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也才一点多，这真是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去上班，没心情。继续躺回去睡，她已经睡得眼皮浮肿，不想再睡了。 苏沫从客厅的包里找出手机，上面有两通来自韩熙乐的未接来电。想到昨天喝到不省人事的她，苏沫回拨了一个电话给她。 电话很快接通，韩熙乐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喂，亲爱的，是不是刚睡醒？” “嗯，到现在还有点头疼呢，你呢，还好吗？”苏沫回答。 “我感觉还可以吧，昨天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吧？你回家之后没出什么事吧，一切都好吗？”最后一句话，韩熙乐小心翼翼地问道，喝醉酒了的苏沫和平时的苏沫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昨晚本该是她陪着苏沫的，没想到她反倒成了醉倒的那一个。 昨晚她借酒朝陆恒阳发难的情形苏沫还有几分印象，她记得自己有满腹的委屈，不管不顾地倾倒。陆恒阳不停地质问她，她到底想要怎样。好像她跟陆恒阳之间能否相安无事的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一般，只要她能既往不咎，他们就能把日子过下去。一旦她提起往事，两个人的相处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婚姻就是这样，总要有一方退让，有一方包容，才能长长久久。苏沫想到昨晚儿子的眼泪，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夫妻双方之间的战争波及到无辜的孩子是最残忍也是最不负责的。 “没事，回家之后睡了一觉，什么都忘了。”该忘的总要遗忘了之后才能继续往前走，昨晚是个意外，清醒了之后的苏沫觉得自己不该跟陆恒阳闹的，因为那是以前的错误。 扰乱了她的心情，纠缠不休的那个人是朱灵，她该跟丈夫一致对外，起内讧只会让这个家永无安宁之日。 韩熙乐听到苏沫的回答，瞬间松了一口气，两个闲在家里都没有去上班的人，又聊了些别的才把电话挂断。 苏沫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长时间，陆恒阳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给她。想必昨天他们不堪的对峙也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伤口吧。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打过去之后说什么呢？苏沫犹豫再三，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曾经相爱到不分彼此的人如今竟比陌生人还要尴尬，这世间的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就算是两个镜片依旧完好无损，粘合的地方仍旧会有痕迹的，哪里做得到像以前一样浑然天成。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苏沫就及时打住了自己，像这样在上班时间闲在家里的日子她果然过不惯。 以前陆恒阳规划他们的家庭生活时就提议苏沫不用工作，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又清闲又惬意。但是苏沫过了不到一星期他口中的舒服又惬意的生活后就受不了了。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有点掌控不了自己的大脑，喜欢想东想西，疑神疑鬼。苏沫真怕把自己闲出病来，所以选择了继续上班。他们家不需要她赚钱养家，她执意要工作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充实自己。 苏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几分钟，突然想到马上就要换季了她还没有给儿子置办新衣服。以前这个时候她早就血拼回了一大堆时尚流行款，自从有了儿子，她就特别给他买衣服，把他打扮成小潮男的形象。以前陆恒阳还抱怨过，说自从有了儿子，他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在苏沫眼里，儿子才是最英俊最有型最帅气的男人。 总算给自己想出点事情来做，苏沫立马换好衣服，拿起包和钥匙出了门。 出门之后走了没几步，苏沫远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看起来眼熟的车。那个型号的迈巴赫，苏沫只见穆云博开过。那是他的车？怎么会停在她家附近？自从那次他把她从雨中解救出来过之后，苏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她跟他本来就不熟，更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如果不是留心关注，她不会知道关于他的种种消息。 想到那天他对自己的热心和善意，苏沫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向那辆车走去。 ☆、第49章 走近穆云博停在路边的车，苏沫才发现车的主人貌似睡着了。这个男人就算是坐在车里睡着也依旧一身贵气，只见他穿着白色衬衫，靠近领口的扣子没有系，头微微仰起靠在车座的靠背上，从下巴到脖颈带着别样的性感。 这样的男人，既有商业天分又有人格魅力，并且长得还这么好看，难怪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级单身汉。 苏沫犹豫再三，弯下腰，曲起手指打算轻轻敲一敲穆云博那一侧的车窗。