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如果将来他男人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宁愿守着那些财产滋滋润润地过一辈子。 哦,忘了说,他张淳是个彻头彻尾的零,虽然他上辈子没和哪个男人xxoo过,不过不需要验证他自己也知道。 王鼎钧懒得理他,依旧驾着马车往西走,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马车在一栋门厅大开的宅子外停了下来。 “我家?”张淳用力搓了搓眼睛,转头质疑地看着王鼎钧,很怀疑他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偏僻的鬼宅,准备杀人埋尸。 王鼎钧跳下马车四处看了看,点头回答:“按地址上些的位置,是这里没错。” 张淳扒着车门不肯下车,“偏僻就算了,还这么破,怎么住人?” 站在马车上眺望一圈,他发现这宅子大是很大,围墙圈了一大圈地盘,可是大门也破了,牌匾也掉了,门口的石狮上也不知道被中华田园犬画了几次地盘,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 王鼎钧将他从车上拖下来,拉着他往里走,“如此大的宅子在邺城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你就将就着住吧。” “我就一个人,有两三间瓦房就行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晚上会做噩梦的!” 张淳一脚跨进大门缺了一半的门槛,脚下还没站稳,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面前跑过,他一跳而起,钻到王鼎钧背后。 “什么鬼东西?” “喵……”高高的草丛里冒出一颗小脑袋,纯黑色的毛发,金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淳二人,做出防备的姿势来。 张淳从王鼎钧背后伸出脑袋,朝那只黑猫做了个鬼脸,然后望着院子里等人高的杂草欲哭无泪。 “还是别进去了,万一踩中了蛇窝,咱们都别回去了。”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王鼎钧拔出配建,边走边将面前砍出一条路来。 张淳无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等过完前院,宅子的样貌才算露了出来。 张淳发出一声惊叹,他可以想象,这宅子当年是何等的精致奢华,几十年的风雨冲刷,又年久失修,如果只剩下一个空壳,给张淳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老城主去的早,恐怕从那时候起这座宅子就无人过问,下人们没有了约束,便偷了宅子里的东西跑了。” 张淳心想,这孩子能长到十岁真是不容易,也多亏了老宅里还有几个忠仆。 这次回秦阳城,张淳给还留守的下人发了巨额的补贴将他们遣散了,他也不敢留这些人在身边,否则不用两人,准能看出他换了芯子。 房间里有些乱,地上有打碎的陶瓷片和瓦片,不过家具还在,床上还躺着一窝小猫,见到有人进来,惊慌失措地爬到床底下。 “咳,找人来收拾一下,修修补补也能住人的。” 张淳幽怨地白了他一眼,问:“我可以去太子府借住吗?” 等他把这里卖掉,再在市区买一套小一点的宅子,买三四个奴隶,他就能做个吃喝等死的小财主了。 虽然买卖人口有点违背他从小的价值观,不过他是个适应力超强的人,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何况他一不打人,二不滥杀无辜,跟着他说不定日子更好过。 王鼎钧带头把前面几座院子都绕了一圈,这么多年早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着了,那些在张淳眼里很值钱的木头家具,在这里也没什么市场。 越往里走,被破坏的程度也更轻些,偶尔还能看到完整的锅碗瓢盆,屋子里也没那么脏乱,只是衣物布料棉被这些是一点不剩了。 “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人霸占这里住着?”张淳刚说完,就见几个年轻人拿着棍子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警惕地盯着他们。 张淳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什么叫乌鸦嘴,这就是啊! “你们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忠勇侯府?出去!”王鼎钧站在张淳面前,高大的身躯将张淳完全拦在身后。 这一刻,张淳才彻底放开了对他的戒备,人与人的信任有时候就是来的这么简单。 那群人见王鼎钧这边只有一大一小,对视了几眼,手持木棍逼了上来。 “呵,忠勇侯府?这里早几年就荒废了,根本是无主之宅,你们又凭何说是那什么侯之府。” 打从他们霸占这里,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偶尔有人来抢地盘,也都被他们赶跑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特意挑选了最深处的院子居住,前院也没有打理,任其杂草丛生。 