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易郎中闻言,劝阻道:“你姐姐是有正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我怎么添乱了,”易齐升高语调,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姐能去,我就不能去”话语很无理。 易郎中正了脸色,严厉地说:“不凭什么,你就是不许去,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爹,你也太偏心了,好事只想着姐姐,怎么不想想我?” 易楚见易齐说话越来越不像样,心里拿她没办法,只得妥协,“爹,要不我就带……” “不行!”易郎中打断她的话,转向易齐,“阿齐,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偏心,你想想,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你吃,好穿的都紧着你穿,这家务活都是谁干的?你要是觉得我实在委屈了你,反正你娘回来了,你也见过她,这就去找她吧。” 易齐一愣,猛然跺了跺脚,扭头跑进西厢房,“咚”地一摔,把门关上了。 易楚担忧地说:“爹,阿齐她……爹别往心里去。” “没事,”易郎中叹口气,“可能爹的确偏心,就想着把她拉扯大,然后找户好人家嫁出去,没多用心思。是我没教导好她,她怨我也在情理中。” “不是的,爹。”易楚急切地劝慰,“我跟阿齐一起长大,一起跟你学认字学读书,爹并没有厚此薄彼。” “表面上没有,可心里总会有分别。”易郎中摇摇头,又挥挥手,“你去吧,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阿齐这边,爹会看着。” 易楚点头。 大勇正在街对面等着,见易楚出来,忙把马车赶过来,笑着招呼,“易姑娘,外头冷,快上车。” 易楚有心不坐,又怕父亲见到生疑,只得沉着脸上了车。 车厢不大却很干净,里面放了条毯子还有一只手炉。 倒是有心。 易齐咬咬唇,将毯子搭在腿上,捧起手炉,手炉里熏着炭,很热乎。暖意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莫名地想起昨天他说的使性子的话,忍不住又是气恼,又是羞愧。 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平常不是挺大方开朗的,偏偏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在赌气。 一路思绪万千,时而想想辛大人,时而想想易齐,怎么就非得跟着来侯府?这下父亲肯定伤心了。 又想起,原来父亲知道易齐的娘亲回京都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威远侯府。 大勇将车停下,隔着窗帘道:“易姑娘稍等会,我先去叫门。” 易楚掀了窗帘往外看,只见大勇拍拍门,跟里面看门的小厮说了句话,又指指马车。 小厮点点头,回到屋里,须臾出来,请大勇进屋。 大勇笑着摇摇头。 再过会儿,画屏带着两个小丫鬟出现在门口。 大勇撩起窗帘,小丫鬟急忙搀扶着易楚下了车。 大勇笑着问:“姑娘估摸着何时回去,我来接姑娘?” 画屏忙道:“不用了,我们府里有车送回去,”顺手掏出只银锞子递给大勇。 大勇道谢接过,赶着马车离开。 画屏吩咐门房的小厮,“夫人有话,以后济世堂的易姑娘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行。” 小厮连连应是。 易楚这才明白,原来进侯府还得先通报。如果夫人不见,自己岂不就白跑一趟?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不一样。 走进二门,有婆子正在扫雪,笑着道:“路滑,几位姑娘小心脚下。” 画屏道:“今年雪真多,一场接一场,没完没了。” 婆子笑道:“雪多是好事,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易楚也附和,“没错,古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 跟上次一样,画屏仍是将易楚带到了暖阁外间的偏厅。 赵嬷嬷将手举得老远,似乎在看账本子,锦兰守着茶炉在扇风。 见到易楚,两人笑着起来打招呼。 寒暄几句,锦兰识趣地说去厨房看看点心。 赵嬷嬷就谈起杜俏的病,“侯爷不放心,先后又请了两位太医,张太医说得含含糊糊地,先说是喜脉,又说月份浅看不大出来,等过些时日再说。李太医说应该是喜脉,但胎儿不太好,先用保胎药看看能不能保住,气得侯爷一个个将他们骂了出去。” 易楚将父亲的诊断说了说,掏出开的方子。 易郎中写得字大,赵嬷嬷不需拿那么远,在近处就看得清清楚楚,一下子白了脸。 她在内宅浸淫四十余年,见多识广,知道其中有几味是打胎的药,不免忐忑,“这药性太过凶猛,夫人未经人事,能不能受得住?” 瘀血凝结成胎想要打掉的话,跟胎儿一样,都是经过妇人□□的通路出来。 易楚医书看得多,对男女之事虽然知道过大概,可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好乱说,只能延引父亲的话,“若是妇人就好办多了,可夫人这情况,越耽搁越不好办。” 两人四目对视,具是满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