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苏沫的手刚要碰到车窗，穆云博的眼睛就睁开了，苏沫怔了怔，原本要敲击车窗的手改成了打招呼的动作，弯起唇角对车里的穆云博笑了笑。 有什么比刚才出现在梦中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眼前更令人惊喜的呢？好像电影当中常用的慢镜头，穆云博看着苏沫，有几分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画面，当他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苏沫。 苏沫被穆云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久了，不由得尴尬起来。说起来，他们两个根本不熟，更算不上朋友，她这样贸然地跟刚刚还在熟睡的他打招呼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虽然她想要叫醒他的本意是好的。 穆云博是个多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很快就看出了苏沫脸上流露出的尴尬神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的时间太长，让她不舒服了。 他将车窗降了下来，跟苏沫打了声招呼，“苏老师。” 苏沫仍旧弯着腰，有点不解地问道:“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穆云博淡笑着回答道:“来这里看一个朋友，后来才知道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这个回答真是让较真的苏沫无语，好像并没有回答到点上啊！但是看穆云博的样子，他也不打算继续跟她解释更多。苏沫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想说，她也不该继续追问。 就在苏沫觉得他们交谈结束，打算跟穆云博说再见时，他突然开口说道:“苏老师有时间吗？一起喝杯咖啡吧？” 苏沫觉得两个人虽然不是朋友，但是穆云博都帮过她那么多次了，请他喝杯咖啡也不为过。于是点点头，回答道:“好啊。” 不得不说，穆云博实在是个绅士，他先从车上下来，然后绕过车头帮苏沫开了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手护车顶地等苏沫坐进车里才又绕回去坐在了驾驶座上。 这样一番举止既没有让苏沫觉得他是个特意讨好女人的花心萝卜，也没有觉得他的礼节周到得让她尴尬。反倒觉得十分舒服，那样一个周身闪光的男人还如此温柔体贴，难怪坊间传闻，光是追求穆云博的上流名媛们都可以组成两个足球队对打了。 坐进穆云博的车里后，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讲话，苏沫觉得自己欠穆云博一声谢谢，哪怕再难开口，她还是诚恳地说了出来，“那天，谢谢你了，穆先生。” 即便她现在不多加解释，凭借她跟陆恒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程度自己穆云博的智商，他应该可以猜到那一天她为什么会那么狼狈吧。当时她只顾着伤心难过了，形象什么的都已经不管不顾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难堪的，毕竟穆云博是她亲密朋友之外的人。 穆云博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在听到苏沫道谢的话后，双手竟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声音隐忍地回道:“苏老师已经向我道过谢了，不用这么客气。” 他那一天并不知道苏沫难过的原因是什么，而且碍于他跟她并不相熟的关系，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能咄咄逼问。她让他送她到朋友那里，他照做了，心想也许她这个时候需要的正是朋友的肩膀，而不是他这个半生不熟的人的陪伴。 到了后来，当陆恒阳外遇的消息在网上广为流传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婚姻遭遇了这样的危机。再联想到前几天苏沫的伤心绝望，也就很容易想通了。 他们的消息被陆恒阳处理掉也就是两三天前的事情，不喜欢关注八卦新闻的他还是无意间瞥到了。自从那天遇到苏沫之后，穆云博的心里就一直有样东西不上不下，是在牵挂她吗？穆云博不由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苏沫是别人的妻子，哪怕他的心里对她的感情再特殊，他也不该挂念别人的妻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的丈夫都会帮她解决为她分忧，而且陆恒阳也有护她周全的能力，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而且这一个月以来，他不停地出差，往往今天还在北京，第二天就已经抵达洛杉矶参加圆桌会议了。做了一个月的空中飞人，直到陆恒阳的花边消息爆出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能让苏沫那么伤心的，恐怕也只有陆恒阳了吧。 他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苏沫的丈夫才该是那个替她分忧解难的人。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希望时光倒流，让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要像个道德圣人，陪在苏沫身边，无论她需不需要，都要力所能及地保护她，让她少受一些伤害。 