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厉鸿澈冷眉一拧,拿了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缓缓走过来,把书摁在梁荷颂怀里。 “不记完《离骚》,不许睡!” 什……什么骚? 梁荷颂一个没听清。这东西,他还没教过她呀!怎么记啊…… 厉鸿澈说罢就宽衣解带,打算上床歇息,耳边隐约听见那女子低声自言自语—— “名字起得太没常识了……梨怎么会有骚味儿?羊骚还差不多……” 厉鸿澈暗暗给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羊肉确实挺骚气的。厉鸿澈掀开被子,却直对上一双鬼火似的绿幽幽的眼睛,幽暗中直惊得他差点一个劈手劈去! !!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成日里在屋子里乱窜的黑猫么!它大喇喇地盘在他的枕头上,甩动着尾巴梢儿敌视他,一点让的意思都没有! 梁荷颂抬头便发现,皇上正与贤太妃冷眼对视!气氛紧绷!流血冲突一触即发! 贤太妃也是,如何也不能把屁股搁在皇上后脑勺和脸搁的地方啊!而且看样子毫无妥协退让的意思,尽是挑衅。 梁荷颂心下一急,急中忽生一计,麻利儿地挑了块儿酥肉饼,往床边一扔—— 只见床上黑影一闪,扑到床下,将那还未落稳、在地上跳的肉饼,紧紧叼住!“呜呜”地左右环顾、恐吓着莫须有的抢食敌人,又四脚一晃、身子一闪,叼去无人看得见的黑角落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罢,贤太妃又回到原地翕动者鼻子闻了闻那地,将方才散落的碎粒儿都舔了两嘴,似意犹未尽…… 31.不当走狗! 这是冬狩出行前一日。 长春宫里宫婢进进出出地忙得不可开交。 “娘娘,这是皇上去年冬狩赐给娘娘的兽毛披风,这回带上吗?” “带,当然带上!把重阳皇上赐给本宫的金福玉簪取来,配这蜀绣披风……” 盛妃打扮雍容,满头珠翠摇曳,身着一袭枚红色百鸟朝凤宫裙,手上宝石长甲、翡翠金镯,十分精致,不过倒不显得俗气,与她雍容而有些富贵美人相的容貌十分匹配,若是换了梁书蕙或者瘦削娇小的女子,定撑不起这华贵气场。 盛妃斜倚在榻上,双腿上搭着绒毯,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流盼生光,又妩媚又暗含些凌厉,瞟了一眼忙忙碌碌又不知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好忙的宫婢们,没好气: “唉!别宫里的奴才都聪明机灵跟鬼似的,本宫宫里的,尽是些废物!”“把太后最近读的那本什么佛经也带上,冬狩要杀生,本宫到时候好为皇上诵经积善。”皇上不是喜欢才女么,样子也要装装。 真是操心。盛妃心烦地吐了口气,看看外头天色也快黑尽了,不知皇上今晚上还来不来。 盛妃倚在门口瞧了一会儿,直到外头漆黑,还不见皇上的影子。看来今夜,又不来了…… 自双菱轩那梁荷颂得宠,皇上对她一下子就冷淡了! “娘娘,方才敬事房的公公传消息来了,说皇上今晚又翻了双菱轩的牌子。” 门口进来个高瘦的年长宫婢,是长春宫的掌事姑姑,催昙。 “果然又是那贱人!”盛妃气不顺,坐到铜镜前把精心装扮的金钗步摇全部扯了下来,“啪啦”扔了一桌子! “娘娘莫动气,梁才人也不过一时得意罢了,哪里能是娘娘的对手。” “一时?这都一个多月了!”盛妃又急又怒。“皇上也是,口味难分。他不是嫌弃她没才华不喜欢她么,怎么突然一下子跟转了性似的。” “皇上的心思,旁人也猜不准。”催昙出主意,“娘娘莫烦恼,此次冬狩大将军也要同行,娘娘便趁此机会与大将军说一说,提醒提醒皇上。开年朝廷还要靠大将军领兵平乱,皇上定然不会抚了将军的面子,独宠娘娘……” 听起来倒是这个理儿! 盛妃暗暗哼了一声。大晋半片江山都是她哥哥驻守的,跟她盛凌岚比高低,梁荷颂那贱人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时,又来了个宫女禀告:“盛妃娘娘,梁贵人来了。” 说“梁贵人”,盛妃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梁贵人是谁,直到梁书蕙进门来才想起来。 “嫔妾拜见盛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梁书蕙恭敬地下跪行礼,上回盛妃一怒之下泼在她脚上的热汤把她脚背烫了个疤,前两日才好。这会儿,那疼还犹在脚背上蔓延…… 盛妃一见她,并没有好气。 “这些日子你不是弃了本宫、去巴结太后了?怎么又来了。” “娘娘误会了,嫔妾自上次不但未能替娘娘分忧,还险些弄巧成拙之后,便一直闭门思过,想着今后如何再为娘娘效力,并不是背叛娘娘……” “哦?”拉长了尾音儿,盛妃鼻子里哼了笑,睨着卑微跪在眼前的梁书蕙,“那你想了这么多天,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了?” 梁书蕙这才抬起头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团来,呈上。 “盛妃娘娘,梁荷颂恃宠而骄,几次不将娘娘放在眼里、见面也不请安不说,还霸占皇上、让皇上冷落娘娘,实在罪无可恕!” 盛妃听了气拍了桌子。梁荷颂是可恶! 催昙忙取纸团了递给盛妃。 展开一看,盛妃皱了眉头。“这都什么东西,鬼画符似的……” 一丝儿阴阴的冷笑从梁书蕙一边嘴角卷起。 “这,是梁荷颂那贱人的夺命绳……娘娘,您再好好瞧瞧……” 盛妃美目流转、蹙眉琢磨,渐渐看明白…… 这纸团,可不就是梁荷颂写了给厉鸿澈,让他转达给厉哲颜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