王鼎钧将铁剑插入地下,双手抱胸看着他们,“你们要跟本少爷去官府核实吗?如此大的府邸官府必然有备案,何况还是侯爷之府,看你们不过是一群流民,也敢与贵族争家宅,不知死活!” 张淳看着王鼎钧的后背,瞬间觉得这家伙的形象高大起来,而且这番气势霸气侧漏,特别有电视剧男主角的风范。 一直把他当初太子府的护卫,都忘了他也是大家出身,官二代富二代的结合体,从小必然是养尊处优,被人供着捧着的。 得罪这样的人,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 第123章 被扣押在那刷盘子吗? 张淳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太子府,腆着脸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了一通祝福二人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的吉祥话。 他哀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地说:“淳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一点他们的印象都无,今日去到邺城的忠勇侯府,总忍不住想他们当年住在这里的过往,每每令人潸然泪下。” 唐越无语地看着进入表演状态的张淳,这小子当年只当个群众演员实在是屈才了,看看那表情,那语气,想让人不信都难。 王鼎钧一板一眼地站在他身后,也不揭穿他的谎言,不过如果殿下有问,他还是会实话实话。 虽然把那群流民赶走了,但偌大的府邸要修葺完好能住人恐怕也要一年半载。 “老侯爷是南晋的大功臣,不仅是一代名将,也同样有着十分出色的政绩,确实值得人怀念。” 张淳露出一丝苦笑,“能得殿下的赞赏是他们的福气,可惜淳无法瞻仰先人的风采,接受先人的教诲。” “那有何难?内廷有忠勇侯一声的事迹,孤可以命人招录一份给你。”太子昭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孤常听父王提起老侯爷,,明言他是个知进退,审时度势的良才。” 唐越摸了下鼻子,不忍心去看张淳的表情,太子殿下这番话可是警告居多,看来心里还是记仇的。 张淳很努力地当自己没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拱拱手真诚地说:“多些殿下提醒,淳一定会效仿先人,做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咳咳……”唐越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那你不如先在栎阳侯府住一段时间,等府邸修整好了再搬进去,顺便酝酿一下感情。” 张淳立马笑逐颜开,正要答谢就听最大的祝说:“就不必劳烦栎阳侯了,孤昔日有幸见过老侯爷一面,受过他的礼,他的后代便由孤照料吧。” 张淳的笑脸立马僵住了,不过太子昭显然没打算顾忌他的感受,继续说:“何况你认了王护卫做师父,住在太子妃也更容易受教,此事就交给王护卫去安排。” “喏。”王鼎钧应喏,伸手将哭丧着脸的张淳拉出了大厅。 唐越瞥了一本正经的某人一眼,笑着说:“他还小,你别太严厉了。” “如此幼稚之人,不严厉管束一番,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更容易得罪人。” “好,您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 “这回不以他有心病为借口了?”太子昭露出个戏谑的笑容,一语道破唐越之前的谎言。 唐越也不尴尬,摊手道:“我只是看他年纪小,又是孤儿,一个人怪可怜的,才生了怜悯之心。” “怜悯之心可有之,但也要分对象,皇甫淳此人太过偷奸耍滑,往好了发展,可以成为一代权臣,若是往坏的发展,可就是一代奸臣了。” “那看来殿下对他的评价还很高啊,看得出他将比必有一番成就。” “父王收了他城主的官职,却没有说终生不得录用,一个现成的忠勇侯,培养起来总比平民百姓容易的多。” “那殿下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只要不是朽木便可雕琢,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又头脑精明,本身便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唐越心想:真看不出来啊,张淳那小子还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一个十岁的身体二十几岁的灵魂,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现代移民,必然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精明,在别人眼里就是天才了。 不过张淳能一个人在社会奋斗那么多年,摸爬滚打,确实比自己更容易适应陌生的环境。 “我要去药铺看看,殿下要一起吗?” 太子昭点头,让人去准备马车,唐越拦住他,说:“来邺城许久,还不曾好好逛过,殿下不如陪我走一走?” 