犹豫了一个晚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在她面前。他遇到苏沫是一个月之前，而陆恒阳外遇的消息被人抖出来却是近两天的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苏沫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她还是想将他们的婚姻继续下去吧。而且他们婚姻危机的消息不过疯传了一个上午，到第二天几乎已经销声匿迹，陆恒阳行动这么快，恐怕也是想要保护苏沫和他们的婚姻吧。而且从来不关注八卦新闻的他竟然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逐条逐条地翻看大家对于陆恒阳原配苏沫的反应的猜测，似乎想要寻找到他心中所暗暗期待的那个答案。 后来他还是订了机票，推迟了与纽约业界精英的会议。一直以来他都是冷静克制的，不管做什么事都秉着三思而后行的态度，可是在关于苏沫的事情上，他突然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明知道自己回来也无济于事，可是，他就想看她一眼，他想看一看她是否安好。 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这次的婚姻危机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以前在别人那里听过他们的感情故事，平淡无奇却真挚感人。不少人感叹陆恒阳跟苏沫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连他也这么认为。苏沫陪着陆恒阳出席过几次酒会，他曾远远地观望着他们，如此鹣鲽情深的一对夫妻，谁不羡慕呢？饶是早已把感情置之度外的穆云博也不由得羡慕陆恒阳的幸运。 穆云博可以想象得到苏沫对陆恒阳的感情之深，也正是因为太过深爱，所以才会伤得那么深吧。他甚至不愿意想象这一个月以来苏沫都是怎样度过的。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陆恒阳拎在手中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他凭什么？ 他们那个圈子里，聚集着最多的财富，所以有着数不尽的诱惑，他总以为陆恒阳跟别人是不同的，毕竟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倒也符合正人君子的形象，没想到他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已。 此时此刻，穆云博的心里有两股力量在互相冲撞，一股来自他的本心，一股来自他的理智。 他本心里不希望苏沫继续跟陆恒阳在一起，因为那天她伤心欲绝地走在大雨中的场景仍旧令他心疼。但是理智上他又清楚地知道苏沫对陆恒阳的感情很深，况且他犯的错误罪不致死，她的心一定会偏向陆恒阳的。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根本没有立场对别人的婚姻指指点点。而且，无论怎样，他都希望苏沫能够幸福，不管她做什么选择，只要她是心甘情愿就好。 苏沫跟穆云博进了他们看到的第一家咖啡店，两人各自点了杯喝的，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讲话，但是气氛却没有苏沫预想中的尴尬，她和穆云博就像是两个认识已久的故友，聚在一起喝杯咖啡，叙叙旧。 “最近还好吗？”从纽约飞回到北京，连休息一下都没顾得上，便在午夜过后驱车来到了她家附近，总想着哪怕是离得她近一些也好，他守在那里那么久就是想要看她一眼，然而一等就是十几个小时，后来他不小心睡着了，终于在长途跋涉和漫长等待中见到了她，却只是为了问候一句。 其实，他有千言万语要说的，他很想跟她说，如果她过得不好就不要继续留在令她伤心的那个男人身边了。如果可以，他想带她走，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说这么做了不就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了么？他不耻于为之，更不愿意她因此觉得不舒服。 苏沫笑了笑，回答道:“还好，多谢关心。” 她现在看起来虽然憔悴，但是比之前更加成熟安然了，经过一次刻骨铭心的伤害，每个人都会成长的。关于这一点，穆云博亲身经历过，所以切身体会。 但是，他真的心疼苏沫，她曾是他在失意落魄时遇到的一抹温柔的阳光，倘若可以，他宁愿她不要经历那些成长，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幸福快乐。 “说起来我们也是有特别的缘分了，”穆云博还是忍不住说道，“每次见到苏老师的场景都让人印象深刻。” 是啊，连苏沫也不由得莞尔一笑，都是在她需要帮助的狼狈状态下遇到的穆云博，确实缘分不一般。而且，他们偶遇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像是老天特意安排的。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又聊了些别的，喝完一杯咖啡后，苏沫便跟穆云博道了别，她还要去商场，还要看着时间去接儿子，穆云博最后很绅士地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商业街便开车离开了。 ☆、第50章 在苏沫的世界里，穆云博就是一个出现次数有点多的路人而已。所以她自然地把这次碰面按照穆云博的解释接纳了，他来看一位故友，故友不在，偶遇了她。 