爷,您坐了一上午,晌饭也没吃,现下夫人正睡着,侯爷用过饭也歇息会儿,免得夫人醒来看到侯爷担心……易姑娘也没用饭,侯爷在这儿,着实不方便。” 林府早上辰初放饭,到现在已是未正,足足三个半时辰。 不单是易楚,这满屋子大丫鬟都是忙碌到现在。林乾若不走,她们也不敢下去用饭。 不吃饱饭,怎么能服侍好杜俏? 林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冲易楚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锦兰端来铜盆和皂豆,“易姑娘洗洗手也歇会儿,这屋子味道重,请姑娘移步偏厅用饭。” “没事,就摆在这儿吧,万一夫人有动静也能听着。”易楚洗了手,又擦了把脸。 暖阁实在太热,忙碌这大半天,也冒出不少汗珠子。 锦兰端走铜盆,素绢倒了茶过来。 易楚心道:到底有人伺候着好,免得忙碌半天连口热水喝不上,还得自己生火做饭。 端起茶杯正要喝,忽听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问安声,“见过老夫人。” 紧接着,门帘被挑开,两个大丫鬟扶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 林老夫人年近五十,头发乌黑,不见一根银丝,紧紧实实地梳了个圆髻,插着对祖母绿簪子,耳朵上嵌着祖母绿的耳铛,圆脸,显得很富态,可冷峻的面容又流露出不容小觑的威严。 赵嬷嬷与画屏等人齐刷刷地行礼。 林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平民见了该行礼。 易楚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福礼。 林老夫人却未叫起,淡淡地扫了眼易楚,敏锐地发现她禙子里面白色中衣的领口洗得略为泛黄,青灰色撒花裙子的襕边比裙子的面料要新,显然是后来加的襕边。 一看就是寒门小户出来的。 林老夫人“哼”一声,问赵嬷嬷,“你们主子呢?” 赵嬷嬷躬着身子,谨慎地回答:“夫人刚在暖阁歇下,老奴去唤她起来。” “不用了,”林老夫人又把目光移到易楚身上,“你就是那个女郎中?” 易楚屈膝屈得腿疼,趁势站直身子,“郎中算不上,略微懂些医理罢了。” “那你还敢到侯府来卖弄?”林老夫人冷笑,“你说说,你给夫人治得什么病?” 赵嬷嬷听着话音不对,悄悄对画屏使了个眼色。画屏不动声色地朝门口挪了挪。 林老夫人威严地瞪了画屏一眼,画屏吓得再不敢动弹。 易楚倒是坦然,平静地说:“夫人是气郁于心,瘀血郁经,以致不思饮食,癸水不至,腹部胀痛,我用得是活血化瘀的方子。” 林老夫人道:“把方子拿来我瞧瞧。” 易楚微微笑道:“方子没带,但用的几味药却是记得。”说着,将药方背了遍。 林老夫人越听心越惊,“啪”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青瓷茶杯当啷作响,“你这是活血通瘀?分明是在要我孙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