太子昭听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拉着他去换了一套普通一点的衣服,然后肩并肩走出家门。 太子府的位置自然是绝佳的,据说与王宫的那条龙脉在一条线上,是历代太子册封后住的地方。 而太子昭之所以能在册封前入住完全是因为他独特的身份和被众人默认的地位。 从太子府出来有一大段的空地,走上十几分钟才能看到人家,一座座高门大院,一看就是贵族所在之处。 “邺城一共四个区,东南西北,北区即王宫所在之处,东区是贵族聚集地,剩余的两区便是平民的住所,正大街是隔开东西两区的主街道,因此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殿下小时候在王宫长大,后来出征,多年不在邺城,对这座王城应该不熟悉吧?” 太子昭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行人,他们或为生计忙碌着,或悠哉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而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惬意地走在王城的大街上。 “小时候,有人告诉孤,宫墙之外的天下何等肮脏与混乱,宫内的生活何等的安逸和富贵,孤无法体会,便偷偷跑出王宫,想知道肮脏与混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后来呢?殿下眼中的宫外生活是如何的?”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放慢了行走的脚步,“那三个严冬,似乎比今年更冷,下了很大的雪,孤穿着厚重的棉衣披着新做的火红色狐裘,只带了两个小内侍,从后宫的一处破洞爬出来的。 当时不辨方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开始的时候还好,沿途避着人走,看到的也是高门大户,除了没有王宫那边气势磅礴那般精致,到也不显肮脏和混乱。 越走越远,街上只有衣裳褴褛的百姓,看不到熟人,道路两侧的房屋被厚厚的积雪压得摇摇欲坠,沿途能看到冻死在路边的百姓和即将冻死的百姓。 孤当时很奇怪,就跑到一个缩在墙角的人跟前问:为何不回家?为何不穿棉衣?为何要坐在雪地中,孤至今都记得他看过来的眼神,绝望无助、麻木自嘲,然后渐渐变得贪婪和火热。” 唐越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沉住气听他继续说。 他一直很奇怪,一个在王宫中长大的孩子,父亲疼母亲爱,是怎么会在十岁这样小的年纪离家出征,一去就是四年,并且有着振兴天下的大志。 “当他朝孤爬过来并且伸出手的时候,孤问他:你想要什么?他答: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回去见见妻儿。 孤又问:按你要怎样才能活着?他答:很简单,不饿肚子不受冻足矣。 孤很疑惑,这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于是孤带他去了最近的一家食肆,给了他食物,让人给他买了一件棉衣,那食肆的东家见孤的华贵便一一照办了。 待那人吃饱喝足,穿上棉衣,孤问他: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为何自己做不到?” 唐越提起的心落了下来,意识到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狗血。 “孤那年是五岁,不懂人间疾苦,只会背几篇文章,勉强舞得动大刀和长枪,所以在他反问孤:你可知道粮食从何而来?布匹从何而来?这南晋每年有多少人要活活饿死,又有多少人要活活冻死时,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说:温饱二字沉重地能将人的脊背压弯,哪怕一辈子劳劳碌碌也未必能换来这两个字,孤无法理解,问他:现在你吃饱了也穿暖了,你看,温饱二字不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他笑了,鄙夷而轻视地笑,并未回答孤的问题便大笑着离去,你知道孤接下来要面对的什么吗?”太子昭自嘲地问。 唐越按照正常的套路想了想,“咳,你们当时应该没带钱吧?” 王子昭笑着点头:“是啊,孤只知道有金银,却不知道金银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那食肆的东家问孤要钱时,孤拿不出来。” “然后呢?被扣押在那刷盘子吗?”唐越打趣地问。 “那东家说:见你身上的裘衣还行,面前能抵刚才的饭钱和衣裳钱,便将孤的裘衣拿走了。” “您那一件裘衣恐怕买下他的食肆都绰绰有余了。”竟然被用来抵一顿饭钱和一件棉衣,浪费啊! “孤当时只知道民间有以物易物的习惯,没有多想便给他了,然后继续往前走……还想听下面的故事吗?” 唐越想了想还是点头,虽然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还是很好奇一个五岁的小孩第一次接触到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会遭遇到什么。