但是对于穆云博来说，苏沫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口中所说的“故友”就是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认识苏沫大概是六年前的事，那个时候陆恒阳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的公司正处在创业期，穆云博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做互联网创业的就是这点好处，起点虽晚，但是找准方向就很容易做出点明目来，陆恒阳就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六年前的穆云博就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在业界小有名声了，他是实打实的实业家，尝试过多个方向，从一个三线城市一路奋斗而来，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在这座繁华都市里站稳了脚。那个时候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他们的感情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好。 她起初对他创业的想法就不是很支持，总觉得成本太高，风险也太高。不过他做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她也就不再劝阻他什么了。只是到了后来，他忙到昏天暗地的时候总是没有时间陪伴她，于是穆云博向她求了婚，觉得两个人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之后相处的时间就会多一点。但是她拒绝了，理由是现在都还没有稳定下来，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再结婚。 后来他的事业小有成就，终于达到了她口中所说的稳定程度，但是她却对他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她不再爱他了，因为她需要陪伴需要呵护，这些他给予得太少了。她跟他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在一起了，因为那个小职员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能给她想要的呵护。再后来，小职员从他的公司里辞职，她跟着他离开北京，去到了别的城市。 那真是一个让他伤心难过的故事，曾有一瞬间，穆云博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当他拼尽全力争取到一切时，那个他想要与之同享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努力奋斗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给两人更好的物质基础，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他不想他们的爱情以及以后的婚姻建立在一盘散沙和空想之上，他想给予她曾经幻想过的幸福生活。但是当他终于有这个能力时，她却突然说不要了。 她跟穆云博分手的那一天，原本因为事业的成就而激动欢喜的心情最终跌入了谷底。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熙熙攘攘的大街，热闹繁华的都市，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没有人会在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要么神色匆匆，要么愁容满面，这座城市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能够苟延残喘地活着已经不易了。 穆云博最终随着人流挤入地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进的是哪个站，地铁上人很多，每个人都是前脚贴后脚地站着。 他跟萧楠从小就认识，那个女孩儿一直以来都是他少年时的梦想，她温柔漂亮，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她却要与他分手，那时的穆云博就好像一路狂奔的人突然失去了方向。 在爱情里他想要的并不多，一路相伴，直到白头。但是偏偏这么简单的心愿也没有实现，那个他以为会一路陪伴着自己走下去的人半路里跟他说了再见。 后来穆云博反思过，这些年来他一路向前走，确实忽略了许多。他的初衷是美好的，不过在奋斗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所偏重，所以离他的初衷越来越远。萧楠离开他，他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倘若不是年轻激进，不懂得处理感情跟事业的平衡，他也不会把她弄丢。 但是在那时，他只是一个情场失意，事业有成的伤心人。尤其是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像是对他的讽刺，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赢了全世界又如何，他爱的人不在了。 地铁在每个站点停下又开动，穆云博只是颓废地站在车厢里一动不动。别人都有目的地，到了站便下车了，可是他却没有。因为别人都有家，他没有。他奋力拼搏，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有个温暖的家，一个属于他和萧楠的温暖的家。 穆云博不知道自己已经坐过了几站，反正车上依旧人满为患，只不过站在他身边的人换了又换。 地铁再次停了之后，上了一大群人，其中被挤得差点站不稳脚的那个就是苏沫，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拥堵，肩上挎着一个大款的包包，手里还拎着一个类似购物袋一样的布包。穆云博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就在他的身旁站定。 地铁作为这座城市最便宜和便利的交通工具，承载了目的地不同的形形□□的人，甚至一节车厢就浓缩了一个社会。 有的人戴着耳机听音乐，有的人捧着杂志看八卦新闻，有的人聊着天诉着苦，还有的人不放过一分一秒地谈着业务……站在穆云博旁边的苏沫一上来之后就开始打电话。 穆云博并不是有意要听她的电话内容，但是两个人离得太近，就算苏沫的声音不大，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公，我坐上地铁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你们公司了。” “你今天忙不忙啊？这么辛苦，……嘿嘿嘿，我当然心疼你了。” “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烧肉，不能老是吃外卖，对身体不好。……我辛苦什么啊，坐地铁又不是走路……啊？有坐啊有坐，”也许是撒了谎所以心虚，也许是觉察到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沫抬起头来对着穆云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跟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可不就是这么幸运么，每次我上来的时候都有位子坐，知道为什么不？因为我身手敏捷！” 穆云博其实是很想把耳朵堵起来的，那个时候作为陌生人的苏沫跟陆恒阳讲着最普通的家常话，在他这个刚被爱情背叛的人听来却像是缠绵悱恻的情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但是，作为一个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旁观者，这对普通夫妻间的互动却又像一抹阳光，温暖了他的心。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情存在的啊，哪怕幸福是别人的，他的心里也得到不少安慰。最起码，他不应该因为一次的离弃就对爱情绝望。 她大概讲了不到十分钟的电话，在挂掉之前，干劲十足地对着手机讲道:“创业不易，老公加油！”像是他们夫妻二人间早已商定好的口号一般，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多少有点滑稽可笑，但是穆云博却没有笑。 那个时候苏沫应该是和陆恒阳刚结婚，有几分现在身上看不到的青涩模样。穆云博开着车，突然就有点心烦意乱，将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他当时是很羡慕那个女人的丈夫的，他是过来人，知道创业的艰辛。但是一路走来，都是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萧楠对他的事业半点都看不上。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日子里，他只能借着香烟排解心里的孤独。 然而，有那么一个男人，他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不离不弃地支持着他鼓励着他陪伴着他的妻子。她在拥挤的车厢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只为给他送上一份亲手做的饭菜。 穆云博心里难受得厉害，这原本是他想要的，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后来他想着等他成了家，妻子总会给他留一盏灯的，到时候他再回家就不是一室清冷孤家寡人了，但是他没能找到这个家。 苏沫到站的时候，穆云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下了地铁。走出地铁站后，穆云博才认出这片已经到了五环开外，是新建成的科技园区，聚集了一大批创业的幼稚青年。那个女人的丈夫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他就在某栋写字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也许因为刚起步，一切都不完善，并且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机和窘境，但是穆云博却有一种直觉，那个男人一定会成功。 他就站在出站口看着苏沫远去，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会去哪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在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当他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女人温柔又坚毅的身影。 那样的好女人是值得好男人珍惜的，他真心希望她的丈夫能够成功，这样才不辜负她的陪伴和辛苦。他也相信，但凡是个有良知的男人，在功成名就以后都该会加倍努力地对她好。 后来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陆恒阳带着他的网络公司横空出世，连穆云博对这匹黑马都留了点意。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懂得审时度势。 再后来，陆恒阳的公司壮大到一定程度，成功地打入了业界精英的圈子。穆云博就是在一次酒会上与他结识的，同时他当时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他身边的苏沫就是当年他在地铁里遇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